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个时间差，等她怒气冲冲地闯进客厅时，林潇潇已然坐在卓老太一旁梨花带雨地哭诉起来了……

身形微僵地顿在门口，隔得并非那么近，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距离还是因为憋屈而充血的大脑和眼球令视线出现些许模糊和恍惚。

但胸口的闷痛却真实到了极致，好似被强行灌下的冰水汹涌着淹没了所有，徒留下的窒息感仿佛涨潮了那样一层又一层席卷、漫延……

冰冷又恼怒的目光忽然落在她身上，卓老太怒斥一声：“还不滚进来？”

周沫涵顶着明显比林潇潇还要重几个度的巴掌印走进来，攒聚起的怒意尚未消退、胸口的起伏也未平息，只是因为无处宣泄的悲愤和后发难以制人的劣势而暂时选择了沉默。

“没规矩！”这大概是一连几天她见过的卓老太情绪最为饱满的一天。

“奶奶，我能理解，却不能忍受。”林潇潇只是稍稍扫了她一眼，抹着眼角挤出的几颗晶莹，小声抽泣的姿态好不优雅而楚楚可怜，“关于她流产一事上，我确实要负一定的责任，但我早已解释清楚了，冉勋哥也给过我教训，我爸妈也教育过几次了，怎么能因为这件事情她一再欺辱我呢？”

好像在她脑子里点燃了炸弹，周沫涵方才努力想要找寻的冷静早已不知被炸到哪儿去了，上前一步，情绪愤慨：“林潇潇，你忸怩作态、表里不一的模样可真丑！刚才甩我一巴掌的强势哪儿去了？刚才冷嘲热讽、蛮横无理的骄纵又到哪儿去了？”

“还在！分对谁。”林潇潇侧过脸，挂着晶莹的眼睫往上扬起，甚至露出了浅淡却骄傲的笑容，“对你这般品行的女人，我现在只能保持这副姿态。至于在我尊重的长辈面前，我一个晚辈当然知道分寸和礼貌，不像你，把没规矩当成随性的日常，如果我是奶奶，也绝对不允许你在这里撒泼！”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出去一次性解决？”周沫涵轻嗤一声，更冷地睨着她。

面冷若霜，目光似剑，似乎要生生剐了她。

“不着急，我们之间的账要一笔笔慢慢算清楚。首先说刚才这一耳光，我需要个解释。如果你不欢迎我来可以明说，当然这个家恐怕也不由你做主，当着卓家奶奶的面，你至少得表明个态度，说说吧，为什么上来就打我？”

林潇潇捏着纸巾轻揩眼角早已消弭的泪，抬起依然清亮的眸子望向她，说不上多么寒凉也不见得多么冷漠，倒像是一种淡漠的坦然，与这个情景搭配得刚刚好。

卓老太和姗姗的目光当然也从未离开过她，仿佛所有的压力都在她身上，周沫涵却表露出比以往更加坦荡。

“不要试图占据道德的高峰对我妄加指责，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是不能说，更打算一字不落地说出来。翟竞天是你的合作伙伴，不管是视频还是录音，不管是我被骗到餐厅还是在家里被掳走，你林潇潇都参与了……”

“够了！”

及时喊停的不是林潇潇，而是由不怒时倍觉雍容华贵一旦沉下脸便具威严的卓老太冷着脸喊停的。

差距明显的态度令周沫涵有些气恼，坚决地道：“奶奶，不妨听我讲完……”

“没有规矩！我让你过来，想听你长篇大论胡编乱造的吗？口口声声说要做一个合格的卓家媳妇，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你方才都做了些什么？潇潇是谁？你又是谁？主人不由分说给了客人一个耳光，是什么性质？咱们卓家就培养出你这么个没规没矩的媳妇吗？”

卓老太尽管压低了嗓音，也未从展现出怒不可遏的神态，只是发出的每一个字都有着强硬的力道，把她牢牢钉在批判柱上。

纵然遭遇了不公，周沫涵也没有被那不停冲撞在脑子里的愤怒逼退了理智，依然选择了条理清晰地据理力争和镇定自若地陈述事实：“奶奶，我并未否认自己的莽撞，但这不应该成为的唯一重点。如果奶奶不清楚其中的过程，我可以从头到尾讲一遍，我想我最终是能够给你们一个合理解释的。”

日光与灯光的融合在卓老太那布满阴霾的脸上镀上一层浅薄的光，显得底色尤其难堪与可怖，之间她微缩着眼瞳盯着她，沉沉地道：“给潇潇道歉！”

周沫涵身形挺直，态度强硬起来：“我没错！纵然我有错，林潇潇更是错的离谱，她不道歉我凭什么要道歉？”

“道歉！”卓老太四平八稳地端坐着，就像一尊佛像，只是面容严肃或说狰狞了些。

下颌紧绷，整个面部轮廓冷硬起来，愤怒正逐步吞噬着最后的理智，周沫涵这次没有选择回应，视线转移向另一侧。

不知卓老太和姗姗有过怎样的眼神交汇，只见姗姗不疾不徐地走到她面前，直接甩了她两耳光。

不知是春光过于明媚、水晶灯太闪耀还是姗姗力气太大亦或是愤怒最终击退了残存的理智，总之她恍惚得没有站稳，却也没有任凭自己倒下去，更加凉薄的目光扎在林潇潇身上，嗓音带着愤怒难抑的嘶哑：“林潇潇，你可以继续展示此等下作手段！能把我从卓冉勋身边赶走就算我输，否则，卓冉勋太太这个名号便一直是我的！”

同样因为这两耳光微微发懵的林潇潇并未纵容自己的表情失控多久，却还是结结实实吞咽了一口才慢吞吞回应：“我可不会使什么下作手段，只是怀揣着一颗赤诚之心在小心翼翼乞求一份目前不属于我却终归属于我的感情。纵使他是冰川，也会有融化的一天，我很耐心地在等。而你，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是与他匹配的对象……”

“你这么下贱的品行恐怕更不能与之匹配！”。

“婚内被另一个男人劫走过好几次恐怕接吻上床各种下贱事都做过不止一次的女人是怎么好意思来点评我品行下贱的呢？”林潇潇红唇高高挽起，晶亮的眸光明显多了讥诮和嘲弄，“周沫涵，当着长辈的面，我本想给你留几分薄面来着，不过看上去也没有这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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