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漆黑的夜色中皎洁的月光透过落地窗倾泻进来，在黑暗的房间形成一道光影。

风吹动着窗纱，轻轻飘摆着，带来几分凉意。

楚一衍进入房间的时候，叶桑正坐在床上，下巴支在膝盖上，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静静地看着窗外朦胧的夜景，室内没有开灯，她脸上的表情他看不清，只是黑暗中淡淡落寞的样子在楚一衍的心里刻下一刀。

他走近她，

她并没回头，照旧维持着原有姿势，就仿佛处在熟睡中一般，

楚一衍坐到床上，手臂探到她的背后，轻轻一揽，她的整个人便到了他的怀中，他握住她的手，热热的温度，在那一瞬间似乎捂热了她手心的冰冷，安心的气息一层层将她缠绕，

“手这么凉，哭了？”

叶桑挑着眉峰，并没接他的话，而是把手机递到他的眼前，示意他看清楚，

“都过了二十分钟了，才回来。”

楚一衍轻轻蹭着她耳边的头发，嘴角浮出一丝笑，

“我在楼下和妈说会话，早就回来了。”

打开床头灯，柔和的灯光映照满室，

叶桑身子往下滑了滑，在他的怀里钻了钻，淡淡的灯光下，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映衬着她细致的皮肤，漆黑的眸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忧郁，

看着叶桑，楚一衍心里湿湿的，

猜测得出，抱孙心切的妈妈定是对叶桑说过什么。

他不愿意看着她一直都承受着生理和心理的煎熬，

“桑桑，是不是觉得很委屈？有委屈就洒在老公身上，”楚一衍把手臂递到她的唇边，眼神带出弥补的神色，“现在就给你发泄，”

一句话，叶桑只觉得鼻孔酸的难受，眼眶发热，有湿的东西顺着眼角滑落，想都未想张嘴对着他的手臂用力咬了一口，

楚一衍觉得疼，真得疼。

可又分不清疼痛是来自叶桑尖利的牙齿触碰，还是她面颊上湿湿的液体浸在他的皮肤上留下的灼痛。

“你还真咬？”低沉的声音里有着隐忍的疼痛，

“不能真咬？只能做做样子？”沙哑的声音抽泣着。

“能。”楚一衍搂紧她，只要她舒服，

积沉在心胸间得痛苦，不断的膨胀，叶桑太需要释放了，埋在他的胸前，眼泪大滴大滴的砸落了下来，仿佛是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压抑都在这一瞬间倾泻了出来，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楚一衍咬着唇沉默，用力抱着叶桑，就宛如抱着一件害怕失去的珍宝一样，就这样紧紧抱着。想安慰孩子似的，手不停的拍着她的后背，

有时候叶桑真想断条腿或者缺个胳搏，也不想要在生孩子这方面出问题。

她只想当个正常而普通的女人，

可以怀孕，可以生孩子，可以听见孩子喊妈妈····

可是这一切对她来说是那么遥远，

女人，有了孩子，生命才会更完整。

没孩子，是不是意味着她就不是真正的女人？虽然跟别的女人比起来不缺少任何零件，

虽然叶桑知道楚一衍不在意，可不能给自己爱的人生孩子，会是她永远的遗憾和苦痛。

橘黄色的光线，在叶桑白皙的脸孔上晕开，在楚一衍的怀里哭过之后，浑身像蚕抽了丝般无有力气，但心里已不像先前是的那么憋屈。

两个人静静地躺着，叶桑枕着他的胳膊，沉默不语，默默的感受着彼此的呼吸，而彼此的心血却也在交换循环着。

“一衍，”

“嗯，”

她抬起头，朦胧的灯光下，勾勒出楚一衍的侧面轮廓，望进他一汪深潭似的黑瞳里，

一瞬不瞬的凝视着，

“我们再试一次吧！”她的脸上有种期盼，

是，她不死心！

她还是有幻想的，虽然痛苦。

空气里足足有一分钟的静谧，楚一衍手臂上稍用了用力，并没回答。

“一衍，我们再做一次试管婴儿，好不好？有一线希望就不应该放弃，我们应该坚持···”

