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乍起的疑云 1
作者:他山之石      更新:2019-10-11 14:17      字数:3677

陈羽凡和谷云波来到原卧虎岭煤矿的矿长徐立山家里,从他那里得知,当初销售形势一直很好的卧虎岭煤矿几乎是突然之间失掉了所有的大客户。陈梓良县长敏锐地感觉到其中必有原因……

陈羽凡和谷云波从北京回来的时候,心情敞亮了许多。他门终于从原曲唐县经委主任冯玉章那里了解到了曲唐县在前几年企业改制时的一些情况。尽管这些情况还不够具体,但也足以让人感到惊心动魄。冯玉章毕竟不是曲唐政治核心内的人物,所以他无权参与决策,其中的一些内情他也就无从知晓。他建议陈羽凡和谷云波去找原县委副书记龚玉堃,他当时身处决策层,应该比较了解情况。但陈羽凡他们已经登门拜访过龚玉堃,而他对那一段历史讳莫如深,再去找他行吗?

陈羽凡和谷云波向冯玉章说起这个情况,冯玉章又给他们提供了一条调查的途径,那就是从最底层调查,或许会有突破。他让他们去找原卧虎岭煤矿的矿长徐立山,徐立山曾被由自己从采购员提拔为销售科长的刘锦华骗得一无所有。他曾经坚决反对把卧虎岭煤矿卖掉,还多次接触过陈县长。而刘锦华得逞以后就把徐立山打发回了家。徐立山对忘恩负义的刘锦华简直恨之入骨。

冯玉章说:“如果你们愿去试试,我可以给他写一封信,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帮你们。”

现在,陈羽凡和谷云波就带着冯玉章给徐立山写的信从北京回到了曲唐。

陈羽凡和谷云波在北京的时候还有另一个重大收获——他们的行动受到陈羽凡所在学校老师的支持。当陈羽凡的老师方琼教授知道了他们在曲唐进行调查的遭遇以后,便表示了对曲唐县政治、经济形势的极大关注。他敏锐地感觉到,曲唐县政治势力与某些利益集团的较量是新形势下社会权力分配的一个新的动向。这个动向的实质是什么非常值得研究。

基于这个认识,方琼教授特许陈羽凡不参加系里组织的毕业实习,但他要求陈羽凡要把在曲唐的调查坚决进行下去,并将调查结果写成一个有说服力的调查报告。这个调查报告一方面可以作为她的毕业论文,另一方面还可以作为内参,向有关部门提供决策参考。

方琼教授还认为,他们这样直接参与社会的司法实践,意义非常重大。他许诺,一旦他们的调查遇到阻力,他可以通过有关部门进行干预,这对于陈羽凡和谷云波来说无异于一场及时雨。

从北京回曲唐之前,陈羽凡没有给妈妈打电话,她要给曲芸一个惊喜。果然,当她突然站在曲芸面前的时候,曲芸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哎!小凡,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曲芸惊讶地问。

陈羽凡抱住妈妈说:“人家想妈妈嘛!”接着,陈羽凡把她和谷云波去北京的情况跟妈妈说了一遍。

曲芸听了以后说:“鬼丫头,我真替你们担心。”

陈羽凡说:“我们一定要把情况弄个水落石出。”

回到曲唐的第二天上午,陈羽凡和谷云波就一起前往乌山乡的徐家坨村拜访徐立山。

徐家坨离卧虎岭煤矿不远,谷云波开着他的别克凯越从县城出发沿着通往卧虎岭的公路向徐家坨驶去。这条路显得很繁忙,从卧虎岭煤矿拉煤的重车一辆接着一辆。虽然每辆车的马槽上都覆盖着篷布,但掉在路上的煤屑被风一吹,还是在路边的树和小草的叶子上蒙上一层粉尘,让原本碧绿的叶子变得灰蒙蒙的,没有一点儿生气。

他们从大路拐进一条乡村公路,这条路相对来说就安静多了。路两旁绿油油的玉米已长成半人高,一些农民在田间劳作,一切都显得非常静谧、闲适。

陈羽凡坐在谷云波的身边,此刻,她的思绪仿佛长出了翅膀一样飞得老远老远。自从和谷云波到北京走了一趟,陈羽凡对他的那种依赖感觉就越加清晰和强烈。尤其是在冯玉章的家里,谷云波侃侃而谈的场面直到现在还不时跃上陈羽凡的脑际。相对于她这个还没有走出校门的学生来说,谷云波显得成熟多了,这不能不让她对谷云波刮目相看。陈羽凡还不知道自己这种依赖的情绪属于什么,她只是感觉只要有谷云波在身边,自己的心境就会像一池春水那样波澜不惊。这究竟是为什么呢?陈羽凡还来不及认真地思考。

“你好多天不回家,不想嫂子吗?”不知道为什么,陈羽凡就突然问了谷云波这样一个问题。她的这句突兀的问话把谷云波给问愣了,好半天他才弄清楚她是在问什么。

“哦!你是问她呀。”谷云波笑笑说,“想又有什么用呢?”

“你可以经常回去看看嘛!”

陈羽凡听谷云波这样说,感觉有点失落。

“我想人家,人家不想我呀!”谷云波说。

“怎么回事儿?闹意见了?”陈羽凡问。

“闹不起来,我们还没有见过面呢!”谷云波说。

“没见过面?”

