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他气头上还是越讲越多，把自己的逻辑强行加进去，周沫涵才懒得说什么阻拦，手撑在餐桌上，穿着软拖的鞋子从柔软的脚踏上拿下踩在地毯上，倔强地站起来。

还在惊诧于少爷发脾气的佣人们见状都不免惊呼了一声，卓冉勋带着怒意的嗓音明显减弱，迅疾站起抱住她，凝着几分紧张地责怪道：“谁让你站起来的？这条腿不想要了？”

石膏早就拆了，骨痂也已经形成，其实周沫涵的状况早已能够拄拐下地，只是她现在很懒。

懒得走动，懒得用力，也懒得改变一种习惯了的生活方式。

医生在他面前明里暗里提过几次，他现在依然惊慌失措，手臂一抬把她抱在怀里，那份紧张倒不是假装出来的。

周沫涵不知是忘了回应还是懒得回应，只是任他抱着，他身上凌厉的男性气息充满了她的鼻腔，他因为生气而骤然升高的体温熨帖着她的手臂。

“说话！”他暴躁地低吼，眉宇间却满是担忧。

“说什么？我不想听你讲话，不想看到你，不想吃饭，不想在这里待，让我回房间。”

她只想躲回属于自己的地方，蛰伏在那个小小的却很安全的世界里，不用特意想什么，也不用格外去应付什么。

“好，不吃就不吃，我送你上去。”

卓冉勋无奈地妥协，吩咐厨房温着食物，等她饿了的时候随时能用餐，然后抱着她回去了。

周沫涵有点无奈，又有点不解：他分明就是听到了她在说什么，却自动忽略掉关于他的几句……

真的是要相看两生厌直到生命尽头吗？

给她的折磨还不够吗？

他自动忽略的不只有她的话、她的态度，甚至包括了前几分钟他还在发火的事实。

把她放回轮椅中，卓冉勋再三确认她的腿的确没什么问题后才稍稍放心，然后打开露台灯，又坐在画板前继续之前的创作。

风小了很多，雨也小了很多，周沫涵心中的不快却添了很多。

她虽然只喝了几口汤，但她真的觉得不饿，毕竟她整天窝在床上、坐在轮椅中，消耗体力特别少，可卓冉勋也没有吃饭……甚至连汤都没喝一口。

带着些莫名而起的烦躁，她翻着桌上的杂志，视线却时常瞟向屋外，一扇门隔开了两人，也隔开了两种温度。

一场雨让晚间的海边骤降了几度，加上缠绵的小雨，卓冉勋的的确确觉得凉了，起身回屋拿衣服，拉开门的一瞬遇上了周沫涵眺望着他的视线，迟疑地怔住了脚步，随后挽起唇角：“你在看我？”

“我在看夜景。”

“夜景？”

卓冉勋回头瞄了一眼，远处的海上有不甚明亮却很惹眼的灯塔，而近处在他购买下来的领域里用ed灯光围成一圈，耀眼的白和墨色的黑，迷蒙在缥缈的雨雾中。

他把外套披在身上，又从衣橱里给她找了件厚点的大衣，径自披在她身上然后抱起她来：“去外面看看？还是在露台？”

“看什么？”

“夜景。”

周沫涵轻叹一口，凝眉道：“我不想看。”

“不想看的话，就是承认你刚才在偷看我。”

“无稽之谈，我没有心情跟你做这些无谓的争辩，放我下来。”

“如果我不呢？你有办法从我怀里挣脱？”

那些许无神的眸子一瞬变得清明，而后狠狠盯着他，却不讲话了。

他抱着她，她任凭她抱着，两人站在露台上，雨声淅沥，晚风清凉，夜色深重，寒气渐起……

周沫涵明明故意忽视着，却还是一眼瞥见了那张画，和从前的那张很相似，甚至在构图和笔触描画上简直一模一样，却永远不是那张。

她的心分明被狠狠揪扯了一下，那丝丝缕缕的痛逐步蔓延，让她难受得拧紧了眉梢，也黯淡了眼眸。

滚烫的气息包围着她，他每每呼吸一口都似在细嗅着她的味道，喷薄在她的脖颈和耳畔处，两人的心跳好像演奏着此起彼伏的奏鸣曲。

她没有开口，没有拒绝，但起着主要作用的似乎逐渐不是最初的“懒得应付”和“不想说话”，而是心中慢慢涌起的什么情绪。

等到那种情绪仿佛抛掷在水中的石子，在心中激荡起更大的一圈涟漪，她耐不住了：“我困了。”

这是她惯用而有效的托辞，毕竟累不累、困不困没有准确的测量。

“嗯。”

卓冉勋不为难她，先抱她去了浴室洗澡，然后自己冲澡，周沫涵却依然在张望着那副在露台上的画：外面湿气重，一晚上的时间，水彩会不会晕染开了呢？

随后又拼命摇晃着脑袋：她为什么要关心那副画？那副画也不是本来的那副，即便冲破了极大的不可能是原来的那副，也是有裂痕的，而她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卓冉勋披着睡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周沫涵拼命摇头，很像在发神经的症状，心口一沉，随后大步赶过来，控制住她的肩膀：“脑袋不舒服？你……最近……经常这样吗？”

“什么？”周沫涵奇怪地看着他。

“你就不能听话地接受医生治疗？”

周沫涵眨眨眼睛，目光再次迷蒙，拨开他的手，躺进被窝里。

她不喜欢治疗，也不喜欢卓冉勋因为她病了才这么待她。

虽然两人同床共枕，可周沫涵一再要求必须有两床被子，而且两人之间隔着很大一块距离，卓冉勋从坚决不同意到颇有微词到被迫接受……

他大概第一次知道了循序渐进的重要性，也体会到凡事循序渐进背后的痛苦与折磨，当然，偶尔能体会到循序渐进的甜头。

比如，今晚，他吻了周沫涵好像没得到什么强烈的反应。

那明天呢？

不知道是否因为雨夜特别好睡，还是昨天的吻给了他一丢丢的安慰，卓冉勋大概睡了最近最好的一觉，同样好眠的还有身旁的女人，监测仪显示她昨晚有效睡眠骤增了半小时。

可惜昨晚没吃东西的她体重还是在减少……

这样的情况他当然不能允许任其发展下去，一大早，别墅里聚集了十好几个中西医，大家群策群力。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