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威廉反应过来，爱德华已两脚开立，双手举剑作怒式，长剑变得通体漆黑，连锋芒也被黑暗隐蔽，黑色的源能量从剑体释放，裹挟着周遭的一切。龙卷风的速度开始减小，扑克也顺着黑雾的路径被吸入其中。

爱德华的长剑似乎变成了火箭喷射器，威廉紧张地咽一口唾沫，将水管挡在身前作防御状。

“夜——斩——苍——穹——”

就像火箭发射前的倒数，由源能量组成的巨大黑刃随着剑锋向斜上方砍去，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黑线沿着轨迹环切过去，宛如龙卷风眼中爆发的火山。黑刃所及之处，一切都将被吞噬。看似无法破解的龙卷风被爱德华劈散，残存的部分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随风舞动的长发渐渐停下，辛德瑞拉收回空中的扑克，看着不远处的黑发少年，刚才的夜斩苍穹似乎使先前的伤口撕裂了，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小臂流到手心，大概是拿不起剑了。她乘风追去，没有直接把扑克甩过去。这孩子太可怕了，辛德瑞拉想。她打算飞到爱德华跟前，像把银行卡插进取款机那样，把扑克直接怼进他的心脏，没有任何可以躲避或者化解的机会。

突然，一条火龙从她身边擦过去，燎到了她的外套。

“该死的经济危机，”辛德瑞拉撇撇嘴，朝威廉冲过去，“要不是原来的老主顾都倒了，我打死也不会接这种奇怪委托。算了，一个一个解决吧。”

她学着魔术师的样子，从手中搓出一列扑克长龙。然而与魔术师不同，并没有兔子鸽子或者其他奇怪的动物从扑克牌的缝隙里钻出来；随着少女手臂的伸展，扑克牌龙越来越长，牌的数量越来越多，在某一个瞬间，牌龙活起来了，化作少女手中的扑克牌鞭，缠住了威廉的水管。扑克牌锋利的边缘和水管表面高速摩擦，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威廉借势向少女跑过去，水管的尖端直捣辛德瑞拉的眉心。不巧，辛德瑞拉翘手一抖，水管被扑克牌鞭挡住。她左脚后撤，右腿照着他的下腹狠狠地踢过去。威廉顿时失去重心，向后倒去，扑克牌从他的胸前切过来，他连忙用火墙抵挡，看到扑克缩回去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股腥臭的气味却从喉咙升上口腔。威廉被结结实实地呛了一下，他感到有有大量液体从嘴里流出来，他用手抹了抹下巴，是鲜血。

不对啊，扑克牌明明被火焰击退了。

威廉看着辛德瑞拉从容地把扑克一张张收入手心，中间几张被火燎了边，最后的一张牌是被血浸透的ace。

“原来如此，”先生站在远处的高地，飘逸的长袍一尘未染，“只要速度足够快，就能在扑克燃尽之前置对方于死地，不错。我的学生长进了不少啊。”

“啊，那个玩火的小孩快不行了，”他优雅地掏出怀表，说，“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道坎儿，如果他能去阿瓦隆的话，肯定会成长为一个比辛德瑞拉更优秀的战士呢。”

先生把怀表合上，扇子打开，找一块残垣坐下，注视着混乱的一切，如果这时候给他一杯茶，没准儿还能哼两句唱词呢。

少女侧身躲过迎面砍来的黑剑，同时从暗处送出一列扑克，保持平衡的同时，不忘飞起一脚。

爱德华用长剑挡住了这一踢，脑袋却被扑克划破了皮。他剑锋一转，从左侧朝辛德瑞拉刺去，不巧，辛德瑞拉左上一步，绕到他后面，给爱德华后脑勺一记沉重的肘击，借着冲力直接把他到几米之外。

“没用的，在阿瓦隆，你的每一招都被录成全息投影，早就被人琢磨透了。”

不过爱德华好像没听见一样，他撑着剑站起来，低着头，一言不发，将长剑绕上黑雾，再次朝着少女发起冲锋。

“同样的招数，就这么急着死吗~”辛德瑞拉舔一下嘴唇，将扑克牌排列成方形防壁，然而，黑剑避开防壁，从侧面旋过来，她一个跟斗躲过黑剑，控制防壁上的扑克牌转向，朝爱德华射去。

