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使不得呀！”四宝急道，张大官人是什么人，心狠手辣，济州城里都清楚的很，但就是没人斗得过他，官府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无论是谁都得给张大官人几分面子。

华安笑了笑，道：“不用怕，什么张大官人，又不是三头六臂，再目无王法也要量力而行，没事的。陈虎嘛，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徐统绅大喜，连忙拜了三拜，唱了个喏，道：“谢华兄了，事成之后徐某定当重谢。呃，华兄，放学后徐某自会找你，到时便一同前往吧？”

华安瞪了他一眼：“别高兴的太早了，如果要谢我的话，没个百千两银子是不行的。我记得上回玉琼苑里的账都是我爹出的吧，也一并还给我。另外，没有其他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啊，这么多……”徐统绅吓了一跳，暗想华安应该开玩笑而已，他哪能拿出如此巨额。不过，他心口上的大石终于落下，又拜了一拜，欢喜地退出屋子。

四宝看了看眉毛凝重的华安，心里颇为担忧，但公子既然执意要去，也只有舍命陪同潜入虎穴了。徐统绅放心地离开四斋舍房后，一个在华安屋外散步转悠的小书童匆忙迈开大步，朝四斋的另一座舍楼急跑。

舍楼与舍楼间隔着一个花园，一条长廊上坐落着十间屋子。那书童穿过长廊，劈里啪啦地在一间屋子门前停下，缓了缓呼吸推门而入：“公子，公子！”

“小德子？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凡事都要镇定。”那小书童口中所称的公子竟是萧让。萧让正坐在书桌前，饶有兴致地描摹图画，挥洒出墨水，一副气势浑厚的山体跃然纸上。

小德子掩上房门，小步走了过去。萧让细致地又欣赏一遍即将落成的新作，笑问道：“你来看看，这副画如何？”

小德子装腔作势地，很投神地欣赏几眼，赞道：“画的太好了，跟真的山峦一样，呵呵！”

“虚伪。”萧让啐道，“瞧你就没认真看，虽然确实有山峰之形，却没山峰之神。若叫华安来看，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决不会想讨好我或安慰我而逢迎。”说罢亲自把新作撕毁，“有形而无神，留之何用。”

“这——”小德子暗叫可惜，唯唯诺诺地称是，想道：“确实不错嘛！就算是不好，我这当奴才的哪敢挑主子的骨头，唉，真真是让下人为难，我若是华公子便好了。”

“我不是叫你看着华安么，他祖母走了没？”萧让从书柜取下一本书坐到书桌上，忽然道，那本书的封面上，四个黑色隶字，名叫《孙子兵法》。

小德子收拾着撕毁的碎纸片，恍然一悟，低声道：“王爷，奴才回来就想是告诉您的，华公子祖母已经回去了，不过六斋的斋谕徐公子却来了。”

“徐统绅？他来干吗，又想整华安吗？”被称作“王爷”的萧让疑道。

小德子摇了摇头，声音依然压得很低：“王爷，小的在外头瞧的清楚，徐公子对华公子有事相求，而且令奴才惊讶的是，他对华公子竟然是毕恭毕敬，好像很畏惧似的。”

萧让吃惊地合起《孙子兵法》，诧道：“徐统绅畏惧华安？怎么可能，难道又出了甚法子整他？”

“奴才确实看的真切，但不敢断定是否又要玩什么把戏了。”

萧让点了点头：“本王倒也很惊奇，这华安大年回来，性情大变，连本王也捉摸不透是何原故。不过……徐统绅找华安有事，只怕其中有诈。”

小德子道：“王爷，这件事说来也是古怪，徐公子找华公子相商，竟是恳求华公子陪同他一同前往什么张大官人府上，只见华公子沉吟片刻就答应了。听徐公子口气，那张大官人似乎很可怕的样子。”

“张大官人？”萧让沉吟一下，眉毛忽地舒展，“此人倒也略有耳闻，听说在济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官府收了钱财，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但不拿办，反倒任由他恣意妄为。哼，先让他猖狂，待本王收得证据，考取状元，回京立刻抄他的家。不过……此人不好对付，华安和徐统绅好端端地去他那干吗？”

小德子摇了摇头：“没听说。”这时恢复了音量，“公子，为什么您对华公子那么好，我就是看出他身上除了肥胖，没啥特点呀？”

萧让道：“他跟别人不同，心里没有尔虞我诈，我想，这样才能做朋友吧。你也知道。我的朋友，哼，全是一般狐朋狗友，能成什么气候。”叹了口气，把书扔到书桌上，站起来便要外走，“唉，这华安可真让人操心。”

华安舍房外，萧让独自正要叩门，趴在窗口的四宝一眼瞧见，笑道：“萧公子，找我家公子啊？”说着便去开门。

“哦，对。”萧让点了点头，进了屋子。

华安刚想躺到床上午睡，奇道：“咦，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萧让故作扫了一眼，问道：“你祖母大人走了？”

“呵呵，是啊，来探望我一下就走了。”华安笑道，连忙搬来凳子给他坐。

萧让呵呵一笑，探望二字在他心中非常模糊，不由感慨道：“你有祖母探望你，真幸福啊！”

“呵呵，我奶奶对我很好的。”华安笑道，“只是，她的要求太难办了，她想让我考取功名，考进士或者状元什么的，我这点能耐，根本就不能。”

萧让哈哈一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况且你还没到那天，可不能先丧失了信心。”

华安苦笑道：“不是丧失信心，考状元那么威风，谁不想当啊，主要是，嘿，嘿嘿……”

萧让叹道：“明年便是上京赶考的时候了，努力点，参加科举未必要得三甲，状元，榜眼，探花，其实也没什么。若皇上赐你进士出身，却也是前途无量。读书是为了报报效朝廷，你若肯读，我敢担保你定能取得功名，现今你我同窗苦读，他日你我同朝议事，却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