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校场争执
作者:思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988

晨光乍现早起操练的西丹士兵已经集合在了沧州城墙和西丹军营中间的一大片空地上列成一个一个整齐的方阵铺展开去狂风掠起西丹士兵棕色的军服铺开在一眼无边的空地上如同层层翻涌的深棕色波浪他们手中的长矛林立如同一片闪着锋利银光的海洋。

在指挥官的挥旗号令下十万西丹士兵齐齐举起长矛对着沧州的方向呼喝。

“杀!杀!杀!”

声音如九天惊雷响彻天宇即使是沧州高耸入云的深灰色高大城墙也仿佛在那震天的呼喝中微微战栗。

不知道是出于谁的主意这样的声势战术几乎每天都要在沧州成楼前上演一遍目的就是为了展示西丹军队无与伦比的强大瓦解沧州守军的意志。

但他们似乎收效甚微每天沧州城墙上面对着他们的都是直指军队中心的铁箭和一排一排严阵待的投石机只要西丹军队有任何的僭越倾天的箭雨和巨石便裹挟着狂风呼啸而下直接将西丹军队砸成肉泥。

每天出现的城头的都是装束整齐严阵以待的沧州守军一列一列喊着口号在城楼上各个地方奔跑巡视城防滴水不漏西丹军队日夜派人监视也无法找出哪怕一米的防备薄弱处。

即使已经围困了近两个月沧州城这个天下至为坚固的坚城壁垒始终以铮铮强硬之姿立于西丹十万军队之上。

封国的旗帜始终一尘不染以至为威严的姿态飘扬在沧州城楼的上方。

西丹的将领们身着月白色的战袍站在整片大军的身面的瞭望哨上神色皆是严肃而忧虑。

他们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横扫封国西北边境突破峪西山脉几处天险攻下登梁无疆序阳三座重镇。

却在守军不到一万的沧州城下白白耗费了两个月!

封国的公子无双实在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有他在一日军队便一日不能轻举妄动否则稍有不慎便是上万的伤亡。

等在前方的还有封国达三十万之众的军队人口本来便不富足的西丹承受不起这样巨大的死伤!

“沧州是块硬骨头不好啃啊。”面对着对面高山仰止的灰色城墙头花白的依势末不由得喟叹“封国人体魄不如我西丹人雄健可是造出来的城池却比我们自己造的要坚固千万倍据城而防哪怕是人数不足一万的老弱病残也能够阻挡我们号称天下无敌的忽颜卫。封国人不可小觑啊!”

“将军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西丹幅员辽阔兵肥马壮虽说土地不若东陵原肥沃粮食也年年不足但却更能磨砺我西丹子民的强健体魄比起封国那些脂米养出来的绵软儿郎我西丹男儿就像是马背上的狮子狮子与绵羊的对决狮子会输么?”沐彦冷冷一笑开口反驳道。

“沐彦将军说的有理我们不止有天下无敌的铁骑兵还有天将幕颜将军的统率哈耶王几番兵临城下不都是幕颜将军率一万忽颜卫将其击退?我们对将军有信心!拿下一座小小的沧州城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慕颜赤身边的近卫队长不苟言笑的夜疏朗亦开口说道。

“对我们本不是拿不下沧州只是没有找到最不折损兵力的攻城方法。封国三十万边防军不一样被我们十万人打残即使现在就班师我们也是光荣凯旋!”又有一名将领站出来说道。

慕颜赤双手撑在栏杆上定定的望着前方一言不。幽蓝的双眼更显深邃。

两个月了。在这个方圆不足十里的空地上扎营两个月了。

“诸位我们已经停顿得太久不能再等了三日之内必取沧州!请诸位擦亮武器牵好战马三日之后沧州城墙上飘扬的只能是我西丹的狼头旗!”慕颜赤紧盯着前面的沧州城墙开口说道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一干将领立刻弯腰领命“将军我们等这个命令已经很久了!”

