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论功行赏
作者:大夫有酒      更新:2019-10-17 22:56      字数:4344

君子昀先是以慕容枢的战败来吸引秦国军队北进,沿途设置了五座城池的反抗和秦邵陆汲的民兵等诱惑,让秦国军队一步步踏进陆城那个陷阱。

恰巧朝廷那边对南方郡县势力增长不放心,于是有了君子昀和余相顾联手导演的一出缠绵战戏码。

一方面替新帝解决了王城威胁,一方面消耗秦国军队战斗力。

一群想要分杯羹的王侯和疲惫应战的秦国军队开打,结果显而易见。

“唉,本来想给那群人留点儿退路的。”

君子昀想到余相顾中途曾叫停战争提议和平解决,可双方都想拼个你死我活似的咬着不松口。

这样的结果就是,王侯死绝了,秦国军队玩完了。

五国联军大败,苟延残喘的国民往南迁徙了百里。战事结束后,覃清成为剿灭敌寇的最大功臣。

拖延了许久的南方会议,终是提上了议程。

不过,内容却往论功行赏方向走了。

此事,南方十个郡的代表人物汇聚一堂。

根据地理位置,从东往西:晏山郡,邺山郡,君子昀代表的关山郡,覃清代表的海山郡,慕容枢代表的秦山郡,陆汲代表的落山郡,还有几个夹杂在几个郡中的小郡,分别是蔡山、青山,乌山,槿桓郡。

八郡打了扬眉吐气的胜仗,有沃野千里的五国国土作为胜利品,还有被新帝撒手不管了的南方各郡支配权。

曾格离开时将手中大权交到了君子昀处,此刻能说上话的就是君子昀,慕容枢和陆净川了。

第一天的会议仅仅作了开场,没什么实质性内容。

“荀道长呢?”

“善后。”

“喔?彦国启国弛国不是投降了吗?”

“是投降了,但那群人的战斗力不可小觑。我让荀道长接手那支军队,用来遏制秦国。”

“以夷制夷。”叶芾笑了笑,“荀道长也太牛,先是能够让和尚和道士和平相处,现在又能让三个国家的伙计们共同抗敌。”

“不过是行些谋人心的术数。”

“怎么谋的?”叶芾倒是有兴趣听这种人文之事。

“之前的五国联军里,涑国只是打个酱油。”君子昀淡淡咳了一声,对自己用上了某人的特殊语言愣了愣,继续道着,“弛国彦国启国都是受制于秦国,因为武力太弱,不想被秦国压榨而选择共同欺压禹国。现在秦国被打败了,他们身上的压力自然就解除了。荀道长之前和三国对抗的时候一一破解了他们的战术和防守之法,现在的他们想要联手对付禹国也是空谈了。这个时候,我们向他们扔出了橄榄枝。”

“三国与秦国世代比邻,习俗相近,熟悉的跟亲兄弟似的,现在让兄弟监视兄弟,禹国自然省事儿。”

“何况,落山郡和秦山郡的丝质谷物做得好,三国中购买的大有人在。我们与他们互通有无,过不了几年,就把他们同化了。”

荀无忧的下落确定了,叶芾又问起慕容枢的来:“他之前不是被俘虏了吗?”

“你也知道,那是他的诈降。在混到秦国军队里的日子里,不但摸清了他们的布防地图,还知道了他们的粮草供给。余御史之所以能够在秦国军队粮草困乏的当口提出议和,就是慕容将军送出来的讯息。”

“除了这个,慕容将军还在渠江边埋伏了大批水军,在秦国军队逃窜的途中给予其沉重打击,这也是为什么覃清能够大获全胜的原因之一。”

“慕容将军也算第二大功臣,你打算怎么封赏?”

“不赏。”

“诶?之前秦山郡的郡守也这样,他们可是痛痛快快吵了一架,你?”叶芾瞥了瞥某年轻气盛小伙子,“顶得住他的怒火?”

好歹用命换来的胜利,不给个好收成谁会服气?

“不赏他金银珠宝,不赏他爵位封地,但我保证,给他的那份儿东西,是他最想要的。”

“喔?”

