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情旧爱

第二十章（第四节）

成吉在整晚的酒宴上喝了很多很多酒。然而，自由浓烈的酒精和亲情友情的欢快笑浪，并不能荡平他心中自责和愧疚的伤痛。他感到自己的心一直在低沉痛苦地哭泣。他不禁想起徐雁那部《女人涅槃》的长篇小说。是啊，凤凰涅槃，女人涅槃，男人也能够涅槃吗？成吉并不是一个好读之人，他是带着一种好奇，才从田野那里搞到徐雁那本《女人涅槃》的。但他既没有读懂《女人涅槃》，也没有读懂徐雁。然而他却从中暗暗地悟出了一些东西。究竟是一些什么东西，他一时还说不清楚，反正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白白地去看那本书。

……

可回到家，家还是从前那样地豪华与阔绰。尽管酒宴之前成吉已经回过自己的家，然而此时的这个家，却让他感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与温馨。他不禁暗暗自问，怎么以前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感受呢？即便是妻子出国之前，也不曾有过。

在成吉以往的感受中，这个家同这家和那家的酒店宾馆，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即便是在黎秀出国之前的那些日子里，他几乎也全是这般地感受。他望着妻子，不禁一阵感叹：黎秀，你一点儿都没老。

是吗？

是成吉说你不仅没老，反倒更加年轻漂亮了。快说说，我本来只是让你去美国陪儿子念书的，你怎么后来居然又是读书，又是搞事业？你哪里来的本事啊？

黎秀说那还不都是你给的？说到这一点，我还真应该感谢你才是。

成吉尴尬一笑：怎么可能呢？我可没那本事。

黎秀说你是没那本事，但你却给了我一种无形的动力。

什么动力？成吉问。

好吧，现在我就把我在美国的一切，都如实地告诉你。黎秀说着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出国前的那段特殊的日子吗？

成吉想了想说：不怎么记得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吧？你帮我想想，那段日子到底怎么了？

黎秀说那段日子，我们之间充满了争吵。

好像没有那么严重吧？成吉确实记不清那时他们之间的许多争吵了。

黎秀说：我们的这一份家业，原本是我们两个共同创造的，可随着事业的成功和金钱***的膨胀，你已经变得不是从前那个成吉了。你不仅狂妄，而且还不顾一切地去追逐女人。在你那时的眼里，你就是皇上，你想要什么就得有什么，就会有什么。我这结发之妻，已经沦落成一个不识时务和碍手碍脚的黄脸婆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你才决定让我去美国陪儿子读书的。因为你觉得自己已经不再需要我了。你名义上是让我去给儿子陪读，实际上是要成心把我送进尼姑庵。要不是你的心底还有着一份良善，你会像那些暴发户一样，最终会与我离婚的。

成吉诚恳地点头承认：你说的没错，我当时确实有那个意思。可你既然明白我的心思，为什么还要走？而且完全是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黎秀说：因为我是为了儿子，同时也为我自己。儿子在国外需要我，我也需要换一个环境去好好调整自己。刚出国那阵子，我一想到你天天都在挥霍无度地跟别的女人鬼混，就特恨你。可后来，我在美国接触了很多人，了解了很多事，也读了很多书，我这颗嫉恨之心才逐渐地淡化下来。从那时开始，我才渐渐地知道和懂得了中国跟美国原来有很多不同，男人跟女人原来也有很多不同。所以，对你那些猫儿狗儿的事，也就不那么耿耿于怀地放在心上了。心想，就让你使劲地去荒唐折腾好了，反正折腾够了，折腾不动了，你也就不折腾了。只要你别折腾坏自己和这个家就成。再后来，一位美籍华人真诚地告诫我，说对你这样花心而又有钱的男人，仅仅是宽容和容忍是不够的，还必须要设法去努力提高和完善自己，让自己的知识、心胸和容貌气质，都得到全面地提升。不仅如此，而且还要设法拥有自己独立的事业。否则，要不被抛弃，要不就得忍气吞声地去做一辈子怨妇。她的这一番话，顿时便让我茅塞顿开。于是，我便重新开始设计自己的人生。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儿子之后，儿子对我大加赞赏。并建议我去报考一所成*人学校。于是我便报考了美国的一所成*人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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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事业是怎么做起来的？

其实，一个人只要有了志向和信心，就会有成功的希望和机遇。我开始只是一边读书，一边去推销化妆品，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之后，才注册了一个代理公司。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资金？成吉仍然不解地问。

黎秀说：这就要感谢你给我们的那些生活费和零花钱了。我们几乎将这些钱全都用在了公司的建立和发展上。在美国，生存既艰难又容易。我和儿子成辉，还有田野的女儿田田，都一直在坚持着打工。我们三个人打工的钱，足够我们日常的花销。随着我们公司的扩展，以及信誉和知名度的不断提高，许多中国公司都争着让我们做他们的产品代理。就这样，我们的公司就像滚雪球一样，迅速地发展和壮大起来。于是，我们便重新更名注册了一个LX公司。这是成辉和田田的主意。他们说这个公司是我一手发展起来的，一定要带有黎氏的印记和色彩。

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想不到我的老婆，居然也是一个响当当的女强人，女老板了。成吉无限感慨和赞赏地说。一激动，便揽住妻子亲吻起来。

哎哎，我还没有说完呢……

成吉说够了我的政府，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沾过你的边，你既然回来了，还不赶紧给老公做回女人，却说个没完没了。成吉说完，便匆忙地将妻子抱到床上。他突然觉得那久违了的痛苦快意，即刻便从四面八方黑压压地漫涌而来，像舞，像风，像云，像雨，像轰鸣而来的海潮，顿时便排山倒海地席卷了一切……

在海潮过后的宁静中，成吉竟然俯伏在妻子的胸脯上低沉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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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怎么了啊？黎秀关切地问。

成吉热泪横流地说：老婆……我现在才知道，你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女人……

黎秀的眼里不禁也盈满了泪水：傻瓜，最重要的我是你老婆！

成吉终于沉沉地睡去了，然而黎秀却迟迟不能入眠。在这月黑宁静的夜晚，她独自想着许多年的许多往事，不禁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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