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啊，这一次你做得大快人心，人人对你是敬佩不已啊，我想从今往后，谁也不敢小瞧你了，换句话说，你在南岭的古玩行上落下大名头了！”

“呵呵，名声乃身外之物，我并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是褒也好，是贬也罢！我凭借的是公正道义和一个人该有的良心，以及对国家对社会的那点负责任的态度！”

返回的的士上，郑云仁和李追华笑语侃谈，听到李追华那言辞坚定的回话，郑云仁心悦诚服，欣慰地点点头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把荣辱看得过重，坚持自己心中的那条正道，理想之花总有一天会收获到累累果实的！李老弟，今天我对你的认识又加深了很多，你性情仁善秉公正直，做事有气魄敢作敢为，还拥有不凡的本事——光你刚才在市博展览厅上指出那个假瓶的这件事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自叹不如了——因此看来你是一个大有理想大有前途的人！我祝你早点实现心中的宏伟大业！”

“谢谢郑先生的鼓励，我……我会加油的！”李追华盈盈一笑，听着郑云仁最后那句祝福的话语，他不由得就一阵激动。

是啊，李追华心想，自己怀有大理想，那个理想不但在古玩行，还有在其他的一个传统行业上，那便是汽车机械制造业！

如今李追华还在酝酿理想之火的阶段，虽然如此这般步伐没想象中的那么快捷，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终有一天理想的光芒会璀璨耀天的！

李追华深深懂得一个道理，凡事不可一蹴而就，自己不能求功心切，而是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去，为理想的事业打下一个牢靠不移的基础。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依我的经历来看，‘程仿’的造假工艺是越来越精熟了，很多年前流通在文物和古玩市场上的‘程仿’就工艺上也还存在比较明显的纰漏，但凡眼力好一点的专家还是能轻易地看出来的，至于做旧的痕迹就更容易辨别了，那时他的仿旧的技术还并不怎么成熟高超吧——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制假品技术含量有了非常明显的提高，几年前我就基本上辨认不出他的手艺了，而今更加叫人摸不着头脑！刚刚博物馆展出的那个元青花瓷象耳瓶，我心里也就有一股直觉，而要我直接地具体地说明白其中的问题所在，有心无力，我不敢说大话也不敢当众献丑！而你就不同了，直截了当地给大家展示了瓶子上面留下来的暗号，证据确凿，任谁都无话可说！李老弟，我能冒昧地问你一句吗——你到底是怎么看到瓷瓶内壁的那个‘梅花款识’的？”

接下来两人谈论起了“程仿”一事，郑云仁问及李追华关于“打假”的诀窍。

李追华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他，说道：“可能是我眼睛还算好的缘故吧，我拿着镜子恰好照到了瓶内的记号。郑先生，不瞒你说，在找到标记之前，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来认定那就是一件程艺凡所作的高仿品，但我从一开始就相信了你，我从你眼神里看到你的真实想法，所以当时由于受不起激头脑一发热就豁出去查找了！”

“你……太谦虚了！”郑云仁忙道，“那是你自己的真本事，我想你在鉴别瓷器上研究甚为深透吧？”

李追华淡然笑道：“闭门造车地看了几本相关的书籍而已。哪能和郑先生您们这些老专家老学者相提并论？”

“哦，这么说，你是无师自通？！”郑云仁大感惊讶。

李追华点头道：“我不曾拜师，也没学过相关的专业学科。”

“那你真是了不得哪！我还以为你是老崔的关门弟子，却原来是这样的！”郑云仁惊诧之情更甚了，赞赏不绝。

李追华如实说道：“崔师傅我也还刚认识不多久，我认识他女儿崔忆媛在前，是通过她拜识她父亲的。”

“这么说，你和我那崔侄女关系很好了？不是我说，我那侄女人从小乖巧聪灵，无论是才智还是相貌都一等一无可挑剔的啊，虽然她比起她姐姐崔忆姝来玩性大好动了点，但是这不算是一个女孩子的优点，人的个性不同嘛。”郑云仁说道，一副笑容可掬至为亲切的样子，他这番话里明显含有另一层意思，虽没说透，李追华也隐隐地领会到了。

他脸上便不由一阵发热，嘴上说道：“是的，她人不错。”

这是李追华对崔忆媛简单而中肯的评价，实际上，不用任何人的暗示，李追华心里头早已经对崔忆媛存有一丝好感了，这种至为特别的感觉有时细细想来还比较地强烈。

“郑先生，这个程艺凡究竟是何方神圣？！你对他的了解多吗？”

