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卓冉勋该有什么样子呢？

时常黑沉着一张脸就像随时能够滴下墨汁，可舒缓笑起来的时候又像春光一般暖洋洋照进她的心里或者说是生命里；

时常用戏谑的眼神盯着她好似不屑一顾，可温情地望着她的时候又像是把深情刻到了骨子里；

时常冷言冷语甚至冷嘲热讽层出不穷，可又会讲些似是而非并非那么**裸的情话让她遐想非非好似往心底猛灌甜水入骨入髓；

……

她要么是有点犯贱，要么就是精神分裂。

既想要他温柔的一面又希望他是霸气的，既想要他笑着贴过来又想看到他凌厉冷酷的模样……

要说卓冉勋现在脾气是真的好，即便周沫涵没有脱口而出那三个字，他也绝对能够猜到，却不愠不火地从她手里接过药膏，而后镇定自若地帮她涂起来，慢条斯理地问道：“就这么担心留疤？”

“嗯。”周沫涵正想着怎么解释刚才的一幕，却听见他不动声色换了话题，赶紧应了一句，“你应该也不希望我身上留疤吧？多难看啊……”

“无妨。只要是你的我又不会嫌弃。”

周沫涵努努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看得出他没有生气的意思，也便沉默起来。

男人给她手心涂好后彻底把药膏扔了出去，也不管是滚到了地毯上还是什么别的地方，然后就顺手调暗了起居室的灯光，只留下那昏暗得晕染出几分暧昧气息的小夜灯。

“药膏还没有干呢”读懂他接下来的意图，周沫涵很自然地拒绝。

“你爸今天送回了尚煌，你明天去看看他吧？顺便让医生帮你全面检查一下。”

“真的？”声音听着喜悦，眼睛里也流露着真实可见的喜悦，可她隐约觉察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轻缓地问道，“可我要检查什么？”

卓冉勋凝着她，目光很深，然后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道：“检查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然后想办法给你好好调理一下，给我生个孩子吧。”

很突兀地，他展开了两个人明明一直在避开的话题。

“可是……”眸中交替浮现出迷茫和质疑，然后就只剩下浅淡的落寞了，她轻咬着嘴唇把后半句吞回去，也便垂着视线，一瞬安静下来了。

不只是沉默下来这种安静，而是灵魂和**一并安静下来了。

这个问题她从未试着去了解更详细一些，只是偶然从翟竞天口中得知的，后来卓冉勋的默认也似乎证实了，变成为她心里埋根深种的愁怨了。

她年纪轻轻的，在二十来岁的如花年龄上，却连个孩子都生不出，倒是真叫人郁闷的。

夫家情况也比较复杂，这样的豪门里不生个孩子怕也是不好交差的吧？

感知到她情绪突变，卓冉勋摸着她的发，轻柔的嗓音缓声安慰着：“你原本也不是易孕体质，加上子宫受损，所以怀孕可能比一般人困难些，但万事不是绝对，经过调理说不定也是有可能的。”

周沫涵往他怀里钻了钻，脑袋埋在他胸膛上，手指感受他心脏的跳动，体内悲恸的因子好似被激起了一般，声音软软糯糯里埋着厚重的沮丧情绪：“你真的喜欢小孩子？”

“不知道，没什么感觉。”

“那为什么表现得这么迫切需要一个孩子呢？上次也是这样……”

大掌包裹着小手，属于他的烫热温度熨帖着她，他郑重地道：“因为想要拴住你。”

心脏好似被抓了一下，周沫涵莹白俊俏的脸上覆着明显的费解之色，喉咙浓重地翻滚了一下，吞咽口水的声音似乎有耳可闻，男人嗓音好似很轻很淡却是在竭力掩藏着内心的波涛汹涌：“从前以为你在乎的太多，看上去是个极其深情的女人，却又会一瞬变得薄情。我估计真正能拴住你的也不过是亲情，得像你的父亲那样有着直系血缘、密不可分的亲情，除了孩子，还有什么别的能够替代吗？”

就着他的话，周沫涵也思考了下，随后点点头，部分认可了他的观点，挠着他的手心，微微抬了下脑袋看向他：“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小孩子呢？”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从未感受过……”他黑漆漆的瞳眸好似失去了光泽，被什么难以驱散的雾霾攻占了，“没有被父亲疼爱过，更不知道怎么做一个父亲。”

周沫涵爬起来，调集着情绪：“其实我也不懂该怎么做妈妈啊！没关系，大不了我们就陪着孩子一块成长嘛！你扮演严父，我做慈母，咱们就这么搭配，反正都是本色出演。”

卓冉勋挑挑眉，随她道：“儿子大概就是这个待遇了。那女儿呢？你不担心生出个女儿比你乖巧比你可爱，更得我心，我宠女儿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届时你不会吃醋？”

“啧啧……怎么可能？我一个成年人，会吃一个小婴孩的醋？”周沫涵弯弯眼睛，得意洋洋地说着，脑海里却浮想联翩，眸子一点点暗下来……

她担心……不能给卓冉勋生一个集取两人之长的小孩。

尤其是检查结果并不乐观的情况下。

医生开了很多营养品、保健品和调理的药品，此外还有密密麻麻的有助于改善体质的食谱。

明明是卓冉勋主动提起的，但他看上去倒是不着急，甚至在得知检查结果之后也保持了处之泰然的态度。

当然这种事情无法操之过急。

可他闻过味道十分浓郁却不能称之为好闻的药膳后却隐约产生了阻止她灌下去的念头，周沫涵却摆摆手，豪迈地一饮而尽，大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和魄力。

不过，紧随而来的便是反胃和懊悔……这个药膳实在太难喝了，喝下去后比闻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苦又不是那么纯粹的苦味，而是闻着时觉得很苦，喝下去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的酸甜，但紧随其后的便是不断回溯上来的半苦半甜的气味。

一点药材的基本特质都没有，良药苦口，你偏偏半苦半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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