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忽然，她闭闭眼睛，又讲起这句话。
“不走，什么时候你不伤害自己了我再走。”他收收手臂，态度强硬。
不能受激分毫、情绪没有丝毫过渡的周沫涵几乎立刻给了他惩罚，当即攥紧了拳头，小杨医生又是一声惊呼，镊子和医用针划破了她的手心。
虽然只是浅淡的一道，却足以令他心疼得无处发泄，朝着小杨医生就是一顿吼：“你是没长眼？就不能小心点？”
“少爷，不是我，是少奶奶突然……”
辩解的话还未讲完，药箱已经被踹在地上。
他愤怒难抑，却不能朝愤怒源头发，无辜受难的只能是其他。
那双黑俊的瞳眸看过来的哪里是什么目光，简直是被磨砺得无比锋利的刀刃，仿佛只要被轻微一碰便会鲜血肆虐。
小杨医生立即噤声，蹲在地上默默捡起东西，眼角还噙着泪，又对着周沫涵小心翼翼道：“少奶奶，您尽量别动，我帮您把剩下几根刺挑出来好吗？留在手里，会发炎的……”
“嗯。”周沫涵点点头，突然变得很听话。
其实她并非故意找麻烦，只是控制不了。
水仙花开得清秀，杜鹃花也蹿出花骨朵，几盆绿植生态盎然，躲在角落里的仙人球却浑身是刺，刺得她也觉得浑身难受……
见周沫涵没有拒绝，小杨医生禁不住把满腔的话慢慢漾出来：“现在手心疼吗？要不要给您抹点止痛药膏？”
“还好。”
“十几根刺呢，怎么会觉得还好？都说十指连心，扎在手心也是够受的……幸亏这些刺都不长，也不够硬，否则您这么白嫩的手心还不得给扎烂了。少奶奶，您要是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出来，不要回回都这么极端。听到您受伤了，少爷多担心啊，咱们这些伺候的也很担心啊……”
莫说旁人，单是她一个行医几年的医生，周沫涵这几天的行为都让她觉得心脏瑟瑟发抖……
“挑刺就挑刺，你可不可以安静一点？好吵！”
周沫涵并不领情，脑袋移向一侧，又有不再讲话的态势。
“好了……真的不要涂点止痛药膏？”小杨医生在药箱盒子里翻了下，幸好避免意外基本都换上了塑料药瓶，否则刚才少爷那么大力会碎掉的。
“这种事情还要问询病患的意见？你一个医生难道没数？”
站着好似冰雕一般的男人冷冷开口，灯光括着他挺拔俊俏的身影，在地板上留下黑黑一团不甚清晰的倒影，却足够遮蔽住她。
“少爷……”小杨医生为难地看他一眼，又看看少奶奶，欲言又止，最终看向了试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江一洺。
所有人都明白刚才的事情不是偶然，这个大脑好像抽筋了的少奶奶稍有不如意就立刻会伤害自己。
“既然消毒了当然要涂点药膏才能好得快，少爷也能放心。少奶奶，您说呢？”
烫手山芋丢过来，江一洺固然不想伸手，却只能硬着头皮接，挤出满脸笑容走上前。
周沫涵彻底静默了，卓冉勋亲自拿起药膏蹲下来给她涂抹，这些针眼就是他心里的洞，每一个都让他觉得痛入骨髓的痛，薄唇吐出的每一字都沾满了剧痛：“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有办法了？我给你行动自由不是为了让你伤害自己的。既然你不珍惜，那我只能收回。整天在床上躺着固然不好，但你一离开床就有太多的变数出现。我这几天有点忙，等我忙完这个事情之后多陪你。现在问你，必须要回答我，你是想被绑住放在床上还是要好好听话？”
周沫涵半磕着眼睛，仿佛连密长的睫毛都透露出拒绝的意味，卓冉勋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回答我，想被绑着还是自己老实点？”
“你所谓的老实是什么？”她抬眼看他，目光清冷。
“不做伤害自己和折磨自己的事情。”
“控制不了。”她淡漠又简短地讲着，连一个冷笑甚至哪怕是嘴角的细微弧度都懒得给他。
“那从明天开始让她们把你绑着吧，让你体会一下自由的难能可贵。”
次日清早，周沫涵尚未起床，卓冉勋照例过来了，娜娜手上多了一把粉色的布条，是特质的细软棉布，绑缚得再久也不会产生勒痕。
他坐在床边，夹在着几分柔情和痛惜盯着这个明明醒着却不知什么原因选择了装睡的女人，声音有晨起特有的砂砾感：“想明白了么？与被绑起来相比，是不是自己老老实实待着更好？”
莹白精致的小脸半埋在被子里，她的睫毛微微眨动着，却没有要撩开的意思，卓冉勋无奈叹口气：“绑起来吧，不要弄疼她，好生看着，定时给她喂饭和喂水。”
吩咐完，他往前倾身，想要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女人的感官却好似灵敏起来，快速扯了被子把整个自己蒙了进去。
卓冉勋微微怔了一下，片刻后伸手摸摸她的发，低沉而轻柔地道：“今晚我尽量早点回来，以后也尽量早点回来。”
就这样，周沫涵一连被绑了两天，却不是没有收获。
她很安静，安静得几乎不发一言，安静得几乎不吃不喝也不上洗手间，但她至少再没自残过，还被迫接受了一次催眠治疗。
“少爷”江一洺门也不敲，三两步冲到卓冉勋桌前，按住手机伸长了脖子，小声道，“是翟少爷的电话。”
黑色皮椅中的男人猛然抬头，一双浓黑暗郁的眸子倏然焕发出生机，射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刺眼光芒，英眉微敛，形成一抹费解却又讥诮的弧。
“是翟竞天翟少爷打过来的，您要接吗？”江一洺很能理解他的困惑，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莫说之前无此先例，现在打来恐怕又是一次**裸的挑衅。
菲薄的唇轻轻一抿，似笑非笑的，他接过手机，还未张口，对面便是一长串的清爽笑声：“意外吗？卓先生果真如传闻中一样狠辣，在我的地盘上未免太嚣张……”
“你得庆幸你命大，否则翟先生恐怕永远失去给我打电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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