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嗓音依旧低哑，眸光闪烁着消弭了些狠厉却多了些质询的意味：“我没事。快说，你背着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周沫涵漫不经心地应着，快步朝洗手间走去。

其实，她并非不懂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她应该没有回避或说逃避的可能了。

温热的毛巾轻轻揩去糊在脸上的血迹，露出青肿的一块又一块，她眼里的痛意快速扩散，喉咙一紧，声音有些哽咽了：“对不起，我那会儿不该拉住你，这样你就不会被他打了。”

寒冰一样的眸狠狠剐着她，卓冉勋的声音更是不耐烦到极点，甚至抬手挡住了她刚盥洗过又要给他擦脸的毛巾：“是我意思表述不清还是你耳朵聋了？”

感受到空气里升腾起的越发浓厚的不悦和逐渐变冷的温度，周沫涵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这件事情没那么重要，待会给你检查过处理好伤口之后我自然会同你讲。包括其他你想知道的，我也会一并告知，可凡事要分个轻重缓急，在我心里，现在只有处理你伤口这一件事情，我不想一心二用，你把手给我。”

男人虽然还带着明显不善的神情盯着她，却不得不承认这几句话说的他心里好似微风拂过，暖暖的，惬意极了。

那蒙着一层寒冰的双目一瞬缓和了许多，甚至乖乖伸出手任凭她擦洗着。

周沫涵轻轻抚着青肿不堪的双拳，好似肿胀了整整一圈，不觉间拧紧了眉头，快速凝结的水气几欲滴落，心疼地版嗔半怒地数落起来：“你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一上来就动粗？”

“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欺负，我不能打？”

“不是不能打，是要分得清场合。再说，我不是也教训他了？”周沫涵把毛巾扔回盆里，拿着消肿喷雾不由分说朝着他手上一顿狂喷，又拿了棉棒要帮他抹开，瞥一眼他还是能滴下墨汁的黑脸，顿了顿又缓和着语气轻声安抚道，“你什么时候过去的？看见我其实踹了他一脚了吗？估计也挺疼的……”

“怎么，你还敢心疼他？”他挑眉，嗤声道。

“什么醋都要吃？你怎么不干脆开个醋厂呢？”周沫涵拿着棉棒想要狠狠戳他一下以示惩戒，却只是轻轻落下，来来回回抹得很仔细。

“我犯得着吃他的醋？你踹了他那个地方，脚脏，去洗了！”

胸口的委屈一瞬好似都要爆发，周沫涵不爽地瞪着他，见他被揍得几乎肿起的半张脸上却也嚣张霸道，尽管气消了大半却依然佯装不悦，赌气地把棉棒和手里的喷雾扔在一旁，横眉一挑：“好啊，那要洗几遍？用威士忌、牛奶和花瓣各洗一遍够不够？”

记忆飞快往回拉，记得那还是周沫涵第一次被翟竞天掳走回来受过的糟糕待遇，这个残暴的男人……

黑瞳里闪烁着似笑非笑的光，男人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薄唇一勾，那裂开的嘴角还牵连着血丝：“你还挺记仇。”

“不是记仇，是事实。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让我给你先涂药等医生过来再仔细处理，二是我去泡澡而你爱干嘛干嘛！”

精致的脸蛋板着，虽然不会给人一种严肃和震慑，但浮动出的寒凉和冷漠却是有的，何况周沫涵自恃有一种预知男人选择的“自觉性”，作势就要站起来……

还捏着她下颌的男人感知到她小小身体逐渐升腾起的极大的不悦，敛了气焰，更是不允她的离去，单手解着纽扣示意他身上还有伤等待处理。

此起彼伏的淤青连成片，周沫涵蹙着眉头颤颤巍巍地抓着药酒根本不敢下手，小杨医生帮忙做了基本处理并且演示了按摩手法后才勉强敢试一试。

“这个力道可以吗，会疼吗？”周沫涵双手涂满药油，在他后背上轻轻推着，那大块的青紫痕迹看上去真是触目惊心，她的小心脏一直处于颤巍巍的状态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又问了一次，“你今天不是上班去了吗？”

“没去。你去主楼干嘛？”男人赤着上身趴在沙发上，结实的线条彰显出男性的独有魅力，声音听上去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

“我……我就是……”小手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周沫涵流转着美眸有些躲闪的意味。

“跟我说一句谎你试试。”卓冉勋明目张胆地威胁。

周沫涵艰难地吞咽了一口，虽然从一开始就瞒着他，但这件事情她本意不想骗他，于是极其缓慢而又吞吞吐吐地道：“我，去那边，其实……其实是想要……”

“讨好奶奶？周沫涵，你知道你在做一件彻头彻尾的蠢事？”

卓冉勋甩开她，从沙发上坐起，黑瞳如深渊一般深不可测：“究竟是你幼稚到认为只要给她做饭就能讨好她了？还是无知到分不清别人对你是稍有不满还是深恶痛绝？有这副好心思干嘛不用在我身上？想要表现你的贤惠大方，至少也要分分对象吧？”

周沫涵委屈巴巴地盯着他，被怼得有些哑口无言，重重喘了口气才缓过来：“干嘛说的这么难听？今天的事情只是个例外嘛！常言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我这也是本着铁杵磨成针的信念想要慢慢推进改善我和她老人家的关系嘛，如果什么都不做就会不进则退，而我至少也在进行积极有益的尝试。她纵然是铁石心肠也不可能视若无睹……”

霍霍黑瞳像两团黑洞吸附住她，卓冉勋口吻十分不客气：“那是她刚才表述得不够明白还是你当真充耳不闻？”

周沫涵还想要争执分毫的嘴巴紧紧闭起，低垂着眼眸很是挫败的样子，过了一两秒才开口，却已经换上了明显受伤那种低低弱弱却又并不退缩的语调：“那也不管，反正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去做了，你不要干预。”

“为什么一定要讨好她？她接受或者不接受，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你什么时候需要等她接受了才能在这个家里心安理得地住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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