叶芾看君子昀一脸卖关子的模样,就知道问不出什么了,还是等之后的解密时间吧。

于是,进行到了最后一个,严肃而沉默的问题。

“曾将军……”

君子昀眸色暗了暗:“余御史带走的人,我没有把握要回来。”

况且,曾格是新帝点名的“罪臣”。

恐怕,这一次大战里的有功之人,在新帝眼里都是罪臣来着,罪过最大的,莫过于眼前的少年君子昀,和年逾半百的曾格了。

“朝廷想用曾格来钳制南方各郡。”

钳制八郡,曾格手里有这个能耐,把控住了曾格,也就把控住了南方各郡。

之后的会议里,十个郡被改制为八个郡,原先的土地丈量没有改变,多出来的胜利地盘划到荀道长名下,土地上所产生收益用于各郡军费。

“既然八郡已经打出名头来了,朝廷肯定在紧紧盯着咱们。听说皇帝已经派遣了十个大将守在八郡上方的郡城关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下来了。与其被动的防不胜防,不如主动结盟!”

晏城的郡守提议着。

晏城和几个小郡城实力弱,兵马更弱,如果离开三郡的保护,被朝廷碾死是轻而易举的。出于害怕的情绪,他们想要抱团,自然而然的就提出八郡联合的主张。

谁心里都有这个念头,但被说出来了,又有许多问题需要去解决。

像是谁做统领、八郡的地位高低、战时如何联军安排等等。

会议被延长,滞后。

直到陆净川带领一众老者出来,拥护君子昀为八郡首领。

“老夫之所以推举子昀,是因为在一年前,子昀就是我们心中的君,如今更是出了奇谋大败一直威胁八郡生存的五国联军,这样的高功厚德,我想在座的人是没有人及得上的。”

众人都没有异议,远在关山郡的白郡守还传来了贺信,还说要散尽家财支持联军军费开支。

就这样,君子昀成了八郡共同拥戴的首领。

叶芾坐在书房里,看着一叠一叠的折子摞着,随手翻开一本阅览。

看着看着叶芾气得手里的笔都扔了:“自己开科举,他是想造反吗!”

君子昀被打扰到,抬头睨了一眼情绪激动的某人,温和的问着:“怎么了?”

叶芾又拿起几本翻了翻,内容同样令她怒不可遏:“你的追随者们,在唆使你当皇帝呢。”

像开科举,改朝制甚则定正朔的大逆不道之举,明摆着是与禹京城对立着干。

君子昀淡淡点了点头:“这事儿不是一两个人在说。”

“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叶芾揪着君子昀袖子,“你现在不能做出头鸟。”

会被一枪爆头的。

叶芾蔫蔫儿的,早就知道君子昀会成为南方八郡的领导,却没有想到真正的局势下有这般复杂。

一旦与禹京城对立起来,他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方首领了,而是反贼,反贼!

“放心吧。我之所以答应做联军统帅,是因为这锅粥需要有个人来分配。但现在僧多粥少,很多人企图建立更大的功勋来取得更高的权力富贵,有些不好应付。”

“不好应付的,杀鸡儆猴便是。”

“若我杀鸡儆猴,不就成了新帝一样的人?其实八郡的人心思很简单。他们本不用加入这个联合,大可以选择做山高皇帝远的一方郡守,悠闲自在的与城民生活。趋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能。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做了恶行,倒是把人推远了,一了百了。但朝廷的爪子,可就要伸过来了。等几个小郡被解决了,三个大郡也迟早要完。”

“可以说,八郡一体,是所有郡的本能方向。”

“可若是有的郡不安分,捅刀子怎么办?”

君子昀笑了笑,反问道:“你知道什么样的郡城最容易反吗?”

“那种弱弱的,但又不被新帝喜欢的。一打一个准儿!”

君子昀摇了摇头:“不是。最容易反的,恰恰是最强的。因为最强,所以被朝廷忌惮,因为最强,所以被同类嫉妒。八郡里谁最强,关山郡,还是秦山郡,亦或是落山郡?”