慕颜赤点点头眼中掠过狼一般的狠厉。

沧州我倒要看看这号称天下第一坚城的要寨被我们西丹骑兵踩在脚下时世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在西丹大军都集合在营地前面的空地上对沧州实施声势战术的时候西侧的俘虏营里却是另外一番繁忙景象。

操练的空地被分开成几个区域身着西丹军服的俘虏们也被划分成了几个群体分别的在不同的区域里进行训练。

紧张的操练没有因为昨天的中毒事件而停止启明星刚刚升起沉睡中的俘虏们就被自己的长官用鞭子从睡梦里抽醒在尖锐的鸣哨声中手忙脚乱的穿衣洗漱几乎在半柱香的时间内便着装完毕走上空地开始操练而此时东面西丹大军整个还在沉沉的梦境里。

待到西丹大军集合完毕开始在前方对着沧州城墙举起手中长矛声嘶力竭的呼喝的时候俘虏营这边的三万将士已经完成早训开始接受邢方的整一阵型训练。

穿着灰色铠甲的青年将领从战俘营东侧的一处营帐里走出来双手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布包怒冲冠的朝不远处的操练场走去。一路上不断的有操练的士兵停下动作对他敬礼“魏卫长好!”

他只是略微的点点头神情依旧紧绷到极点丝毫不减缓度的朝操练场的正中央邢方正站在上面指挥的高台上走去。

“战场上指挥官号施令以战鼓和旗帜为令大家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想必对这个基本常识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要强调的是以后我们就不再受其他任何旗帜指挥只看指挥官手中的“明”字旗行动任何时候”

一个血淋淋的布包突然被扔上台“砰”的一声砸在高台上骨碌碌滚了两下最后在邢方穿着黑色短靴的脚边停下了。

授课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怎么回事?!你他娘的给我解释清楚!”明末指派的三卫卫长魏林怒气冲天的走上台指着落在邢方脚边的布包吼道。

台下俱是鸦雀无声原本站在空地上听课的几万士兵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任何人敢出声。

偌大的操练场上没有任何声息只有远远的西丹士兵操练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如同隔了一重大雾一般听不真切。

邢方皱了皱眉勉强开口道:“魏林现在是操练时间有什么事等解散了再说!”

“操练个屁操练!你干的好事!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杀人你是天皇老子哪?!”魏林飞起一脚踢开那布包里面赫然滚出一颗人头!

一早起来他就接到卫兵的报告说有几个士兵昨夜被邢方亲手砍了尸体和脑袋就被扔在三卫正中间的旗子下面引起了众多士兵围观。

他当下便惊怒不已没想到邢方居然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在他分管的区域里公然行凶!而且事先没有任何通知!这要是在封国的军队中可是杀头的重罪!

“老子手下那些兵都是跟我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守了十几年的老兵他们的性命都栓在我身上!你一声不吭就闯进来杀了我好几个兄弟不解释清楚我们今天谁也别想直着走出这校场!”魏林怒焰高炽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要不是这么多士兵在下面看着他几乎要把面前的邢方生吞进肚。

“他们几个近几日行踪诡异有私通敌将投毒谋害兵士的嫌疑!我邢方从来做没有根据的事!”邢方也拔高了声音说道。

“放你娘的春秋大屁!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们私通敌将了?又是哪只眼睛看见他们放毒了?!”

“我清查了昨天曾进出存粮营的所有人员现除了各队负责领粮的队长就只有他们几个以你的名义进去领过粮食而且领的正是出了问题的粗麦你下过这样的命令么?”

“我没下过。”魏林干脆的回答道但他立刻反驳:“领过粮食又怎么了?领了粮食就是下了毒啊?哦你妈出门买了把菜刀她就是去砍人啊?简直就是在扯淡!”

“那脑袋断了又接不上人都已经杀了你还要怎样?!”听到魏林近乎无赖的说法邢方也只有无赖的答道。

“怎样?”魏林冷笑两声把身上披风一扯“我现在就走人不干了!就是被西丹狗拿鞭子抽死也比呆在你手下莫名其妙被你干掉好至少能留个全尸!”

邢方连忙拦住他声音沉稳坚定“请以大局为重。”

魏林一把挥开邢方的手冷笑道:“滚你娘的大局老子土匪出身不懂你们那些大道理昨夜是你邢方杀了人日后有机会老子要你亲自偿命!”

