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喜得珍珠
作者:乡村老哥      更新:2019-10-19 11:28      字数:3494

那天何喜富去北湖大队找支书时,支书正在操场里与群众闲聊。

何喜富把支书叫到一边,先提上一支香烟,再贴着耳朵说明自己来意。

支书一听,何喜富是来帮助自己大队发展集体经济的,心里还是乐呵呵的,但想到上次基本达成包塘捞蚌意向的事都还要泡汤,总感觉何喜富办事还有点不可信。

不过这位支书的回答没让何喜富有多少伤感:“这是好事啊,你这样一位外大队的人对我队发展集体经济都这么关心,作为主要干部的我岂有不支持不努力之理?不过这是有关决策的一件大事,我们必须经队委会议决定才可实施。”

去北湖大队说由副业队集体开发养蚌育珠产业时,何喜富心里本来就有一种坏的打算,因为有了前车之鉴。

现在听支书这么一说,何喜富心里却又萌生了希望。他拉着支书的手说“那支书你尽快组织召开一个会议,把事情早点定下来,一年四季在于春吗,定下了我们得抓紧干!”

没过几天,北湖大队的支书来到诸北大队找到何喜富,说是对于集体开发养蚌育珠产业这事,党员干部基本表示同意,但也有人提出,这事比较难搞,县渔政站都搞了两年没见搞出名堂来,他建议是否去一起去县渔政站考察一下再下结论。

县渔政站在城西郊外的一条江边,周边是一个个面积相差无几的方形水塘,塘边插着一块块小木牌,木牌上写着“暨阳县鱼种场,xx鱼苗”字样,塘边有几个担着塑料桶买鱼苗的人。

渔政站办公楼是一幢二层楼小洋房。何喜富他们径直到二楼找到站长室,站长的门开着,但里面无人。又沿着走廊往前走,走过两间关着门的办公室后,发现有一个开着门的办公室,门框上挂着一块“副站长室”的牌子。

何喜富跟着北湖大队支书走到副站长室往里看,里面是一张办公桌子一个人,这人脚搁在办公桌上,身子仰躺在藤椅上看报纸,因报纸遮住了双脸,他对已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何喜富两人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支书先是“咚咚”敲了两下门,再说上了一声“你好!”

那人听到有人敲门,连忙把脚放到桌下,收起报子,坐正身子,呆呆地看着何喜富他们说:“什么事?买鱼苗在一楼。”

北湖大队支书笑着走进了办公室说:“你是站长同志吧?我是北湖大队的支部书记,我们不买鱼苗,是想来咨询一个问题。”

“我不是站长是副站长,有什么问题?”副站长边说边起身沏茶,并把茶放到一张三人藤椅前的茶几上,示意他们坐下喝茶。

北湖大队的书记道过谢,说明来意。

副站长听说一个大队要搞养蚌育珠,就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站到何喜富他们面前说:“你们也真太异想天开了,搞养蚌育珠产业有那么简单?你们有技术人才吗?你们有项目经费吗?我们都搞了两年试验了,你们看看,不都在外面堆着、烂着呢!”

副站长说着,推开了背后的一个玻璃窗,把手指向一处堆着的河蚌。

何喜富他们透过副站长所指方向,发现了一处堆得高高的黑黑的河蚌。何喜富回个头来,疑惑地对盒站长说:“可是人家江苏无锡的一些地方都搞得很好呢!”

副站长嘿嘿一笑:“人家能搞好,不一定到处可搞好,人家海南还产香蕉、椰子呢,我们这里不能种啊,这是因为这里还涉及到水质、气候、技术、资金等方方面的因素啊!”

“可是我已……”,听副站长这么说着,何喜富又有所激动起来,情急之中,一心想把自己繁殖珍珠基本成功的事说给他们听,但他又马上紧急刹住了,知道自己这事现在还不能说出来。

听了何喜富说出的半句话,副站长以为是何喜富想说是自己已做好了准备,便继续进行劝说:“即使你们做好了准备,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否则损失会更大,因为你们大队不可能像我们渔政站,上面会派技术人员下来,会有项目资金下来,你们亏不起啊!”

刚刚萌生出的一点希望,又被渔政站的一盆冷水所扑灭。何喜富最终放弃了集体开发养蚌育珠业的念头。他下定决心从自己的水塘里努力,只要自己靠出个名堂来,不怕你们不动心,不怕你们不来请我作技术指导。

何喜富天天和生产小队里农民一出畈,一起小息,一起收工进门。所不同的是,何喜富出畈前、收工后都爱到自己菜园地里的水塘摆弄些什么。

为了不被人家发现,何喜富总是最先一个出门最后一位收工,有时候实在脱不开身边人,就故意背上一二束稻草或其他柴草之类的东西,到自家塘边去摆弄。

对此,对常常招来背后一些人的议论,说何喜富这人变了,变得私心杂念重了。甚至有人解释,这是因为何喜富不做电工、不做机米工,又没了江苏无锡朱均林的劳务聘用收入,才变得这样有贪心的。

