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附属医院。
阳光温暖的病房里，挤着今早前来问询的第一批警察。
“姓名”
“王四川”
“籍贯”
“四川理县杂谷脑河桃坪村”
“从事什么职业？”
“我从事滴是古玩交易工作，警察同志，都放心哈，都是正儿八经滴职业嘛。”
“你认识小泉九云这个人吗？”
“认得认得，日本来滴大老板嘛。”
“上个星期小泉九云失踪时你在哪里？”
“当然是和白龙庙滴山鐄道长他们，一起在上郡滴山凼凼里耍的嘛。”
“你们到上郡的山沟沟里做什么去？”
“耍去哇，你还不晓得？就是四处走一走哈。”
警察见王四川是个老油条，炸不出来什么，就把剩下的目光转向其他人。
没想到一大早问询结束，这群人柴米油盐不进，什么屁话都问不出来。
王四川总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嘛，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陆归途迎着阳光仔细端详着她手中的那块圆润似玉的石球，那块被齐沉称作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的东西，通体黝黑，看一眼就觉得全身森冷。
她把石球收了起来，顺手从桌子上抄了一把刀削起了苹果。
不到片刻，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出现在她的手上。
“吃苹果。”陆归途把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了齐沉。
“你过完年打算干什么？”齐沉吃着苹果问道。
陆归途看了一眼日历，十二月二十三，果然快过年了。
“我已经给乔老师发了邮件，过完年我回冶城继续学业，别的多想也没用。”
“这样安排也挺好的。”
电视上，本地新闻正在放映，上郡毛乌素无定河一带城墙遗址旅游景区开发新动态，要用旅游带动当地生态经济的发展。
航拍的视屏一闪而过。
红河桥喇嘛屯赫然出现在其中。
陆归途却在眼里看的很真切，喇嘛庙建在土塬之上，航拍能看出整个山脊成s状龙形，喇嘛庙在龙头处，正对的地方是龙的七寸。
“黑龙白龙传说都是蛇变蛟，蛟变龙，七寸是死穴。”齐沉解释道。
“所以，小泉到底要寻找的是什么？”
“大概是长生。”
“什么？”陆归途有点不太懂了。
齐沉也没有再解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请帖，上面红彤彤的喜字能灼瞎人的眼。
陆归途接了过来，翻开，一张彩印的婚纱照在左边，新郎新娘光彩照人，幸福美满，右边写着呈送齐沉先生台启，谨定于20xx年十二月二十五为新娘杨雯新郎秦超举办新婚答谢宴，地点：长安大饭店。
“你要去？”陆归途多嘴问了一句。
“嗯。”齐沉点了点头。
“想去就去吧。”对于齐沉这种强撑着去参加暗恋对象结婚典礼的行为，陆归途表示他开心就好。
与此同时某理工大学男生宿舍，秃头大师依旧打着游戏，肥仔赖着床。
突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啊？”肥仔一个鲤鱼翻身冲过去开门。
“好久不见。”
“靠，白宇你小子居然敢回来，这都多久了，我们都以为你失踪了！”
“我哪里敢失踪。”白宇露出一抹干净的笑容，不经意间抬眼看向窗外。
玻璃窗反射着太阳光，突然闪了监测者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语气毫无起伏的向对讲机的另一边传达消息“监测对象再一次出现。”
......
