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被华雄呵斥的只是频频点头，根本毫无开口的机会，四宝在旁也抹了一把又一把的汗水。末了，华雄沉道：“好了，回房吧，明早醒来休再与我提起这件事，只当没发生过。”

华安应允道：“知道了，爹！”心里不由犯愁：“怪，真的很古怪，每次他跟我说话，都所有保留，处处提防，为什么？”

华雄觑了华安一眼，径自和家奴往书房走去。华安望着华雄怔怔然不动，四宝极为小心地轻叫道：“公子，公子！”

“嗯？什么事？”华安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四宝在赌坊打斗时受了轻伤，揉着臂膀道：“公子，您还是早点歇息吧！”

“哦。”华安似乎没有注意四宝说话，忽然道：“四宝，你明日且去学里，帮我请一天假，就说我生病不能上课了。”

“啊，教授又要抓您把柄了。”四宝惊道。

华安抿抿嘴，轻叹了口气，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如同陷入漩涡一般。他道：“郑小姐明日要采选，你说教授会呆在官学里么？”终究些许不放心，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哦的一声，“对了，大年时候，我不是摔破了脑袋么，有几份大夫给我开的药方，你明天带上一剂，如果他们不相信，便拿出来。”

四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可是公子，药方上的日子并不符合，恐怕无用。”

“没事，只需把‘一’字改成‘三’便可。”华安道，说着便回卧房，四宝取了药方也便兀自安歇。

说来时辰并不算晚，华安酒醒之后，反倒精神十足，久不能寐，索性坐在书桌前，挑灯夜读。诸如《诗经》，愈看愈觉有味，其中意思又却非自己所能明白，寻思下，今后的课还是要照常上的。

次日一早，四宝回官学，华安径取道巨野衙门。到得衙门口外，吃了一惊，好多年轻貌美的女子，虽然恐龙也大有人在，但昔日在街上何曾见过如此之多的年轻女子，今日得见，不由惊叹不已。华安细细扫了几眼，这些个人全都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便是家境贫寒，也往头上戴了些廉价饰品。瞧着瞧着，美女多了一把，个个正是豆蔻年华之际，果然是大饱眼福啊！

衙门还未开门，华安在周旁溜达了一圈，不曾发现郑婵月的影子，心中纳闷。此时来者大多是女性，他一个男人在女人堆里乱转，吸引了众人目光，不禁心口乱跳，站到了街边等候。衙门大门忽然吱呀一声，两个衙差把门开了，人群顿然沸腾，叽叽喳喳便往衙门口冲去。

几个衙差慌忙拦截，吼道：“全都给我回去，停下！”

众女一听，不由退了数步。几个差役搬出一张案桌，一张椅子，文房四宝也统统摆上，一个年过四旬的男子走了出来，整冠而坐，朗声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最后道：“闲话少叙，只望大家维持秩序，不要着急！”

“快快快，排好队！”衙差平日里虽然蛮横，今日口气也挺霸气，但比之从前收敛多了，既不推也不拉，只嚷嚷了几声。

顿时只见街上排开一条长龙，秀色可餐。华安哇塞了一声，慌忙寻找郑婵月倩影，从头望到尾，仍是不见其人，不由惊喜：“难道她不来了？”随之摇了摇头暗自叹道，“不可能，郑教授是个贪图势力的人，怎么会不来参选，可能是路途遥远，慢了些吧！”

说到贪图势力，这世上又有几人不会？华安百无聊赖坐到街边的早点摊上，要了些吃的，边吃边等。正如汤隆所说，不合格者当即被淘汰，或掩面哭泣，或羞愧难当，也有喜不自禁的。

忽然，街外一阵锣鼓敲响，由远及近，街上百姓极目张去，只见三顶粉红色轿子迤逦行来，前头礼仪队伍，又是敲锣，又是打鼓，好生喜庆的样子！

“嘿，她们便是此次采选保荐的秀女么？”旁边一个中年男子问道。

有人答道：“正是，唉，可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喽！”

华安听着有猫腻，忙道：“采选保荐是什么意思？”

那中年男子睨了眼华安，见他穿戴得体，非富即贵，笑道：“公子，保荐者便是无须初选，复选，将来可直接赶往京城再行采选。”

“什么？”华安吓了一跳，“意思就是说，她们不用初选，复选，就直接通过了？”

中年男子点头道：“正是，也就是说，她们已是半只脚踏进了宫门，即便进不了宫，凭她们美貌，还不有王公大臣迎娶。”

“我靠！”华安暗里骂了句，恁是没想到保荐一说的。必定是郑教授这只老狐狸，钱财通路，把使官收买了。不由问道：“既然不用参加初选复选，那今天来做什么？”

“作画呀！”中年男子心中略有瞧不起华安，神情却甚是恭敬，“天下如此貌美的女子能有几个，朝廷委任画院中人为她们作画，以便将来可先行带进宫中给皇上过目，若是皇上中意，十有八九可升为婕妤啦！”

婕妤是宫中嫔御名号，华安听是听过，具体情况尚不清楚，愣了一下，那三顶轿子已近眼前。那中年男子也恁厉害，看了华安一眼，便道：“这位公子，瞧您心神不宁，怕是你意中人便在此三女之中吧？不是在下落井下石，您还是另择佳丽吧，那三女任选其一，也是无可能的。”

“嘿嘿。”华安冷笑一下，转身告辞道：“谢谢相告。”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华安径自走到人群外，随着三顶落轿，他的心随之跳动，异常紧张。然而，便在一顶轿子旁，华安便已看见一个令他天打五雷轰的人——云儿。

云儿既来，郑婵月自是也从轿子里缓步走下，华安顿时气闷，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