忽然地，李追华岔开了话题，询问郑云仁关于程艺凡的来历去向。

只听郑云仁说道，他脸色忽而变得十分沉重了：“程艺凡年轻时是‘瓷都’景德镇某瓷窑厂的一名技术骨干，文ge时曾受到迫害，因为他做出来的东西精美绝伦毫无瑕疵——刚从那只仿造的象耳瓶上想必你也看得出来了——所以招来祸患，当局把他打为‘右派分子’，说他是‘文化艺术堆里披着资本主义狼衣的吸血虫’，走过这段动荡不堪的历史后，他一直活得很落魄，直到……他开始做旧的那一天！

“一件件‘程仿’从此陆续走入古玩市场，令人信以为真。‘程仿’之精达到了什么标准？我可以告诉你，它能让专家把它当国宝文物看待］说过去曾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有批古董走私犯带着几件‘程仿’在跨越国境的时候被驻守边境的解放军逮捕，从他们身上搜查出来的东西经过验证竟被当地文物部门的专家一致认定为某博物馆刚丢失不久的国宝重器！那几个走私贩为了澄清事实，把程艺凡给招了出来，叫他来指认那批瓷器不是文物而只是赝品。为了证明那批东西不是失盗的国宝，他当着警察和专家的面以赴死之勇当场砸碎了那许多瓶瓶罐罐——那可都是国家重点保护的文物财产啊，他程艺凡能有几个胆子，敢砸毁国宝，他不要命了那不是？Ｉ是结果让在场的所有专家都目瞪口呆，因为程艺凡从瓷片堆里找寻出了他所做的记号，每一件都如此，铁证如山，谁还会不相信？！

“事情虽然得以洗清，但程艺凡还是因为走私贩假被判了一年的徒刑。出了监狱之后，他依然坚持作假，而且越来越厉害，让人防不胜防！”

说到这里，郑云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李追华问他：“那他现在的行踪有人知道吗？”

“肯定是没人知道的！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影踪飘忽，神秘之极！程艺凡是个魔鬼啊，他不知道让多少人打了眼，因为‘程仿’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人也不在少数吧？！”郑云仁语气之中颇有恨意地说道，“那年我真信了老崔的话，以为他程艺凡是死了，终于恶贯满盈了，可是今天我猛然醒悟，他绝对没有死，不但还活着，可能还就在我们周围，他随时都会盯住一个人，随时都会害惨一个人！像市博老姚这样的专家都栽在他的作品上了，那还能有谁遇上了‘程仿’不吃亏——当然，至少你不会着他的道儿了。”

说着郑云仁欣慰地笑了一下，李追华说道：“您也不会。”

两人相顾莞尔。

郑云仁又道：“依我对‘程仿’的了解看来，程艺凡的技艺在提高，由此也可以判断，他还活着，在继续作假害人。一个死人是不会做东西的，除非他还魂并没有死！”

李追华道：“也许是他的徒弟发展了他的事业吧？”

郑云仁摇了摇头，神色很坚定地说道：“不会的，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我能看出，那件象耳瓶肯定是出自程艺凡本人之手，这世上除了他，谁还有这等绝活？！有些个例是无法复制的！”

李追华沉吟不语，半晌后才道：“其实也能查出程艺凡的动向。你看，是不是只要按图索骥，从那只象耳瓶上着手？”

“你说的对！回头我向老路打下招呼，叫他查明假瓶背后的卖家后告诉我其人，到时候我再拜会拜会那人，说不定真能因此找寻到程艺凡这个人！”郑云仁好似被李追华一语点醒了。

随后，两人没再说什么了，李追华本想就此告别，自己另外打车赶往租房的，可郑云仁硬是要邀请他去自己家里喝酒。

盛情之下，李追华推脱不得，便只好随着郑云仁来到了他家里。

一进郑家，李追华就大吃了一惊，只见屋中已坐了两个面生的中年男子。

“郑先生，你来客人了。”李追华转头对郑云仁说道。

李追华赶紧摇摇头，说道：“可我并不认识他们啊！”

两人正面面相觑地狐疑之间，那两穿着笔挺西装着装打扮都很体面阔气的中年男子一脸殷切之情地起身走了过来。

“我是‘翠宝通艺术品拍卖公司’的董事会秘书，我代表公司盛情地邀请两位去我们公司工作。”一个热情洋溢地说道。

“我是‘古宝行’的驻南事务员，我们总公司在京城，我受董事会之请来邀约两位，希望两位有时间莅临我公司，我公司愿意以年薪百万的待遇招请两位。”另外那个男子也说道，争先恐后似的。

——他们两人竟不是同一个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