“先生你冷静点！”
隔壁传来护士的惊呼声还有东西落地的破碎声。
“是赵钟明，我去看一看。”陆归途放下手中的削苹果刀。
她推开隔壁病房门时就见满地碎玻璃渣，还有被几个陪护强行按在床上的赵钟明。
“为什么！为什么！”赵钟明愤怒地嘶吼着。
护士麻利的一针镇定剂下去，赵钟明才失去力气摊倒在床上。
看上去极端的萎靡不振。
“病人精神情绪不稳定，建议去精神科做一下检查，这个你知道吧？”寻房的医生说道。
“知道，会带他去检查一下的。”
等医生护士走后，陆归途才坐在赵钟明的床前，她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个少年。
“咳，陆妹子，你告诉我他们人呢？冷飞星呢？”
陆归途有些沉默“出来的时候你不是都知道了。”
赵钟明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他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们？”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况且…你们当初答应小泉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种结果。”
赵钟明沉默了“是我不对，呵，我总幻想着所有事情都会一帆风顺，但怎么可能次次都成功？我父亲宁愿死也不要我踏入这一行，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
“看开点，人还是要活下去的。”陆归途的眼神有点飘，他们这些生活在和平社会的孩子，对于坎坷的理解只限于生活的不如意，并不是老一辈口中的生死问题。
“你说的对，还要活下去……”
可是他永远也忘不了冷飞星死前最后的定格，挣扎扭曲的尸体。
“他怎么样了？”齐沉斜躺在病床上问道。
“情绪稳定了，但还是不能释怀，我从别处了解到，他和冷飞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还是挺深的。”
“干他们这一行，没有做好生离死别的准备，受伤的只能是自己。”
“那你呢？”
“我？”齐沉指了指自己“早看开了。”
他低着头在刷手机。
“看一下你的手机消息。”齐沉指了指陆归途手中的手机“下载我给你推荐的那款app，这是特殊事务处理协会的专门app，里面有道协、佛办、妖盟等许多民间组织，上头的人也在，个人申请帐号后就可以根据发布的消息揭取任务，完成后会有一定的奖励。”
陆归途手机上已经加载好的app方块，上面有一个特字，她点开了。
出现了登录页面，账户，密码。
“我给你申请了一个，挂靠在冶城的玉琼山琼仙观，账户是琼仙观第三十二代弟子陆归途，密码是你的身份证号后六位。”
陆归途顺手和齐沉加了一个好友。
“挂靠在琼仙观，不会连累观主吗？毕竟我……”
“不会，琼仙观目前只有师徒两人，小徒弟正在上初三，观主山松子本事不大，就是缺钱，你只要帮他把他的小徒弟照顾好就行了。”齐沉顿了一下“这样你也就有个身份在这一道上行走了，去了冶城好歹也有人能照顾你，多认识一些道上的人，多交朋友……不要一整天一个人，毕竟你这一生还很长很长……”
“你在说什么呢？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说没有必要。”
齐沉笑了起来“你看我这个人不太会聊天，一说话就把天聊死了。”
“你是打算二十五号参加完杨雯的婚礼就走吗？”
“嗯，毕竟年假休完又请了这么多天的假不太好。”
“保重。”
“你也是。”
.......
十二月二十五，天气晴。
澄澈的阳光撒在钟楼的琉璃瓦顶上，泛着点点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奔流而来的车汇集到钟楼盘道又再一次向四面八方的散开，一切来聚无影中。
寒冷的天气根本阻挡不了游客的脚步，中外旅客川流不息，以至于陆归途站在这里不动也没人觉得不对。
“我说，陆妹子你一大早就在这里戳着，吹冷风吗？”赵钟明搓了搓被冻的通红的鼻子。
“说我在这戳着？你一大早非要和我出门是为了什么？”陆归途看着赵钟明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不自觉的想逗逗他。
“还不是担心你。”赵钟明不好意思的说到。
“谢谢。”
“陆妹啊？你看咱要不去对面的kfc还是咖啡厅坐着，光在这儿站着也不是事？”
陆归途看到赵钟明被冻的脸色铁青，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来参加个婚礼，你跟着我晃来晃去，你是不满意什么？还是为了砸我场子？”
“呃......我以为你心情不好。”
陆归途扶了扶额头，她哪里表现出心情不好，不就是早起散步过来为了省下那几块钱的地铁钱而已。
到底是怎么被赵钟明误解成心情不好。
离长安饭店一马路之隔的快餐店，陆归途选了一个二楼靠窗的位置。
为了满足赵钟明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她就讲了一点以前的事。
“我师兄年轻的时候，非常二，不过人还挺不错的，好死不死喜欢班里的一个小姑娘，也就是今天的新娘，他喜欢人家却不告白，一拖就是好久好久，后来高三暑假借着约我们去聚会想要趁机告白，结果就去了白龙镇那个鬼地方......总之阴错阳差的新娘不太记得他，这能给他请帖估计就是按照什么同班同学的信息发的。”
对于在白龙镇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新娘不记得齐沉的事，陆归途是闭口不谈。
“咦，你看！”正在听陆归途讲故事的赵钟明指向了窗外。
一溜豪车轰鸣而过，停在了长安大饭店门口，最前面的是装饰着红玫瑰的婚车，热烈而鲜艳。
顺着视线看了过去，赵钟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咦？
“这不是齐沉那个神棍？”
新娘下车了，一身洁白的婚纱，在冬日的阳光下像珍珠一样可爱。
“新娘子真好看！”陆归途感叹道。
“那当然，新娘子是每个女孩最美的时候，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你父亲怎么样了？”陆归途突然转换了话题。
赵钟明有些不明所以，他到底说错了什么？怎么突然换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