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衣冠胜雪杀人见血
作者:金不焕      更新:2019-10-18 04:22      字数:3722

宋秋水一头如瀑长发散落在肩头,脸颊略有潮红色浮现。

显然有些不胜酒力。

她轻轻闭着眼睛揉着额头,并没有发现江常胜此时此刻神色上的异样。

“常玉先生,咱们已经喝了几盅了?”

“这店里这盅子还真了不得,一盅赶上一小杯了。”

“西北中人一向豪放,秋水姑娘应该是第一次来北方吧,难免会有些不习惯。”

江常胜连饮三记而下。

“我六,你三。”

宋秋水嫣然一笑。

懒懒撩拨了一下头发,没有万种风情,只有颠倒众生。

让无数人看直了眼。

一低头,再抬头,眉眼上满是写不完的美艳。

“秋水姑娘,你还能喝吗。”

“当然能啊,没问题的。”

“今日能跟常玉先生你相遇实属缘分,难得开心,更好久都没喝酒了,那些烦心之事就不要提了。”

“再来。”

这一刻的宋秋水,之前那股子贵气与英气少了许多。

多了几分优雅和慵懒,还有些许洒脱畅快之感。

“叮。”

又是相碰一下。

宋秋水再喝一杯。

江常胜再连三杯。

他九,她四。

店内酒水摇曳,店外风雪呼啸。

这一场晚来急来的大雪覆盖了整个水乡镇,淹没了整个香湖。

店内的炉火都有些不管用了。

宋秋水忍不住抱了抱胳膊。

“嘶,雪真大啊。”

“嗯,有些冷了。”

“小二,热酒。”

不一会儿,店家将一壶热酒端上桌来。

宋丹忽然被冻醒了过来。

抽着鼻子的她满是女儿家的委屈,睁开眼睛后一声惊呼。

“哇,外面的雪还这么大啊,都堆这么厚啦。”

“慧珠姐姐,小姐,我们赶紧回去吧。”

宋秋水点了点头。

“嗯。”

“差不多该走了。”

江常胜撑着脑袋佯低着头。

“常玉先生可是醉了?”

这一刻的自己的确是有些醉了。

江常胜已经记不得今天喝了多少杯,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些许难受。

十三年的陈花酒最是霸道,不论是多么爱酒贪杯的人都知道,上好的陈花酒切忌不可喝太快。

本就喝了挺多的江常胜,与宋秋水碰杯言欢之时更是连喝九记。

“常玉先生,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

“有缘改日再聚?”

江常胜回过神来一摆手。

“没事。”

“刚热的酒,不喝一杯可惜了。”

“知道秋水姑娘你饮不过十。”

“再来一杯结束。”

“正好我十你五。”

“有零有整。”

“你看可好?”

宋秋水一笑,也不客套,满是畅快的应好。

当这最后一杯酒刚举起的时候。

窗外的大雪中,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马蹄声开始还挺小,由远到近逐渐清晰,满是杂乱与急促。

这越来越吵闹的马蹄声带着一股震撼之感,显然不是一匹马,而是许多匹,有很多人。

其中更是带着一股凛然的萧杀之意。

桌子上的酒杯都在微微震颤,有酒水轻洒了出来。

火锅中的沸汤冒着气泡,摇摇晃晃。

店内所有人在这一刻几乎都停了下来,竖起了耳朵。

“吁。”

喧闹激荡的声音在火锅店前戛然而止。

有马在抽鼻子。

接着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人都能清晰感受到的冷冽寒意,将火锅店包围了起来。

撑在桌上满是醉意的江常胜。

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秋水姑娘,看来这最后一杯酒,可能要等一会儿才能喝了。”

“你着急走吗?”

宋秋水脸上有一抹红晕,动人而美丽。

“雪挺大的,等雪小一点再走也不迟,客栈也没多远。”

江常胜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闭上眼睛靠在了椅子上。

“那好,你等一下。”

休憩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江常胜站起身来,开始朝火锅店外走去。

走到一半。

宋秋水叫了一声。

“要不,现在先碰了这杯酒?”

“刚热的酒,我怕凉了。”

江常胜哈哈一笑。

在火锅店内无数屏住呼吸的眼神中,满是潇洒放浪的模样回应出声。

“凉不了。”

“只需稍等。”

宋丹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

慧珠安静地和店内的众人一起关注着外面。

老孙头坐回了自己这张桌子,倒了杯酒,砸了砸嘴。

“老咯,真是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咯。”

下一刻,窗外大雪中,那是一支由二十多人组成的萧杀马队。

为首男子一身黑貂大衣,虎背熊腰,壮如老牛,估摸着有二百多斤重,雪花落在他的眉毛与肩上,白了头。

旁边挂着两个赤镗鎏金锤,每个看起来都有百斤之重。

坐下那匹瘦骨嶙峋的马不知道是因为没吃饱,还是因为太冷,抑或是马背上的男人和那两柄金锤真的太过于沉重,所以它弓着身子弯着脊梁,满是痛苦不停地发出闷抽声。

为首男子的左右两侧各立着十几个骑马披甲之人,都是一脸的冷漠之色,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意比这大风和大雪更冷。

众人只听黑貂金锤那人暴喝一声。

“就是你?杀了马三,放火烧船?”