叶桑几乎是哀求的声音，沙哑的，

楚一衍心搅翻着，

可是，他不能犹豫、不能动摇，真的不能，

一定要坚持住！

挺过去，他们这一关就过去了，以后孩子的事情就淡了，

他希望能把叶桑脑中的乱七八糟、纠结不清的东西全部清除掉，让她安心，

俊逸的脸孔上，线条略显冷厉的唇紧抿着，

“桑桑，”

他的嘴唇贴着她额头，

“丢掉孩子的那份执着，我只想守着你，就算我们有了孩子，可和我过一辈的还是你，我只要你，而你有我，就够了，孩子没有没关系的。”

楚一衍一直用一种别样的方式安慰自己，那就是如果他的命中有孩子，那孩子在日后的某一天自然会来到，如果命里面没有孩子，那现在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去强求。

改变不了，就接受。

午夜时分，安静的房间，

楚一衍迷迷糊糊的听到叶桑的低呢声，“可是，我还是想要孩子。”

蓦然睁开双眸，楚一衍呆呆地盯着屋顶，一片茫然，却怎么也睡不着。

*

上午九点的太阳还不是很刺眼，

奔驰车子缓缓在一家咖啡厅门口停下，

楚一衍弯身替副驾驶座上的叶桑解开安全带，并顺势滑了一下她的长发，

“桑桑，和贝贝好好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老公有钱，不用省。”

楚一衍一大早便给叶桑约了同窗好友兼闺蜜林贝贝，

叶桑知道，楚一衍想着法得让自己多走动，心胸开阔。

轻歪着头，叶桑冲他眨眨黑眸，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看来我钓了个金龟婿。”

“现在才知道，都钓了四年了。”

叶桑嗤鼻，“切，给你个杆，你就往上爬！”

楚一衍一笑，揉了揉她的发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长臂一伸，便紧紧将叶桑圈在怀里，他温热的鼻息拂在她脖颈，低头，蜻蜓点水的在她唇上一啄。

“回家的时候给我电话，我接你。”

下了车，叶桑对着楚一衍挥挥手，望着车子远去，

走进咖啡厅，精致的装置，舒心的音乐，

林贝贝早到了，

叶桑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柠檬汁，美目顾盼生辉，

“贝贝，给我要了柠檬汁！谢谢！”

林贝贝倚靠着椅子，拿着勺子悠闲的搅动着杯子中的咖啡，乳黄色短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娇躯，偏着头，短短的发丝掩着耳朵，却遮不住随着身子的动作而摆动的圆形耳环，晶莹透亮的。

对叶桑，她还是羡慕的，楚一衍不允许叶桑喝咖啡。

想想一大早上，楚一衍拜托自己时的语气，林贝贝觉得就连自己的心跟着也是暖的。

“死东西，跟老公亲热够了才进来，”她夸张的瞪着美丽的黑眸子，对叶桑打趣着。

透过窗户，她早看到了叶桑和楚一衍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

叶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话语带着反驳，

“你不也一样？”

林贝贝沉默不语，只是更加奋力的搅着杯中咖啡，

但叶桑从她眼中还是捕捉到了几丝伤心和落寞。

叶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林贝贝是个厌恶矫情的人，

爱就是爱了，从不计较结果。

她爱杨睿，

杨睿是让林贝贝感觉贴心舒适的一个男人，除了不给她婚姻的那张纸，所给她都是妻子的待遇。

而杨睿的身边总是有不停变换的国色天香，虽然林贝贝知道他对那些倾国倾城只是一时的兴起，但，林贝贝不舒服，却没办法。

因为他们之间缺少那张纸束缚，

“怎么了？又换了？”叶桑带着关切的语句带着试探。

林贝贝努努嘴，不屑的嗤鼻冷哼一声，

“叶桑，问你个问题，你知道现在女性的新标准是什么吗？”

叶桑看了一眼透明玻璃窗外的车水马龙，转过脸，看着她，黑眸中满是迷惑。

“什么标准？”

林贝贝略略蹙眉，眯着眸子，

“女性新标准：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