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警官，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
“你是……唐思茵的男朋友？”
沈亮咳嗽了声，低声回答。
“不是。”
他内心想说的其实是——
还不是。
倪佳佳像是大大松了口气，缓着自己胸口连连说：“那可太好了，差点让我捅了篓子……”
沈亮被倪佳佳说的话勾起了好奇心：“怎么叫太好了？”
“因为我原本还以为，唐思茵脚踏两条船，差点对她的人品产生怀疑呢。”
倪佳佳爽朗笑着回答。
“唐思茵和雨诺——雨诺就是我们学校的足球队长，最近可是打得火热呀，今天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下的那个画面可炸了，连他们的c同人文都出来好多。刚刚听到您说找她，真的一下子我好慌，就担心您会看到或者听到点什么，那我不是要成了唐思茵的罪人了……”
倪佳佳是一脸庆幸而无辜的样子，状似是完全没留意到沈亮愈发难看的脸色。
最绝的挑拨离间的方法就是让毫无关系的人捅刀子，表现得越是毫不知内情，杀伤力就越巨大。
沈亮站着愣了一会，倪佳佳知道，要给他消化和反应的时间。
他甩了甩头，保持着稳定和开朗的声音又重复了一开始的话题。
“那你最后一次见唐思茵吗是在哪里？我跟她约好了五点半见面，可现在已经七点了，还是联系不上她。”
“啊？真的吗？”
倪佳佳偏头想了很久，慢慢回忆着一天的情况。
“今天先是一上午的拉拉队员选拔赛，唐思茵表现得非常好，比赛结束后她在走廊和雨诺撞了个满怀，好像雨诺是特意在等她……”
“两个人差点在走廊q了起来，那个画面真的实在是太逗了~沈警官你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一下子就成了今天最大的八卦。”
倪佳佳说的不紧不慢，好像是真的在回忆一件有趣的事，还拿出手机给沈亮看两个人差点人共呼吸的照片。
沈亮暗茶色的眼眸贴在手机屏幕上一秒钟就放开了，像是喘不过气来那样扭头到另一边。
他脑子里转着一句话。
不要被别的事分心，可能是误会，可能是误会……
“再然后就是正常的训练了呀，四点的时候就训练结束，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呢。”
沈亮突然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四点结束，你不知道她之后去了哪里……这么说你也是拉拉队的成员？”
倪佳佳笑得很缓慢而自信。
不错，这个沈警官，也是个聪明人。
“是啊，忘了告诉您，我除了是学生会委员以外，也是校拉拉队的队长。”
沈亮的脑子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因为他终于想起来是哪里见过倪佳佳了。
是在警队的资料上。
警方调查出来黄柠身边的社会关系中，倪佳佳这个人排在非常靠前的位置。
她正是他今后要重点调查的对象。
倪佳佳故意走的很慢。
她慢慢地讲着唐思茵和雨诺的八卦，饶有兴致地品味沈亮脸上十分克制，但依然泄漏了天机的表情。
她还好心地提出了几个假设。
“沈警官，会不会是思茵和雨诺一块出去玩了，她忘记告诉你了呀？”
沈亮摇摇头。
“我了解她，她不是自说自话的人。”
倪佳佳冷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转动了一下眼珠。
对付沈亮，当然不能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老生常谈，警察想要的是事实，那她就给他事实好了。
“我跟思茵认识也算很久了，老实说最近她的样子真的让我很惊讶，从前的她看见男生就很紧张，也从来不敢多说话，那时候她最喜欢的做的事是画画和照顾大家，可是现在的她根本不碰画笔，光顾着和鹿崇风还有雨诺玩，把从前的朋友也都冷落了，我真的很伤心，没想到她返校之后，反差居然那么大，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沈亮看了她一眼。
有关唐思音的闲言碎语，最近他是不知道第几次听到了。
反差，陌生，身边的男男女女关系复杂……
怎么他喜欢一个姑娘，全世界都要来说坏话，都要来阻拦。
倒是把他心里的火给勾起来了。
沈亮低头看了会脚下的石子，手插裤袋，突然发问。
“倪同学，你认识黄柠吗？”
倪佳佳猛地就刹住了不断说话的嘴唇。
心咚咚咚像擂鼓一样大声，该来的果然来了。
为什么现在问？为什么要明知故问？警方对情报的了解到哪一步了呢？
她润了润干涩的喉咙，镇定地说。
“当然认识了，柠柠是我的好朋友，她真的太惨了……”
低下头，抹掉并不存在的眼泪。
“那黄檬呢？”
心再次猛地跌下去，像是从悬崖上突然被人往下推，若非倪佳佳心理素质过硬，恐怕也会如黄柠那天一般直接崩溃，失声尖叫起来。
倪佳佳逼着自己硬挺地站在沈亮面前，逼着自己好好戴上面具，毫无破绽地回答。
“黄檬是谁？”
沈亮点点头。
他一开始并不想现在就问倪佳佳这些事，但他此刻非常需要一些别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不然恐怕他真的会思考起唐思茵的问题。
他觉得这样是一种亵渎。
倪佳佳大着胆子，又提醒了一句。
“沈警官，您说的黄檬，是谁呀？”
“是和市一院爆炸，和黄柠的死有关联的人物，我……我能否拜托你一件事，佳佳。”
“沈警官您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帮您。”
“帮忙打听一下学校里谁和黄柠有过节，或者其他任何线索和消息都可以。”
倪佳佳眼中流露出来的是同情。
“沈警官，您这样说，感觉我的柠柠好像是遇害身亡的一样……”
沈亮沉吟了一下。
“的确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他拿出了医院走廊里摄像头拍下的马赛克照片。
“巧合的是，其实我们应该明天见面，我会就关于黄柠的事情正式问你一些问题，但既然今天遇到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我想请你仔细看下这张照片，你对照片里的人是否有印象。”
感觉脑后像是有一阵阴风猛烈地刮过来，倪佳佳口干舌燥，如同身坠冰窖。
因为沈亮拿的相片上，分明就是她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