“是我,没错。”

“你可知道,你杀了的那个马三,是谁的人?”

“你烧的那条船,值多少钱?是谁的船?”

“不知道。”

为首男子冷笑起来。

“好,很好。”

“快人快语,带种。”

“我们找你找了四五天。”

“还以为你跑路了。”

“没想到你还敢在水乡镇里待着。”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悠悠一声回应起。

“是你们太笨而已,我为什么要跑路?”

“我既然敢杀人烧船,难道还怕了你们不成?”

“哈哈哈哈哈,真是英雄出少年。”

“现在地听境八层的年轻人都敢这么有种,真是后生可畏,有趣有趣。”

“你可记好了。”

“我叫华胜,常州北郡人。”

“今天奉我主之命前来杀你这个胆大包天的贼子。”

“马三他只是一条狗而已,一个废物而已。”

“但是你烧的那条船,还有船上的很多东西加在一起,价值千金。它的主人,是你这辈子都无法僭越的存在。”

“一会儿到阎王爷那里报道的时候。”

“可别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说不出口。”

“更别怨我的锤子太重。”

“要怪,就怪你自己,惹到了你不该惹的人。”

雪地上,雪花落满了他的衣襟。

他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

“知道了知道了。”

“烦不烦?”

“说马三是条狗,你不也是一条狗,五十步笑百步?”

“我才懒得管你的主人是谁,很了不起吗?”

“我只知道,你这条狗废话太多了。”

“快点。”

“麻烦快一点。”

“你们所有人一起上吧。”

“有人等我,我急着吃火锅喝酒。”

风雪陡然激增,盖住了天地。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栈板,视众生为鱼肉。

无数人骤然听到那是振聋发聩的喊杀声同时响起。

却难以看清风雪中发生了什么。

几个呼吸过去了。

天地里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当风雪小下来的那一刹那间。

无数人膛目结舌如遭雷击,心神激荡无以言表。

那是一个衣冠胜雪的男子立于雪地上。

那是一具又一具尸体倒在大雪中。

马儿惊慌失措的逃窜起来,震落了屋檐上的积雪。

一个满脸惊恐的小卒,看着那已经死绝的同伴们,浑身颤抖双手握刀不知该进还是该退,看了一眼身后黑貂金锤之人。

想要逃跑的他得到是主人命令冲杀的回复。

“啊!”

元力激荡,刀芒尽露,地听境六层的他,朝那男子拼命而去。

“噗。”

“扑通。”

天外有一支带着血更挂着雪的箭。

来去自如。

穿透了这个小卒的头颅。

转瞬之间,天地间只剩下了形单影只的两人各自为营。

火锅店里一片惊骇沸腾响起。

四面八方中满是惊声与讶语。

衣冠胜雪的他向前一步。

“还剩你。”

黑貂金锤之人坐下那匹瘦马在这刻轰然倒塌,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人黑貂褪去,金锤提起。

不动如山,一动如风如火如雷如电。

地动山摇,雪花飞落。

天启境二层的他,一招珍级的力劈华山使在这锤上,带着激荡纷飞的元力,仿佛要将这大地砸开一道沟壑。

衣冠胜雪的他看到这一招,身子歪了歪,咧了咧。

像是喝醉了,像是害怕了,好不容易终于挺直了身子,却没有反应岿然不动,只管他横。

有人惊呼,有人哑然,有人捂口,有人闭眼。

都仿佛看到了年少轻狂的他被那金锤砸碎头颅脑浆与鲜血齐飞乱舞。

万里飞雪,将苍穹作烘炉,溶万物为白银。

雪将住,风未定。

又是那支带着血与雪的箭。

从天外化作流光由北向南而来。

干枯的树木枝干摇曳。

有片片雪花坠落。

带血的箭头穿透了冰与雪,穿透了金锤,穿透了眉心。

却穿不透天地间的寂寞。

半晌后。

一片安静的火锅店内。

衣冠胜雪的男子坐在桌前。

也不去管那些惊炯的目光。

只是淡淡一句。

“来,喝了今天这最后一杯酒。”

端起杯子。

上面还冒腾着微薄的热气。

衣冠胜雪的他脸上满是自信与桀骜,仰起脖子一饮而下两人间这第十杯陈花酒,再也支撑不住,当场倒地呼呼睡起来,听不见风雪声。

倾国倾城的她微微一笑,举杯,敬酒,一仰而尽两人间这第五杯陈花酒,再也难掩丝丝仰慕与微醺之色,尽是一片绯红。

簪发佯动,红唇轻声。

“好一个常玉先生。”

“好一个。”

“温酒斩华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