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觉得有蹊跷，”玉妃冷笑一声，“就将这香炉里的东西倒了出来给刘太医查看，果然，里面竟是放了夹竹桃！棠贵妃，你若心中无鬼，为什么差遣你的丫鬟将这装有夹竹桃的香炉扔掉？你是打算毁灭证据吗？呵，天道有眼，注定做尽坏事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裴秀丽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皇甫凛亦看着她一动不动，少顷，哑声道：“秦五。”

秦五一怔，在众多的目光中拎着药箱小跑上前，“皇上。”

皇甫凛看了一眼地上洒的香叶上，秦五了然，立即放下药箱，捻起几片闻了闻，唇弯了弯，起身道：“回禀皇上，这里面的确有夹竹桃的根茎。夹竹桃属常绿植木大灌木，有毒，误食者会上吐下泻，发烧，呼吸困难，四肢麻木等，严重者可致死。若病者本身就有咳疾，会在短时间内加重病情，以致心律加速，胸闷滞阻，最终死于心悸。”

玉妃吓的脸都白了，落下两滴泪来：“竟是如此狠毒。”

姚如容重重的咳嗽起来，史嬷嬷焦虑万分，“皇上。”

不待皇甫凛下令，秦五自动上前，从怀中掏出药效，倒了几药出来：“服此药，可暂时缓解症状，日后再配合药材调理，不日可愈。”

史嬷嬷接过，捧到刘太医面前，刘太医捻起一粒闻了闻，眼睛倏地一亮，点点头：“此药解毒极佳，药材易得却难熬，这当属救急之良药。”

史嬷嬷放心了，赶紧拿着药给姚如容，姚如容吞下，不一会儿的功夫，脸上的神色果然好了许多。

刘太医目光炯炯的看着秦五，尤其是盯着她方才掏出瓷瓶的袖口，他从医，自然知道刚刚的那粒药丸到底有多珍贵良用。

不过看对方是个小姑娘，刘太医心中又划过一丝的疑惑，这种药丸即便是他们几个老家伙凑到一起也要研究好几天才能制成，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的，莫非拜在某个隐世的高人门下？

越想越觉得可能，刘太医的眼睛更亮了。

秦五实在是没兴趣被一个老头子打量，默默的移开视线。

她还是看皇甫十七吧，虽然年纪小了点，身子弱了点，但这孩子长的清秀又好看，性格还好，看着他就有一种岁月静好想好好保护他的感觉。

皇甫凛觉得的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人捶了一拳一样，闷闷道：“秀丽，香炉，是你叫她们两个人拿出去的吗？”

裴秀丽磕了个头，缓声道：“回皇上，是臣妾叫云琴云棋拿出去的。”

玉妃立即叫道：“皇上，如此歹毒的恶妇，当不然轻易的放过！裴秀丽，皇后娘娘待你不薄，你又极受皇上恩宠，你为什么还要去祸害皇后娘娘？难道，难道你是想坐这皇后之位吗？？”

皇甫凛狠狠的拍了桌子：“放肆！”

玉妃吓的一个激灵，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秀丽，”皇甫凛盯着眼前美丽的女子，眉间轻蹙，“你为什么要加害皇后？”

裴秀丽直起身，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香炉的确是臣妾差云琴拿出去的，但臣妾却并没有害皇后娘娘。”

玉妃失笑出声，厉声道：“你这话说未免说的也太过前言不搭后语，承认放夹竹桃，却并不承认加害皇后娘娘？莫非你是想说，这夹竹桃的气味好闻，但不知道有毒，所以好心的拿来给皇后娘娘当熏香的吗？？”

裴秀丽深深的看她一眼，平静道：“皇上，熏香的确是臣妾拿出去倒的，却并非臣妾下的毒，臣妾自知这理是说不清了，臣妾自愿领罚。”

“娘娘！”跪在她身后的云琴悲呼一声，泪流满面的看着皇甫凛：“皇上，娘娘自幼便熟读医书，虽不像太医那般精通医术，对于辨识药材方面却颇有建树。方才奴婢还不明白娘娘为何要让奴婢将这香炉扔出去，如今却是知晓了，必定是娘娘闻出了这夹竹桃的味道，恐伤了皇后娘娘，这才让奴婢将这香炉给扔出去的啊！”

玉妃立即道：“颠倒是非！说起来，棠贵妃竟然还懂得医术？那便还有什么说不通的？就是她要加害皇后娘娘！皇上，您可要为皇后做主啊！”

屋中静默一片，只余下姚如容的轻咳声和玉妃的轻泣声。

皇甫凛看着跪着如傲雪一样的女子，指尖抵上眉头：“来人。”

他话落，便有一道极弱的声音缓缓响起：“皇兄。”

秦五的视线一直都落在皇甫洛袂的身上，从裴秀丽说话开始，他平静的面容就隐约浮起了一丝挣扎之意。

皇甫凛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隐晦神色，“老十七，你有话要说？”

皇甫洛袂抿了抿唇，他跪在极偏的角落里，甚至与夹在一群奴才当中，大半的阴影罩在他的身上，像一朵开在岩浆上的花朵，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焚天大火吞噬，直至灰飞烟灭，渣都不剩。

秦五看了一眼皇甫凛。

这个男人，在给小十七施压。

皇甫洛袂握紧了手，低声道：“臣弟有一事不明，玉妃娘娘的宫女，为何自称棠贵妃娘娘的宫女，让臣弟来探望皇后娘娘？”

玉妃脸色微变。

皇甫凛挑眉：“哪个宫女。”

皇甫洛袂道：“双采。”

双采身子一颤，立即道：“奴…奴婢没有去过景华宫！”

“十七殿下，”玉妃看向他，眼底划过一道狠毒的隐光，低声道：“您是‘瞧见’双采去了您的景华宫吗？”

他的眼睛早就已经瞎了，这是宫里都知道的事情，皇甫洛袂身子微颤，垂着眼帘，睫毛长而密，像两把小扇子。

然而这两把小扇子却在轻轻的颤动，秦五瞧的仔细，那小扇子上面正在凝结细细的雨珠，他努力的压抑，嗓音轻而颤：“臣弟，是用听的。”

玉妃倏地一笑，“听？这皇城之内这么多的人，十七殿下光是用听，就能知道是谁吗？若有此番能力，那殿下真乃世间少有的奇人！”

秦五蹲在他的面前，看了一眼放在他身旁的食盒，“这是她让你带过来的？”

皇甫洛袂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小五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