叶芾眼珠子转了转,思索后说道:“如果是以前,八郡里秦山郡最强,因为有慕容枢。但现在,大战之后,慕容枢的军队伤残过半,落山郡遭了空城之危,就剩下平平无奇的关山郡还算有点实力了。但白郡守先前散尽家财做军费的举动,又让关山郡退出了众角逐中心。”

“所以,现在的南方各郡,没有谁最强。每个郡都有向上发展的契机,而最大的敌人,是朝廷。所以,走向联合谋发展就很有必要了。”

叶芾听完了道理,点了点头:“如此一来,朝廷不会轻举妄动,禹国也算是表面太平了。”

待事情安排完了,各郡的人打道回府。

君子昀还住在曾格府上。

不久就听到京中传来消息,说曾格病逝了。

这个一生无妻无子的男人,后半生缠绵病榻,死时竟没有人在身旁送终。

新帝给了曾格厚葬,与皇陵在一个山头。

君子昀知道消息后,离开了曾府,命人封锁了宅子。

而此时,还有个大消息传来。

比邻八郡的十大将军,封了城门关口,与八郡断绝了来往。

大战后的物资本就紧缺,切断关隘后的八郡相当于被断了生路。

朝廷要让八郡自生自灭,还真是言出必行了。

又不知从哪里开始爆发了一场瘟疫,迅速蔓延到秦山落山二郡。

半个月的时间,郡城各处都是难民病者。

往北逃窜的部分被拦在关门口,行进不得,有些人怕到住进了山林里。

刚封禁就闹了瘟疫,巧合的让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朝廷的算计,想要置八郡于死地。

叶芾被关在屋子里不让出去,君子昀每日早出晚归一身疲惫。

晚间,君子昀梳洗过后披着衣服在案前处理公务。

叶芾耷拉着脑袋走过去,刚要伸手拉君子昀袖子就被人躲开了。

随即看到君子昀凶狠的眼神等着她:“不要碰我!”

叶芾心里一震:“怎么了?”

“最近好几个官员都被传染了,我怕把病自己传染给你。”

说着,君子昀伸手揉了揉带着浓厚倦意的眼,捏着眉心疏解疲劳。

“那你天天吃药预防着,这样子就不怕传染给我了。”叶芾笑了笑,搭了手过去,温凉的触感让君子昀心里熨帖,眉眼肌肉放松了几分。

“药很苦的,今天我看着拿着百姓端着药碗,痛苦而绝望的样子……”君子昀淡淡说着,渐渐阖上了眼,睡着了。

现在的陆城,走出去都是一股浓稠药味儿。微熏的气味,凭借嗅觉就能感知出药的苦涩来。

叶芾走在街上,巡了三天后,走到街尾的几处凉棚里,看到里头坐着大夫。

叶芾走过去看他们问诊,处方,开药。

偷了笔,趁人没注意,叶芾在白净的纸上写着自己想到的法子:洁水,净屋。

忙完后的大夫在整理药方子的时候发现了这张单子,看到上头隽秀字体蕴含的意义,欣喜不已。

连忙召集了几位同行,商议之下上书郡守。

此次瘟疫的病症主要是发热肿胀,百姓面容呈红色,发痒,溃烂,严重的会在身上发出红色莎点,上吐下泻不得安宁。

用黄芩黄连黄柏,加野菊花连翘等药熬煮成大量汁水给百姓灌服,再用来喷洒在房屋四周杀灭疫虫,清洁饮用水。

病情遏制了下来,但已经发病的人迟迟未能痊愈。

城中的药材很快就用完了,百姓和官员重新陷入恐慌。

陆净川来找君子昀时,已是老泪纵横,家中的小孙儿感染了瘟疫。

“如今的这难关,我们如何度得过去?”

君子昀忙得焦头烂额,心下也没有万全的计策。

“要不我们向朝廷低头吧,那样子至少能得到救援。以朝廷的人力财力,加之新帝刚即位想要拉拢人心,肯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

君子昀拧着眉:“陆老……”

“殿下,老夫求你!”陆净川直接跪在了地上,“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