佣人的态度反应了主人的想法，她怎会不懂。

卓冉勋发够脾气了？不说她是脏东西了？现在要把她解冻了？

接下来呢？收回盛怒之下说过的话，让她回主卧，让她回学校？开始周而反复的过程？

……

一语成谶。

周沫涵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刚上去洗了澡，头发还没吹干就听见小丽兴致勃勃让她去二楼的起居室。

那高兴的模样，俨然打入冷宫已久的嫔妃被召幸回去陪在身边的宫女。

周沫涵内心发出冷冷的嗤笑，手里的吹风筒关掉，脱下浴袍，穿上睡衣，还特意找了内衣穿上，包裹得很严实才出门。

还粘连着水滴的发梢润湿着她浅灰色的真丝睡衣，水圈漾开，绽开花边的纹路。

应该心无旁骛的，应该心静如水的，应该波澜不惊的，可一看到起居室大大敞开的门，一看到等候的江一洺的那张脸，就把她彻彻底底带回到那天。

她竟然害怕到脚发软，手心起汗，呼吸急促。

她没说她是个勇敢的人，却也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软弱无能。

停在门口，江一洺轻声叩门小声道：“少爷，少奶奶过来了。”

“进来。”他喝酒后独特的沙哑而魅惑的声音传过来。

些许惶恐的周沫涵试探性跨了一步，远远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和过去的那可怕的面孔重叠起来。

害怕到心都在抖。

大脑一片空白，她失去了前行的勇气，停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如有意外，说不定她真的会夺门而出。

雪茄的气味香浓地飘散在空旷的起居室里，混着一点威士忌的味道。

卓冉勋脸色微微泛红，藏蓝色的浴袍领口大大开着，露出野性的胸膛，因为刚健身完，肌肉喷张有力。

他黑短的发上也挂着水珠。

周沫涵双眼失去了焦点，慌乱地游走在他们之间的地面上，来来回回扫落，甚至都来不及观察一下屋里的变化。

除了床和衣橱，所有的家具都换掉了，只是风格换成了周沫涵最初住进来时的样子。

卓冉勋不喜欢太鲜明跳跃的颜色，之前是对她的纵容，被暂时迷昏心智后的骄纵。

“怎么不过来？我是老虎还是狮子？”带着讥讽和戏谑的声音依旧。

周沫涵又往前走了几步，仅仅是抬一下脚都会觉得异常艰难。

离他越近，回忆越近，恐惧越重，痛苦越深。

如果她有足够的把握，说不定愿意和他同归于尽。

当然，只是想想。

“不讲话，对我意见很大？”卓冉勋放下酒杯，靠在墨蓝色的沙发里，仿佛和沙发合二为一，只剩下一张阴冷帅气的脸。

周沫涵好讨厌回答这样的问题，左右为难，只能昧着良心道：“没有。”

“怎么会没有？看见我，回到这间起居室，有很多阴影吧？”他冷然挑眉，挽起殷红的唇，腾地起身，颀长的身影逼近。

属于他的气息立马笼罩过来，若乌云蔽日，周沫涵一定是演技不够到位，身子不由自主往后连退几步。

男人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冷厉的气息逼迫而来，带来浓重的压迫感，仿佛连呼吸都会停滞。

周沫涵避之不及，拖鞋交叠着往后仰去，倒在他有力的臂膀中。

“装乖示弱这一套对我没用，投怀送抱这一套更没用，我要真实的你！”他浓黑的眼睛深邃，宛如浩瀚无边的宇宙，引人探索却弥漫着未知的恐惧。

周沫涵蓦然呆怔了一秒、两秒……

连空气都静止了，只听到彼此的心跳。

卓冉勋冷冷地提提唇角，手上收了力，她在地上站稳。

“不要告诉我，你刚才情不自禁……”讽刺意味很浓。

“你想多了，我只是在考虑怎么回答你比较好。”周沫涵迫不及待否认。

“回答什么？”卓冉勋扬眉，眸光发暗。

“你想要我表现最真实的自己。”周沫涵顿了顿，想了一秒，终于问出口：“你确定你需要？”

“为什么不？”傲慢的姿态，冷眼睥睨。

“最真实的我，是周沫涵，不是莫馨雨，你想要一个只是长相类似的莫馨雨还是要一个各方面都相似却不会背叛你的莫馨雨？”周沫涵扯扯唇角，苍凉地笑。

掷地有声的话音刚落，室内恢复到一片冷寂，静得一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会放大百倍地听清。

可是气温变冷了。

愤怒的光火在男人的眼中聚集，他变成了那头随时可能会暴躁发怒的兽。

眉头紧锁又展开，展开又缩回去，好像在表演戏法。

周沫涵从灯光中更显得深邃的轮廓中感受到他的愤怒，他绷紧着刚毅的面部线条。

不必往下观望，她都知道他攥紧了双拳，青筋暴起，随时能扑上来撕碎她。

她甚至在等待一个狠狠的耳光或者更残暴的对待何时来。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要不怕死地说出那句话，是心里隐藏最深的疑问吧，是不满的质询吧，是想要彻底推开彻底解脱的渴望吧？

他却倏然笑了，薄情的唇撩起，噙着淡漠邪狂的笑，只身黑曜石的眼瞳里刻满了深重的冷酷。

周沫涵被这样的笑震得心惊胆寒，她踩到他最深的痛，他没道理不生气，而且他刚才所有的表现都在叫嚣着愤怒。

原本，还有更难听的话她想要讲的，现在却不清楚是否是个良机了。

她本就游走在刀山火海之间，稍有不慎都是粉身碎骨。

她还会怕，因为想到自己躺在医院的父亲，想到卓冉勋阴狠毒辣的个性，想到他残暴的手段。

“想过激怒我的后果？不怕你从此走不出这个门口？”

卓冉勋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后退了两步，一脸肃静却阴狠地望着她，漆黑的眸子更深，口吻更狂傲冷冽。

周沫涵内心打着小九九，根据他的神情推断怎样的回答是最有利的。

在卓冉勋的眼里，她突然变成不怕死的那个，真的不扮乖讨好，一副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模样。

难道，这是真正的她？

倒是跟想象的不一样。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