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作者:郑子衿      更新:2019-10-11 05:42      字数:4364

莨夏的好脾气在此时全部用光。她阴深深的站起来,望着近在咫尺的梁永莹,反手就是一巴掌。

这样打似乎并不过瘾,左右又是两巴掌。

一句话没有说,先甩了几个巴掌下去。

梁永莹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的你头转向,一时间忘了哭。

梁夫人看的傻了,她没有想到莨夏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怎么教训梁永莹,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目无尊长。

待梁夫人反应过来,她大叫一声,“住手,都给我住手!”

这话像是说给莨夏听的,然而莨夏根本就听不进去。忍辱负重的时间已经过去,她以后所要做的,只有复仇。

待所有的仇恨有一个了结,做了坏事的人就地正法。她便死而无憾了。

莨夏冷冷的看着梁夫人,“怎么?现在心疼了?早怎么不教?”

梁夫人语塞,“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的妹妹?”

“那有妹妹伸手打姐姐的人吗?”莨夏反问。

梁夫人支支吾吾将梁永莹拉着往外走,“回去。”

“我不!”梁永莹捂着被抽的红彤彤的脸指着莨夏道,“莨夏,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莨夏一把将她的手打开,瞪回去,“但愿你说到做到。”

说话间,老太太不乐意了,拍桌子瞪了眼,“一来就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

伸出手指着梁夫人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客人来了是来挨打的吗?”

梁永莹听着这样的谴责生气至极,一个外家女儿被祖母捧在手心里已让她反感,这会儿更是恃宠生娇骑在了母亲头上,她伸出手来指着莨夏的鼻子骂道,“是她目无尊长。是她目中无人的。”

“你身为当家主母,就是这样教子女的吗?出口就是狡辩,出口便要争是非。这是梁家儿女应该有的样子吗?还不去领罚!”老太太不理会梁永莹的呱噪,叱声责备梁夫人。

梁夫人委屈的就要哭了,她也有怨言。一样都是梁家的孩子,为什么莨夏一直以来备受宠爱。

可是她并不敢发泄心中的不满,唯唯诺诺道着歉带着梁永莹离开了。

梁永莹从屋里出来依旧满肚子火气,现在她的父亲和哥哥们都在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她不能打扰。

在祖母跟前她已经百般忍耐,可还是挨了打。

她脸上火辣辣的,心中不平。见母亲心情不好便没有哭诉。终不是她的错,为何受罚的总是他们。

与母亲分开之后便直接去了被老太太下令封锁的偏院里。

小院里植物都死的差不多了,只有院外那颗合欢树郁郁葱葱。可惜就是太小了,还得二十年才能长大。

梁永莹看着这树就来气。这可是大哥专门为姌鸢种的。因她夜不能寐,种来安心。

谁知道那女人不感恩戴德,竟还一走了之了。真是趋炎附势至极。

若她不是有晋王撑腰,梁永莹想她也不会离开梁府。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那丫头就是攀高枝去了,因为大哥带回来一个女人她就气走了。这样的说辞梁永莹说什么都不会信。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人好像只想相信他认为的真理,却不直面问题的本质。

梁永莹踏进偏院,顺手带上大门。

秋日燥热的气息还没有褪去,整个院子显得毫无生气。

梁永莹四下看了一圈进到屋里去。

屋里陈设依旧。唯一不同的是床上的纱帐换成了若隐若现的翠烟罗,已不是原先的青纱帐了。

质地看起来更灵活、妖娆。

梁永莹进屋后,随便寻了个椅子坐下,呼哧呼哧喘着闷气。

一身影闻声从玉屏后露出身型。身姿绰约,袅袅婷婷的身影从屋里一步一扭地走出来,神情迷离勾人。

见是梁永莹,昙荨不客气地在她旁边坐下,“喝茶吗?”

