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的新情旧爱
第十四章（第三节）
成源生离开昆州时，没有惊动任何人。但他没有想到已与他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的房秋瑜，却提前堵在了市委招待所门口为他饯行。紧随其后的还有他的另两位同学田野和成吉。
成源生不禁凄然一笑：你们怎么都来了？不想惊动你们，却还是惊动了你们。他见大家都沉闷不语，便强颜地同他们开着玩笑：你们都怎么了，就像送我赴刑场一样。
田野用力握了握成源生的手说：源生，没那么严重。到了那边，孤身一人，要格外保重啊。
成吉也上来握住成源生的另一只手说：源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谢谢。我觉得我一时半时还死不了。一个成家庄的穷小子，能混到一个副处级，已经是好大的一个官了。
成源生自我解嘲地说。但大家的脸色却都紧绑绑地谁也笑不出来了。
房秋瑜是最后一个上前同成源生握手送别的。
房秋瑜上前的时候，田野和成吉便自然而然地退到了后面。
房秋瑜“扑哧”了一下，努力带着一脸笑意地说：源生，我们虽然已经不是夫妻了，可我们还是老同学和好朋友。你一定要多保重自己。说着便递给成源生一个信封：这是两万块钱，你不会做饭，往后就多买些可口的东西吃吧。官可以不当，但身体却不能马虎。
秋瑜……成源生的心骤然一潮：秋瑜，实在是对不起……
房秋瑜凄然一笑：源生，今天咱们就不说这些了吧。不管怎样，我们毕竟曾经拥有过。有了过去那些岁月，作为一个女人，我已经很知足了。
秋瑜……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便是你……
成源生的声音顿时有些潮湿和喑哑。
也不要老去这样想。这都是命。房秋瑜依然淡淡地笑着，就像一束素洁的茉莉。
晓雪出国的事办得怎样了？沉默了一会儿，成源生才问起女儿的事。
正在办。可她又不想去美国了。她说美国太政治。所以她最终选择了新西兰。
也好。
晓雪让我告诉你，她今天就不来送你了，如有时间，出国前她会去邻市看你的。房秋瑜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她给你的信。她让你一定要等到了新的地方之后再看。
成源生沉重地接过女儿的信，同时将原先的那一个信封还给了房秋瑜。
秋瑜，我一个人用不着。这些钱，还是留给晓雪吧。说完便挥挥手一头钻进了汽车。
汽车一直飞一样地疾驰，仿佛要挣脱地球的引力。然而，当汽车最终快要驶出昆州地界进入邻市时，成源生却突然让司机放慢了速度。他不禁按下车窗玻璃，用心凝望着那满目熟悉的景致。
成市长，要不要停下来？司机善解人意地问。
成源生用一种惯性手势摆了摆手：以后不要再叫市长了。你就叫我老成好了。
司机侧过头望一眼成源生，嘴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成源生并没有察觉司机的窘态，仍在全神凝视思索着窗外。在慢行的思索中，成源生一直有一种隐隐地期待，期待着在他的前方或者某一个侧面，会突然一道闪亮地出现一辆横截于路面的红色轿车。然而遗憾的是，车窗外始终没有出现他的期待……
汽车终于驶出昆州，将他载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境地。成源生只好恋恋不舍地按上了车窗玻璃，向后一仰，无奈而又凄苦地闭上了眼睛……
徐雁在表姐居所见到表姐时，表姐刚从医院回来。
表姐惊讶地望着她说：死丫头，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你不是我姐吗？
我是说你怎么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一下子跑来了。
笑话，我来看自己的姐姐，干吗要跟你打招呼？
表姐不禁扑哧一声乐了：你这死丫头，真拿你没办法。听你这口气，就好像你姐不是我一样。哎，老实交代，你到底来干什么？是不是下面又出问题了？
去去，你下面才出问题呢。
两人不禁狂笑起来。
笑完之后，表姐依然同徐雁开着玩笑说：雁妹，你别嫌我挖苦，现在许多漂亮的女孩子就是管不住自己下面，总觉得那是一件了不起的资源和拿人的宝贝。要知道，女人就那么点破玩意，是不可以随随便便地对外开放的。就说你吧，要是自己管得谨慎一些，也不至于吃那么大的亏……
表姐——你有完没完啊？看你唠唠叨叨的，简直就像一个乡村老太！
又戳到了你的痛处了是不是？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一个记者作家，什么道理不懂，还用得着我去鸡抱鸭子干操心？表姐笑了笑，马上转移了话题：我看过报纸了，你那倒霉副市长的事我全都知道了。听说他要到我们这里来当一个什么副厂长？
是这样。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是他，我是我。
别嘴硬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他。何况他那边也离了：唉，一个地级市的代理市长，就因为那么点破事，一下子就跌得这么惨。
徐雁试探地说：三十万哪我的姐姐，怎么能说是一点破事？
是啊，三十万说起来的确不算少。可好多人都说，如今这么大的一个官儿，就这么点事，那可是够清廉的了，比他大的老鼠老虎有的是。
这么说民间对他还不是十分憎恶？
民间？民间只要能有自己的油盐酱醋柴，谁还会去管他们官场上的那些阴晴圆缺。
行啊，表姐，你这不是挺有文化的吗？
你以为就你有文化啊？再怎么着你表姐也是读过大学的。怎么样？现在总该跟表姐说说你那正经事了吧？
表姐，你可真厉害。
那就快说吧。
徐雁狡黠一笑：对不起，现在不说，等过几天我再告诉你。
说不说由你。你总不会打算给他不明不白地去做一辈子地下情人吧？
那又怎样？
我说不怎么样！表姐有些生气地说：雁子，在这样的事情上，你最好不要太任性。我们毕竟不是西方。要么你跟他一刀两断，要么你就死心塌地地嫁给他.
对不起我的大表姐，那只是你们那一类人的思维方式。
我们这一类？那你是哪一类？
我哪一类都不是。我就是徐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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