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彼岸泪四
作者:君生早      更新:2019-10-12 01:42      字数:3148

感觉被放鸽子的栗莎,主动钻进人群里找那些早到者,有一部分她认识,是和熊氏企业有合作伙伴关系的公司领头人物,来这种地方玩也绝对不是一次两次了,打算从他们那套出些话做音录整理证词草草了事。

看着其中几位叔伯聊得一直挺有兴致,栗莎道歉带握手地礼貌介绍自己是熊氏企业老总的侄子,伸出的手却握了个空,对方几位更热情地用手挽住了她的肩:“不要那么客气,不管你是谁,来这里都是寻求快乐的,说说你有什么梦想,觉得怎样做人才是快乐的?”

跟那些领导谈话自然不能攀自己高尚,要显得自己低俗才行,栗莎便自嘲道:“……呃,嘿嘿,我是个穷生意人,整天自然是想世界乱一点,否则哪有暴利横行?”

“没趣!跟你这种钻钱眼的人谈话简直扫兴!”叔伯们却冷眼低叫,不再理会,这令栗莎深感意外,相互陌生的商人之间,一不拉扯关系二不谈生意,这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栗莎又找了其中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搭话,夸赞对方如何如何美丽、如何如何保养得好,羡慕她用的是名贵的化妆品和保健品。

对方却说:“我的美无需用化妆品作陪衬,再说了,美根本就是由心而生,像你这种只关注人表皮、只会用冰冷的化学制品的等级去评价一个人的人,显得多么无知,我没兴趣和你说话了!”

又一次遭泼冷水,栗莎整个人都傻了,听到这些仿佛是愤青、诗人、文学工作者亦或是长期受压榨的人说出的刻薄话,却出自这些把奢侈浪费、炫耀自大、无奸不商统统放第一的人的嘴巴,感觉自己好像根本没有活在现代社会,而是身在一个两袖清风的世外桃源里。

感觉恍惚之中,栗莎突然发现大厅一侧空荡的卡座上多了三个人,一定是她找人谈话的时候进来的,他们身着得体的长西服,她觉得应该还是个正常人,便走过去。

三个人看到有人靠近,有点像薛风,犹疑之余惊奇他身后宴会厅里所有的人都跟了过来。

栗莎刚走到卡座边,转身望向这些古怪的人,正不解他们为何要跟过来,在他们身后便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外国腔:“欢迎来到新世界的舞台。”

欧阳玉爵不是很肯定地称呼这个到来的陌生人:“薛风?”

栗莎闻声,惊讶地回头看了看三人:“你们……”看他们警惕地站起,个个围巾遮面、穿得严严实实,如此神秘,难道就是寄信者吗?

刚刚那个外国腔又响了起来,四人透过人群的间隙,看到是个穿意大利军冬装的外国男子在后边说话:“诚如你们四位所疑惑的,为什么原本这些社会上流的奢华聚会,今天的表现看起来却像是最平凡的弄堂胡同小区里,街坊四邻之间的谈话会?淳朴、简约,不加包装、不耗钱粮,然而,这些都只是你们用媚俗的眼光去理解的罢了。”

栗莎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是谁?”看着众宾客越靠越近,把他们四人围在一个大圈中,人与人手臂之间紧揽,阵势严密,简直莫名其妙,“你们想干什么?”

但丁看着四人在这出戏剧里无所适从,笑着说明:“薛风,不要急躁,你不是一向很聪明吗?用你的智慧好好想想,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栗莎很惊讶,又是一个呼唤薛风的人,她看不懂眼前的事,她只觉得这些人好像有敌意,又好像根本不会使出什么像样的武力,自己又不能主动制造麻烦。欧阳玉爵静静地观察,静静等待公孙权的眼色,臧天净则随时准备好开战了。

看着四人都没做声,但丁便说明:“还是我来解释吧。我刚刚也说过了,你们来到的是新世界的舞台,意味着如果保持窠臼的思想、陈腐的观念,既无法理解看到一切,也会暴露自己言举中的陋习,被其他人排斥。看看四面八方包围你们的这些人,当中有政协主席、国土资源局局长、一晚暴富的土财主、黑心得道的商贩,什么样的人都有,且曾经个个视财如命、贪权若渴、虚伪虚荣、骄奢淫逸、唯恐天下不乱、只怕无处黑暗,而现在,却只一心想要踏踏实实做人、勤勤恳恳生活,不会再被利欲熏心、不会为五斗米折腰,因为什么?因为永恒紫粉净化了他们的灵魂,清除了他们内心永无止尽的渴望,让他们认识到了,清心寡欲、虔诚谦卑才是自身快乐与世界和平的根本!看到他们,你们才知道了吧?世界正在悄悄地改变,在向神话中东方伊甸园那样单纯美好的世界进化。说到这里,你们就应该很清楚我是什么人,你们接下来又会是怎样的处境了:我将是统领无面教、玄机门乃至整个世界的伊甸黑武士阿佐·但丁,你们要么束手就擒,要么死——”但丁挥挥手,所有的侍者从地板的暗格下取出机枪,密密麻麻地伸进包围圈,他则陶醉在自己下苦工的说辞里,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当组织的代言人了。