“不喝。”梁永莹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是造了什么冤孽,要受这般屈辱。这会儿在昙荨跟前,便是哭也无事,便落了泪。

昙荨摇着团扇觉得风真是有些凉了,将团扇扔到一边,支起头来问梁永莹,“呦,多大的事把你给愁哭了?说给我听听。”

“还能有啥事。不就是晦气的人又回来了。”梁永莹不甘地蹬了几下腿,“就是那扫把星把我们家弄成这样。祖母老糊涂了,竟还处处护着她。”

“你们家的事啊!”昙荨眼里划过一丝计较,转而坐直,“这事儿我一个外人就不掺和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忽闪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

梁永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难以自拔,自然是看不见这些的。只是一听昙荨说不掺和,自己就好像彻底被孤立了一般。再也没有可以倚靠的人了。

梁永莹气鼓鼓地抹了一把眼泪,声讨昙荨,“连你也不站我这边。我以后没有你这样的姐妹了。”

昙荨与她玩耍多年,一向知道梁永莹的脾气。玩她还是很容易的。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哎呀,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你也恨莨夏,你就能忍了吗?”梁永莹以为昙荨是同情她,自以为是给昙荨灌起了迷魂汤。

昙荨自怨自艾,“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恨,可是我一个弱女子能怎么样呢?”

“你那么聪明,不如我们俩合伙儿将莨夏……”梁永莹伸手在脖子上做了个一刀划过的动作,昙荨吓得捂住嘴,“不能这样啊!”

“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我受够了她高高在上的德行。”梁永莹一脸的慷慨激昂,看的昙荨血脉喷张。

她定了定心神,有梁永莹这傻子在跟前,什么事都可以推到她身上。

昙荨计划已久的复仇马上就可以成了。她的喜悦无以言表。

梁永莹这个人还是可用的。昙荨暗自欢喜,面上尤是一副逼良为娼的囧相。

梁永莹自以为昙荨受到她的感染,愿意为她做事,开心的一把抱住她,“好姐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梁永莹却不知道,这才是一个开始。至此以后,她的人生会变得翻天覆地。

昙荨回抱梁永莹。她伏在梁永莹身上,一脸得意的笑。

这是自以为胜利者的笑容。也是她复仇的第一步。

话分两头。

老太太屋里,梁夫人母女二人离开之后,莨夏看着老太太叹了口气,“外婆总是袒护他们,她们不会觉得你向着他们的。”

“那是他们的事。”老太太不以为然,“你就是太厉害。”

“外婆的意思是我该守住本分挨打手气吗?”莨夏气愤。在梁家很多时候不是她惹是生非,而是火爆脾气的梁永莹搬弄是非。

她凭白挨了一巴掌,这是换了谁都会不乐意的,不单是她站起来反抗。

梁老太太的心思莨夏不愿意去猜。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太太有自己的为人处世风格。

她趋利避害,会权衡利弊。

这都是莨夏所看在眼里的。

慕章见祖孙俩剑拔弩张上,笑着打哈哈,“瞧瞧,手心手背都是肉。丫头啊,你怎么今儿来这里了。”

慕章突然的和善莨夏还适应不了,对洛水使了个眼色,洛水当即接过宗权抱到老太太面前,“回前辈的话,小姐此次前来是有求于老太太,请老太太收留宗权。”

老太太早就死了要夺回宗权的心了。这会儿一家子老少爷们都在战场上,她巴不得宗权在莨夏那里,起码是个安全。

这下,宗权被送回来,老太太猝不及防。不接吧,这是自己的曾孙,莨夏能送回来虽然是要稳住她不让她亲自上阵,也是废了苦心了。

慕章见莨夏这般,侧目看了看老顽固的梁老太太,“怎么样?宗权给你送回来了。”

“我知道。”梁老太太眼睛一立,起身抱住宗权,仔细端详着,“怎么看着瘦了。”

“我带的不好。”莨夏将眼睛移开不看宗权。她带宗权到现在,宗权就像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会不疼。