见爱德华挥剑去砍那些扑克，少女顺势双手撑地向上空翻，两腿劈叉，一记沉重的回旋踢落在爱德华的伤口上，身位迅速回正，继续朝爱德华甩出几十张扑克。

幸好有黑雾的加护，扑克没把爱德华打成筛子，他忍痛从身上和手臂上的扑克拽下，一些血肉顺着扑克撕下来，露出一点森森的白骨。

爱德华又一次拿起了剑，虽然他觉得剑柄好像有些沉，却还是颤抖着把剑锋朝前，平举起来。

第三次冲锋，也是最后一次。

“不管来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破解你的套路，已经成为我的本能了。”又是几十张扑克飞过来。

但是爱德华并没有挥剑迎击它们，即使黑雾可以减慢扑克的速度，却还是有一些深深地扎在他的胸前，划过他的脸颊。

爱德华的额头被划破，面前的辛德瑞拉似乎被染成了红色。

趁现在！

他使出全力，挥动长剑从侧面斜砍过去。

“tsing——”

可惜，他的剑被辛德瑞拉的扑克弹到一边。她向空中轻盈一跃，高跟鞋变成锋利的匕首，朝爱德华的心脏踢过来。

爱德华收回长剑，朝着正前方奋力一刺。

“噗——”

长剑刺穿了少女的小腹。

“咳，就算你把我的招数全都看穿，你也躲不开。”

“你也一样......”辛德瑞拉说着，一大口鲜血从嘴里涌出来。

匕首深深扎进爱德华的胸膛，些许血液从衣服里渗出来。

“看来，咕啊，是我赢了呢。”少女浅笑道。

少女开心地将匕首向外拔，发现匕首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啊，那可未必，”爱德华一边说，一边把手枪摸出来，抵在辛德瑞拉头上，“幸亏怀特夫人把我的iphone收了，不然我怎么也不会把这个诺基亚揣兜里。”

“你之前说子弹没用，那么现在有用么。”爱德华扣动扳机，闭上眼睛，不忍看到少女的生命在他手里终结。

“砰——”

一切都该结束了，他长舒一口气，睁开眼睛。

辛德瑞拉消失了。

“是传送源晶！该死！”爱德华颤抖着，把剑从地上提起来，环视四周，“她会从哪个方向出现......”

“她受了致命伤，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先生蹲在不远处躺下的威廉旁边，说道。

“你想对我的兄弟干嘛？”爱德华用力提着剑，朝先生走过去。

“他快不行了，”先生摆弄着一个机器，“我把生命维持系统给他装上，这种高分子材料可以暂时粘住被割裂的心脏。”

“谁tm信你的鬼话？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她是我之前的学生，我们只是碰巧一起的。”先生瞬移到爱德华旁边，打了一个响指，爱德华的剑便弹到一边。“而且，你不记得我了吗，弗朗西斯？”

“你认错人了，我叫爱德华。另外，别挡道儿。”

爱德华径直绕过先生，摸一下威廉的颈动脉，确认他还活着，然后把他扛起来架在肩上，朝工厂大门走去。

“你干嘛去？带你哥们儿去诊所吗？”

“关你屁事。”

“行吧，就算你们出得了这工厂，到了诊所保不齐也有boss的人，你这胳膊还打得了架吗？你能保护他的安全吗？成，就算你们都活过去了，就你们之前干的那点儿事儿，条子能放过你们吗？”

先生看到爱德华有一些迟疑，接着讲，

“不如跟我去阿瓦隆躲一躲。阿瓦隆，就是在泰坦尼亚的时候，我对你说过的，那个大海对面的地方，时间之外的花园，一个安全，幸福，能永生的地方。你不是说要带着伊西丝过去吗，弗朗？”

“都说多少遍了，我不是弗朗西斯。”爱德华把黑剑召到手里，“快滚，就算只剩一根胳膊，我也要砍你。”

“这影子，这黑剑，我不会认错的，”先生深情地望着爱德华，说，“跟我走吧，算我之前欠你的。”

“第一，我不是弗朗西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他的记忆，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他。

就像小时候读的童话故事一样，没有孩子会在听完亚瑟王的故事之后，就觉得自己是亚瑟王；只有傻缺会在把门牌换成阿瓦隆之后，把自己当梅林。”

“第二，弗朗西斯在海边干架的时候你和翼龙死哪去了，你欠他一条命呢，你还不起。”

“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一点，”先生当着爱德华的面跪下了，“至少跟我回去躲一躲，我帮你们把伤治好，以后再说，行不行？诊所不一定能缝合心脏，但是阿瓦隆的技术能让你们恢复如初。”

“好吧，为了威廉，我替弗朗西斯再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