栗莎听了,异常震惊,感觉到了邪教的背后有一个更神秘与强大的组织在操纵着一切,他们改变世界的野心,让她想到了薛风调查的那些抑郁患者们,不正如今天这些宾客们一般无法与之沟通吗?看着那些侍者拿枪,自己身上的对讲机也好久没了声音,才知道自己从进酒店一开始就已经中套了。

欧阳玉爵听了这席妖言,如他所料信件有问题,看来自己在刺客的行动中,也没有做到十全十美的隐形,理所当然要中敌方的埋伏。他看着这些无辜的人和他们手臂间插进来的枪口,觉得这一切滑稽至极,反问但丁:“难道你不觉得可笑吗?在这里不正常的都只是富裕且有社会地位的人,你们称道自己是推动世界和平与社会和谐的功臣,其实只是把对自己有利的人变成智障做傀儡做挡箭牌滋养自己,只是极其虚伪的罪恶罢了!”

“哼,你就尽量狡辩,历史的新一页将由胜利者书写……把你们三个的围巾摘下,不必再遮遮掩掩了!”欧阳玉爵等人照做,但是摘下来的,不仅仅只是围巾,连着其他地方,好像一层皮被揭下来,展现出三个白衣蒙面人来震惊了所有的人,但丁轻蔑地回道,“包装得挺好,就是你们几个,一胖一瘦一高,在我散布的严密监控下频频杀戮我们的人,用‘白色恐怖’阻碍了世界的前进,不要以为我不清楚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的身材都刚好和玄机门失踪或死亡的弟子臧天劲、狄弋驰、欧阳玉爵一致……”虽然但丁认错了一个人,但能说出名字绝非泛泛之辈,欧阳玉爵心里也生了忐忑,不知道这是不是昭示着无名掌门清楚他还活着,那样的话在将来岂不对无名的正面交锋失了先机、失了和谈的机会吗,“还有一矮百里一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来,但是抓住你们几个也够了。你们有种就从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之间冲出血路,但是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再胆敢动一下,就把你们打得稀巴烂——”

万一开枪,不仅仅是自己人遭殃,三百六十度摆布的枪眼也会伤及无辜的宾客们,欧阳玉爵给公孙权使了个眼色,悄悄用手指勾出腰间一个封口试管,管里装的是狄弋驰暮光弹的成分,改作“晨雾”,同时磕碰臧天劲做准备,趁没引起注意,大力往地上一摔,眼前瞬间腾起一大片刺眼的金色光雾,并同时伴有短暂的刺耳轰鸣。这一瞬间,公孙权张嘴,破面具而出万千条触手,绑缚周遭所有宾客和那疑似薛风的人破窗飞出宴会厅;臧天净确认头顶高高的吊灯方向,抓着欧阳玉爵射出钩镰枪飞出晨雾高度。欧阳玉爵又扔下一管紫雾,站在吊灯上,看着底下黄与紫交织泛出宝蓝色的光芒里,本就头晕眼花的敌人又开始为嗅觉难受惊慌惨叫,听见他们在里面枪也拿不稳,东倒西歪地四处翻滚,听见宴会厅里那些曾经摆放得比人还高的头戴王冠的狮子装饰和橄榄枝束棒环带,不断被他们碰撞踩踏得破碎声四起,虚伪的秩序和文化,扭曲的信仰和意念,此时也不过像畜生蝼蚁一般沉溺在肉体的痛苦和毁灭中无法自拔。

欧阳玉爵和臧天劲正倾听得起劲,同一高度的远处,竟然飞来一把美洲土著人用的沟槽石斧,迅猛地切断了吊灯上的钢索,二人紧急跃向其他吊灯,发现一面墙壁的高处,原本挂画框的地方开出了一条黑漆漆的暗道,不知道刚刚是谁在里面投来斧头偷袭,不时,另一边又朝他们飞去一批尖锐的暗器……

栗莎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一抓,转眼功夫竟趴在了酒店外庭园的绿茵草坪上,再看到身边是个长满触手的怪物,不禁惊得拔出手枪。

公孙权收回触手:“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