老太太心里都清楚。人在世上走,谁还没有为难的时候。能做到莨夏这一点的,却是少之又少。

“外婆。”莨夏正要嘱咐老太太宗权的生活习惯,老太太当先开口,“你放心,宗权在我这就是将来的将军,不管将来将军府怎么样,宗权都不会受制。”

莨夏怎会不信老太太。老太太可是宗权的曾祖母。

她所担心的是这一回将宗权送回来,便没有再要回去的可能性了。

她的做法无疑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决定。然而,她现在所有的决定都是为了不要有后顾之忧而做的。

“还请老太太亲自照料宗权。”莨夏目光空洞无神。

老太太看着她更心疼,笑道,“我去去就回,定会好好照顾宗权的。”

洛水为难的看了一眼莨夏,把宗权送过来不会阻止梁老太太出兵的决定,这早在她的意料之内。

她尚且明白的道理,难道莨夏不明白吗?她不信。

她看着莨夏,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慕章看了看老太太,“不出征也未必就是坏事。”

老太太闻言看着慕章。她怎会不知道那些。只不过如慕章所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又怎么能放着儿孙不管。

她是曾祖母,是祖母,是母亲,是梁家最大的存在。

她能在年轻时候背着梁世显打仗逼的合胡交出三城十九寨,最后落荒而逃,那么,现在他就能带着梁家老老小小将合胡人再一次赶出疆土。

老太太笑了笑,“梁家还需要我。”

莨夏闻言多日一来第一次微微一笑,“这次合胡入侵很蹊跷,并不像年前那般,还是静观其变吧!”

老太太点点头,“莨夏说的没错。正因为这样才更要出征。时间拖了这么久了,对士兵也是一种考验。粮草马上就不足了,此战要速战速决了。”

莨夏计算着合江回到合胡的时间现在也差不多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法子若奏效了,梁家会多好损失很多。

三人坐着正说话,外面有人来报。传进来时,是一小少年,穿的破破烂烂的铠甲,满脸灰土,进门便报,“报老太君,合胡人太过奸险狡诈,几次以退为进损了我军不少将士,昨夜又偷入我军烧毁粮草。”

老太太闻言气的眼冒金星,将宗权交给洛水,就要披甲上阵。

莨夏终于知道为什么老太太非要上阵了。就是这样的战报比比皆是。

若是莨夏每日也听着这样的战报,当下便会跳脚。早就沉不住气跑了。

听那探子的口气,合胡人何时晓得这么多中原人的进退策略了?

按照合江的说法,他们还过着相对朴素天生地长的生活。对权术这方面还不开化。

再看这次打仗,比上一次打仗的时候多了很多阵法和套路。合胡人骁勇毋庸置疑,若说他们善战,也说得过去。可是,善用阵法就说不大过去了。

老太太侧目看着莨夏。此时她淡漠的神情略有变化,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莨夏,你有什么想法?”老太太问道。

“合胡人怕是有汉人军师。”莨夏毫不避讳。

老太太点点头,“你也这么觉得。”

莨夏点点头,与老太太交换一个眼神,“擒贼先擒王,捉贼要拿脏。”

看来他们祖孙俩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慕章听得一头雾水,好在也不是鲁莽之人,短端看他祖孙俩要做什么决定。

老太太略做思考,目光突然扫向莨夏,“你不可以以身犯险。”

看来老太太已经想到,莨夏想要去解决合胡的问题。

老太太不会容许她这么做,毕竟就算她老婆子折进里面也够本儿了。

可是莨夏还年轻,这一条有去无回的路,她怎么能舍得让她去。

莨夏看着宗权微微一笑,“外婆不必劝我。我已经决定了,我的仇,孩子的仇,我一个一个报,谁也落不下。”

老太太被莨夏的说法吓了一跳,“不可以,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莨夏一瞬不瞬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捏紧拳头,终是不吭声。

莨夏转眼看了看慕章,“看来你们还是有事瞒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