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是死有余辜的，那样的人应该在监狱里活着用余生忏悔他们的罪过，而不是就这么一死了之。就算是真的十恶不赦、死有余辜之人，他们的罪孽也不是你这一枪就能涤得清的。”莫雪说道。

“呵呵……我涤洗他们的罪孽可不是一枪那么简单。”郑晓冷笑道，“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跟我上来后山？哼，他们在死前已经品尝过了从未体会过的恐惧。”

莫雪吞咽了一口唾液。确实，郑晓把死者骗上后山的方法……这是莫雪现在依然无法解决的疑点之一。

“你看上去并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郑晓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神往的笑容，似是在回忆。“几个月前，我在后山发现了这块墓碑，于是想出了一个办法，能为自己和小霞报仇的办法。”

“没错，那个办法就是，伪造出鬼魂复苏的文字，等待几个月后有好奇的新生来后山探索，再借由他们的口把这件事传出去。”郑晓回忆道，“不过，就在你们来的前几天，萧山阳那家伙却正巧自己发现了墓碑，先被吓个半死。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郑晓狂笑着，像一个陷入疯狂的恶魔：“在舆论和亲身经历的双重映证下，谁能不恐惧！就算有更早来探索过的四五年级学生提出质疑，只要死一个人就能立即让他们闭嘴。”

莫雪没有接话。确实，这个计划很完美，根本不需要郑晓自己多做什么，恐惧本身就会在传播的过程中被放大千倍万倍。哪怕是一开始选择不相信的莫雪，在萧山阳被杀之后也对鬼魂的事信以为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慌乱。要不是刘墨华的开导，他也会深陷恐惧泥潭之中。

郑晓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等莫雪品味到他这个计划的个中妙处，才又炫耀地开口：“至于如何把那几个蠢货骗上山……简直再容易不过。”他说这话时的表情是那么得意，仿佛在向观众揭开一件自己亲手打造的艺术品的帷幕，“只要利用这个……”

！！！

瞬间，莫雪忽然感到眼前一片漆黑，五感骤然丧失，一下子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莫雪也不禁害怕了。

好在下一瞬，从胸口处传来的冰寒之感重新将莫雪拉了回来。五感回归，莫雪重又看清眼前之时，也不由得心有余悸。因为他看见的郑晓，已经端着一把通体碧蓝色的步枪瞄准了他。莫雪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即朝一边扑去。

“砰！”一声枪响，莫雪身后的树上随即多出了一个五角星形的贯穿洞口。莫雪因为闪避及时，于间不容发之际躲开了这一枪。“好险！”

“哼。”见莫雪还是躲开了这一枪，郑晓冷哼一声，收起枪，脸色不善。“你的反应很快啊。”

莫雪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襟。他还是大意了，没想到郑晓在解释自己作案手法的时候也会向自己出手，他想杀掉自己的念头从来就没有减弱过。“刚才那个……是你的技能？”

郑晓耸了耸肩，道：“你既然可以这么快脱离它的效果，那我告诉你也无妨。这是我的武技，摄魂眼。”

控制武技，摄魂眼。效果：通过目光接触发动，使目标陷入幻觉，失去行动能力。目标精神力越强，中途脱离控制的可能性越大。如果对方精神力过强，则可能免疫该效果甚至对使用者造成一定的反噬。若对方精神力过弱，则使用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控对方的行动。目标脱离控制或使用者终止技能时，控制效果结束。控制效果在三小时内无法对同一目标生效。

“原来如此。”莫雪恍然大悟，“这个技能可以做到一定的精神控制。等等，就算萧山阳精神力很弱，能被你操控行动，可是秦晖是四年级生，修为理应比你高，为什么……”

“哼，那帮家伙被鬼魂的事吓得魂不守舍，怎么可能集中精神力来挣脱我的控制。别说是四年级生，哪怕是成年人被恐惧缠身之后，也是一样的结果。”郑晓傲然道。

“我明白了，看来还是那些人心中的恐惧帮了忙。”莫雪说道，同时心中也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毫无疑问是被控制住了，要是没有阴之神祭的醒神效果，自己需要多久才能脱离郑晓的控制？他刚才可是拿着枪要杀自己啊！

“他们本来就是问心有愧。”郑晓不同意莫雪的说法。

“那你自己呢？”莫雪问道。

“什么？”郑晓愣了一下。

“按照你自己的说法，杀死那些人是‘涤清了他们的罪过’。”莫雪道，“可你同样也‘杀死了自己’，不是吗？伪造你自己的死，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也同样象征着……过去那个面对欺凌只能选择承受的你，已经死了。”

“呵，你说那个啊。”提起自己计划中最精彩的那一部分，郑晓的嘴角也不由浮起了一丝骄傲的微笑，“那的确是剧本的‘高潮’呢。当然了，既然你在来之前就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应该知道了我的手法吧。不过我很好奇，这几乎没有破绽的手法，你是怎么识破的呢？”

莫雪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郑晓这个时候反而又不急了，而是兴致盎然地要听自己的推理过程。但是，这种可以拖延时间的行为，莫雪当然不会不去做。

“首先，这还得从你杀死沈晞开始说起。”莫雪开口道，“我早就奇怪为什么沈晞在邮包室见到我的时候神色紧张成那样，一见面就把装有证据的那个邮包藏好。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凶手，但在他死了之后，我不得不寻找别的可能。”

“直到知道凶手是你之后，我才明白，是我那个时候和你走得太近了，让沈晞以为我是你的帮凶。他掌握了你是凶手的证据，所以见到我才会紧张的吧。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你的私属物品里发现了你用来捆绑死者的天星藤，而寄给警所的邮包里，毫无疑问就是这件物品了。”

“嗯，在理。”郑晓的嘴咧得更开了，竟是戏谑般地对莫雪的推理做出了评价。

“也正是因为你杀他的时候天星藤不在手边，所以他的尸体上没有捆绑的痕迹。你在杀死他之后选择分尸，就是为了让我们忽视这一点吧。”

“哈哈哈……”郑晓鼓起掌来，“完美的推理！没错，沈晞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他倒不是什么负心汉，本来不在我的目标范围。可惜……要怪就只能怪他手太贱，翻到了不该翻到的东西。不过……”郑晓嘴角的笑容收歇了，“这和伪造我自己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让我起疑的是，第三次发现的尸体全部都是尸块，唯独头部尸块不在现场。能够带走它的，除了凶手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了。那么，凶手带走它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直到明白了你的动机之后，我才想到，这是为了掩盖死者的真实身份。头部尸块不在现场，却独独留下了一副眼镜，也不是因为它在主人倒地时掉落，而是你在故意暗示我，死者的身份是郑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