“是啊,还不知道丈母娘给我生下来没有呢!”

“你可真逗!”陈羽凡听谷云波这样说,就“咯咯咯”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

“没笑什么。你看,到了!”陈羽凡指指前面的一个村庄说。

果然,远远的,那个村子临路的一座房屋的墙上写着“徐家坨”三个大字。

谷云波把车开到村口,他们看见在一棵老槐树下坐着几个老人。陈羽凡下了车问清了徐立山家的住处,然后他们就顺着老人们指点的方向,穿过一条东西走向的街道来到村子东头,谷云波把车停在一座黑漆大门前。

大门关着,谷云波举手敲敲门。

“谁呀?”从院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是徐立山徐矿长的家吗?”谷云波大声问。

“是啊!进来吧!”那女人说。

于是他们走进院子,院子里长着一棵大枣树,枣树下正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陈羽凡说:“我们是县城来的,给徐矿长捎来一封信。”

“哦!他不在,你们坐下等等,我去叫他。”

说着,那女人便扔下他们走出院子。

陈羽凡和谷云波坐在枣树下的小板凳上。

“农村和城里就是不一样,”陈羽凡感慨地说,“她就这么放心地走了,也不怕东西让人搬走了。”

谷云波说:“农村的人实在,没有城里人那么多弯弯肠子。”

正说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后面跟着那个女人。汉子长得很敦实,光头,浓眉,络腮胡子,一看就是个爽快人。

“你们找我?”他问。

陈羽凡和谷云波站起来,谷云波说:“我们找徐立山徐矿长。”

“矿长?”徐立山摇摇头说,“那是八辈子之前的事了,你们是?”

“我们刚从北京回来,”谷云波说,“我们给你捎回来一封信。”说着,谷云波从提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徐立山。

“北京谁给我来信啊?”徐立山感到惊讶。

“是冯玉章冯主任。”谷云波说。

“哦!快坐快坐!”徐立山招呼陈羽凡和谷云波坐下,他让那女人去沏茶,然后自己也坐下,并打开那封信。

信不长,等那女人端来茶水的时候,徐立山就把那封信看完了。

“这么说你是陈县长的女儿?”徐立山指指陈羽凡说。

“是的,我叫陈羽凡。我们来找您是想通过您了解一些有关我父亲的情况,冯主任说您与我父亲有过不少接触,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徐立山叹口气说:“是啊,陈县长多次来过卧虎岭煤矿。”他停一停又说,“既然是陈县长的女儿来了,你们就是我的贵客。这样,我让老婆炒几个菜,今天中午你们就在我这里吃。我再找两个从卧虎岭下来的弟兄过来一起和你们聊聊,你们看怎么样?”

谷云波说:“那太麻烦徐矿长了。”

徐立山说:“你们不要客气。”

于是,他回到屋里吩咐老婆准备酒菜,顺便又在屋里打了两个电话。不一会儿,就先后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都在四十岁左右,徐立山给陈羽凡和谷云波介绍说:“一个叫徐润谦,另一个叫陈秋福,他们都是卧虎岭煤矿的骨干,也是我在矿上过命的弟兄,我被刘锦华撵出卧虎岭的时候他们也在一气之下撂了挑子。”他又对那两个人说:“这个姑娘是陈县长的女儿陈羽凡,这个小伙子是羽凡的同学谷云波。今天咱们坐下来好好地扯一扯卧虎岭的事儿。”

陈羽凡向他们伸出手,徐润谦和陈秋福不好意思地把手在衣服上擦一擦,然后和陈羽凡轻轻地握一握。

徐立山的老婆是个快手,不一会儿工夫,几样家常菜就做好了。徐立山搬来一张小饭桌放在大枣树下,还拿来一瓶昙汾十年陈酿。他给每人都倒上一杯,然后说:“我被刘锦华从卧虎岭煤矿一脚踢出来已经七八年了,还没有谁问过我为什么被他打发了。今天陈县长的女儿专程来到我家,想了解当时的情况。看见了羽凡,就好像看见了陈县长,咱们兄弟三个就借着这瓶酒跟陈县长说说心里话。来,咱们干上一杯!”

“来!干!”徐润谦和陈秋福响应道。

陈羽凡和谷云波也端起酒杯。

徐立山说:“羽凡不能喝酒就表示一下,我们几个男子汉干了!”说着徐立山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徐润谦和陈秋福也喝了杯子里的酒。谷云波说:“我开车,就不用喝了吧?”

徐立山说:“我不勉强你,你这一杯酒陪到底算了。”

等大家放下酒杯,陈羽凡说:“能提个问题吗?”

徐立山说:“你随便问。”

陈羽凡说:“卧虎岭那么大的煤矿,怎么就轻而易举地卖掉了呢?”

这也正是谷云波在北京向冯玉章提出的问题。

徐立山叹息一声,向他们娓娓道来。

那一年,曲唐县的大部分国有企业都举步维艰,形势逼迫他们不得不走改革之路。于是,曲唐县的一些县属企业在陈县长的直接领导下,根据企业状况采取多种形式,本着稳妥渐进的方针,逐步推开了转换经营机制的改革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