说罢他一转身“蹬蹬蹬”的走下台阶犹是满面怒容。

下了高台他拔腿便往营地方向走却不想刚迈出两步便“砰”撞到一个人身上。

“找死啊!”他头也不抬张口就骂。

“你找死啊!”他耳边炸开一声更大的怒吼。

他立即抬起头一看悚然现眼前站的人居然是满脸愠色的明末!

“一大早你们在什么神经?还要不要操练了?!”明末火大的吼道眼角瞥到不远处走近的那抹月白色身影心里更为窝火。

她不过是晚到了半个时辰俘虏营里居然就生了这么丢脸的事两个除她以外最高级别的统领居然在台上当众表演内讧!

简直是把封国人的脸都丢尽了。

“明将军你来的正好邢方昨夜私自进入我三卫的营地里杀了我几名弟兄这事情你必须得管!”魏林一看是明末当场气焰便矮了三分但是毕竟气愤难平安静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明末满脸疑问的望向邢方怎么回事?

邢方连忙走下高台朝明末敬了个礼才问道:“将军这个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不如等操练结束之后再详谈?”

“详谈什么?有什么好详谈的?他为了安定军心牺牲了我的兄弟事实就是这样!明将军你还听他啰嗦什么?”魏林在一旁愤而说道。

“你住嘴!”明末白了他一眼转身“蹬蹬”走上高台对着台下的士兵们大声说道:“一卫阵型二卫骑射三卫搏击继续操练!”话音刚落士兵们便小跑着跑到明末规定的区域操练起来骑木桩的骑木桩舞大刀的舞大刀都很有默契的不再往三位长官那边多看一眼。

“你过来。”明末拉起魏林的衣袖一直把他拉到校场的边缘。魏林一脸不情愿的被拉了过来。

“你说邢方杀了你的兄弟是怎么回事?”

“鬼知道他抽什么疯!半夜一声不响跑到我们三卫杀了好几个人说来就来喊杀就杀他当三卫是他家茅房我魏林的兵是他养的狗啊?”明末的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质魏林也没有刚才邢方面前的气势汹汹只是语气仍然难掩愤懑之情。

“昨天有人放消息说三卫有内奸你可知情?”

“提起那个就来气当初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现的这个惊天秘密现在好了每天我们都要抓到几百只过路的老鼠截获几百张纸条屁大的事没几件不是说今天太阳太大了就是说今天的稀饭太稀了要不就是写得像天书一样没一个人看得懂。我们现在基本上都不看那东西了。将军不是我说战俘营私底下太没斗志了将士们每天就是像陀螺一样被抽着转压根看不到一丁点希望这样下去铁定要出乱子”

“我没要你说这个邢方向来稳重不会做没有根据的事。被杀的士兵是几个什么人?最近几天可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明末打断魏林的话。

“被杀的都是我手下的老兵这几天白天操练晚上睡觉能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邢方说他们私自去存粮营领了粮食就有放毒的嫌疑难道他们不能自己领了自己吃啊?几个人能领多少粮食要是我想放毒直接放一百斤砒霜到井里面一个中午就让战俘营连只活苍蝇都见不着!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将军那几个人还私自出战俘营和方振洲见了面。”邢方走过来低声说道“方才那么多士兵在场我才没有讲出来怕引起骚动。”

邢方的担忧不无道理如今方振洲是全俘虏营上下最为痛恨的一个人不少士兵吃饭的时候都在馒头上面写上“狗贼方振洲”几个字然后一口一口嚼碎吞下肚。要不就是做一个方振洲的人偶每天揣在怀里操练时没有力气了就拿出来看看立刻就恨意鼓胀浑身是劲;拉不出屎来也把人偶拿出来看看立刻茅坑里便多了几大坨黄黄的物体;被长官训斥了被同伴欺负了吃饭没抢到好菜睡觉没抢到好地盘脸上又长了几颗痘痘都只要把方振洲的人偶拿出来摔两下扎两针立刻烦恼全消。

全军上下对方振洲的恨意已经到了理智都不可遏制的地步若是得知方振洲还躲在西丹军营里愤怒的士兵恐怕不要任何人煽动就会自暴动起来。

“方振洲还留在西丹军营?”明末眉头一皱“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昨天我偷偷跟锦舟见了一面锦舟亲口告诉我的他曾经看见方振洲半夜还出入慕颜赤的营帐点头哈腰就像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