对此村党支部书记也曾找他谈话过,要他注意自己形象,身为团支部书记,要把心思全部用在搞好集体生产上,不要因几束柴草,几分自留地而坏了群众对自己的影响。

对这样的批评教育,何喜富表面上也是常常认错检讨,但心里还是坚定自己的目标。

这一天,是这年“双抢”的最后一天,所做农活称之“关秧门”。所谓“关秧门”,就是只要把秧田里留着的秧苗全部拔起,把秧田翻耕耖平,再插种好秧苗。按照生产队习俗,关好“秧门”,不管时间是迟是早,全体劳动力都可收工回家。

何柏荣早在头天晚上就好好盘算过,今天的收工不会太迟,因为生产队里有二十多位男女按劳动力,而剩下的秧田只有两二亩多一点,平均每人插种不足一分田。所以他出门时特地带上了一双大簸箕,好在收工后去溪边割一些青草喂喂鱼。

割青草喂鱼是假,避开人群去塘里捞蚌是真。护理了一年多的河蚌今年有望剖膛取珠了,何喜富真有“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之喜悦,精神状态特好。

连续一个月风雨无阻的“双抢”,不仅耗尽了人们的体力,而且也拖垮了人们的精神意志,因此越到扫尾这个时候就越有人打不起精神,都不想是最后收工回家的人。

当何喜富插完手里的一把秧,走上田塍慢慢伸直腰的时候,发觉刚刚还是白汪汪的水田已经披上了绿装,但好多人还是东一撮西一撮地立在田边,没有一个收工回家的迹像。

何喜富惊奇地四周扫视起来,发现左边田角处还有两把秧的地方没有插种。

原来,大家都知道,此时下去,肯定是最后一位收工的人了,因为连两个屁股都旋转不过来的地方,不可能两个人同时下田去插秧吧。

何喜富却是发现新大陆似的,他一边朝那田角走去,一边乐呵呵地朝大家大声说:“同志们快回家吧,这点屁股旋转不过来的小地方我插插好了。”

听何喜富这么一说,田边叫好声一片,都说何喜富不愧为团支书,真正能坚持到“双抢”的最后。

其实,何喜富是在有意打发大家早点回去,到时好轻轻松松去自己的蚌塘。

何喜富总算避开了大家的眼光。他插完手里的最后一把秧,走下田边的一条溪坑里,洗净脚上的田泥,顺便在溪坑里割起青草来。

青草在大簸箕里堆到半米高,何喜富看看西边的大阳快下山了,远处村庄里的几户人家也开始在门前摆出了小方桌,准备起一月来的第一餐轻松晚饭了。何喜富也挑着青草,三步并作两步地朝自家屋后水塘走去。

在水塘里,他先在表面撒上一些青草,又把田边的腾腾绕绕整理清爽,到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就从把浮在水里的田丝绳连同河蚌一起捞起,放在大簸箕底下,上面又盖上几束稻草,担着回家了。

在养猪的那间小屋里,何喜富打亮电灯,拿去盖在大簸其上面的几束稻草,露出了满簸箕的又大又胖的河蚌。看着河蚌,何喜富兴奋不已,他叫妻子何月娜拿来菜刀,想一下子剖开河蚌,看看里面到底长了珍珠没有?

何月娜阻止了,“你笨啊,现在天还没暗下来,免不了有串门的人,万一发现了你怎么办?”何喜富想想也是,只得先来到前屋吃晚饭。

盼珠心切的何喜富那有心思吃饭呢!他匆匆扒下几口饭就放下了饭碗,又到门口东张西望起来,看看门口无人来往,就赶紧关上门,回到养猪的那间小屋。

听说何喜富今晚要剖蚌取珠,何紫娜顾不上收拾碗桌上的碗盏,也挺着大肚子来到养猪的那间小屋。

何喜富拿起一只最大的河蚌,操起早已准备好的那把菜刀,在河蚌的合页处下刀,又轻手轻脚把蚌壳掰开。何喜富发现,在鲜嫩的蚌肉上零星散布着几粒绿豆般大小的硬质颗粒。

“这是珍珠吗?”何喜富半是信半是疑,迅速把它取下,放在手掌上,在水中细心地搓洗了一下,又拿到电灯光下一照,白里透红,映着晶亮……

“这就是珍珠”,“我家有珍珠了!”两夫妻几乎同时说出了同样的话。

何紫娜再也顾不上自己挺着的是大肚子,拿起菜刀欲分享剖蚌取珠的快乐。

何喜富却一把夺过菜刀说老婆:“你不可能得了珍珠,不要宝宝吧?”

此时的何紫娜调皮得像个四五岁的小女儿:“那你也得让我尝尝破蚌取珠的喜悦呀!”

何喜富又剖开一只珠蚌,掰开蚌壳后提给何紫娜:“这蚌里的珍珠就归你取吧!”

何紫娜接过河蚌,满怀喜阅地取出里面的一粒粒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