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墨猿我先前说过，远祖是那大力金刚猿，只是经过一系列的异化，而今成了这般模样，那大力”

李毅初时想着这东西份关父亲和大红的去向，当下侧耳倾听，却听他净说些远古的奇闻，还有自己当时是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大放异彩，心中恼怒，咳嗽了一声。

相思也料到自己许是有些过了，当即回归正题，道：“先前讲那大力金刚所属也并非全无意义，这墨猿虽说经过无数岁月，已变作而今这副模样，力气退化了不少但仍不可小觑，想必你是亲身感受过了的。但力之一道主攻伐，对应五行的金与火属性。

但它却偏偏不是，你猜它是什么属性？”

“行了行了，捡重点的说，你这家伙得着机会就卖弄，我猜个什么劲儿，你直接说不就得了。”李毅没好气地骂道。

“呵呵，其实它有三种属性，一主两辅，主为土，辅为金火。但这阵法的开启条件却是只需要一种属性，因此，你得选好了方向下手。”

“若是我选错了会破坏这个阵法吗？”李毅问道。

“六阶妖兽本身已极为不凡，但这阵法的建造者能力确实不凡，以六阶之威势，却也只会引得阵法吸力不稳，倒是不会损坏。”

李毅闻言喜形于色，道：“那我一个个试不就行了？”

相思一翻白眼，道：“你以为这六阶妖兽是烂大街的货色？还一个一个试！实话告诉你，这神州的妖兽当年尽数被相思真人屠杀撵尽，偶尔遇到的这几只不过是现在的土著，经过数百年的成长才有了这些不俗修为，哪有那么容易找？

再说，你便是找到了，属性合不合宜还是另说，最最关键的是，没了大红，凭借你这堪堪四阶的实力，怎么去猎杀六阶七阶的高阶妖兽？”

李毅听得他一口气说完，心道这实力不是问题，自己现在虽然天灵闭塞，进阶缓慢，但若是依靠些外力，比如大黄弩，再用些脑子，去猎杀几只妖兽想必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这妖兽数量不多着实是一个问题，该去哪里找这么多妖兽呢？

“李毅，我来问你，你这一生究竟是准备怎么走呢？或者说你究竟是作何打算？”

李毅不由一愣，叹息一声，片刻才道：“你知道的，我本欲修仙，但却迫于无奈，终究是放不下这世间的带给我心中的那份儿温热，父母的恩情不能不还，虽然你经常说修仙之人当斩断俗事烦扰怨念，执着此道，但我又如何能放得下呢？”

“万物化生，俗事情思本来在所难免，你放不下也属正常，那么你的打算是？”

“父亲我是必须要救出来的，待我找到父亲，劝说他弃了这国家将军，便作一介庶民也好过整日里刀尖上舔血。届时父母团聚，我不求他们再有什么作为，只要足以保得一生平安，后来生来病死，那是天道轮回，我却不会放不下了。”

“你终究不是乃父，你尚且做得了你父亲的主吗？若是他一心向着保家卫国，你该当如何？即便他们不争世事，你眼看着战争荼毒苍生，黎民饱受妖兽嗜吃欺凌，于心能忍么？”

“若是父亲并非好战之人，哼哼，至于这天下苍生我既发源在此，自不敢舍弃了苍生苟图性命。”李毅忽然想起那晚周适所说“生死自是天道定数，但那时天道，与你我有何干系？”

“在这条求道的路上，你我始终是人，便是某日里证得大道，你我还是个人。苍生便是我们的出处，众生疾苦自是我们所要关注的。不为些许名利虚妄，只因为我们实实在在是他们之间的一份子。若是我们自尊为神为仙，莫非咱们就真的是神是仙了？若是如此，神仙之谈，不过是虚妄无趣，闲人口舌罢了”

李毅想着那夜周适的一番言论，怔怔出神，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幽幽一叹，道：“是啊，终究是舍却不下天下苍生啊”

“若是光听这句话，人还以为你是个白发苍髯，忧国忧民的老头子呢。”

“呵呵，换个人还不敢有我这么大的口气呢。不过白发苍髯是假，忧民倒的确是真。”

相思心想，以而今天下这样羸弱的现状，你这筑基顶峰加上一应手下，的确有着撼动天下之能，倒也能有这般底气，道：“那么，忧国呢？”

“相思啊相思，你明知道我心里如何想法，却为何要问出来？”

“我虽明了，你却不明了。”

李毅神情渐渐严肃，道：“待猎清野兽，天地清明，这片河山之上，又怎能让他有像而今这般国家的存在？”

“这却又是为何？”相思奇道。

“而今社稷握在一人手中，那人高高在上，若是个不思进取之人倒还罢了，但若是横生肆虐之心，涂炭生灵而不自知，天下黎民岂非尽是糟了荼毒？”

“华虽不错，但你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国家形式虽弊端重重，但若是遇到像而今野兽遍地，择人而噬的情状，却也只有这种家国制度才能聚集起天下之力，举国抗衡，须知人类生来羸弱，在天灾兽祸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无论如何，国家的存在始终是一个弊端，更准确地说法，那至高无上权力的存在，便是生灵遭受荼毒的原罪。至于何以对抗天灾兽祸，我至少有两种方法来应对。”

“哦？”相思悚然一惊，迅速想到了无数种可能，“你是说以修行之法传授天下？”

李毅默然点头，道：“据你所说，那相思真人在助人类建立国家之际，却也传下了许些道法，只是他终究不知道，他一手扶植建立的国家，才是最大的祸源。因此，撤去国家，将那万民之上的权利分得更小，让每个人都有望掌握权力，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

相思自出世以来，深受伏羲大圣道法熏陶，自后，亲历巫妖大战和上古天庭的沉浮起落，先入为主，此时听李毅这样一说，顿开茅塞，沉默片刻，心道果然是这个道理：除却那极少数一心修道的人不理俗事纷争，不论人族妖族巫族，终究是难以摆脱对那执掌权力的渴盼。岂不知权力引发争斗，长此以往，血流成河是肯定的了。

“那么，你的另一种方法是？”经他这么一说，相思如醍醐灌顶，心里终于渐渐收起了对这七八岁顽童的轻视之心。

李毅忽然察觉自己识海与丹田之间，与相思距离竟然变得又近了一些，愣了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倒也不去理会这一番，道：

“至于另一种方法嘛，呵呵，就在这里面。”当下自空间里拿出那柄大黄弩。

相思见那弩身银白锃亮，内里机关弹簧遍布，弩弦暗暗闪亮，显示这其中蕴含的巨大张力，道：“便是这样一个东西，纵是再如何强横，也不能改变天下大势吧？”

李毅神秘一笑，并不多作解释。心中却是幽幽一叹，想到，既然而今救父无望，若是自己能替他解决了心头之扰，解决了这天下纷争，想必他该甘心了罢。

当即对小白打了个手势，一纵一跃间，已往崖底跳去，竟是毫不停滞。

看着李毅说走就走的潇洒背影，相思不由一怔，心道，经过这次经历，这小子倒是成长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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