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听双眸与谢灵烨对上，清敛澄澈的目光里不染一丝纤尘，她依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丝毫不露畏惧道：“你不会的。”
谢灵烨心头的怒火被她这句话彻底激发，他眉头皱成一团，目光凌冽似剑，狠狠咬牙道；“你是不是还料到了，已至今日，李老头也该把两重相思的解药研制出来了。”
“嗯。”姜听点点头，因着下颚被谢灵烨牢牢钳制，不能动弹分毫，不禁闭上双眸，不再与他对视。
“姜听。”他一身的怒火突然浇灭，深深叹了一口气，双眸里的落寞着实刺入，难怪姜听闭上眼睛，他继续道：“我真拿你没办法。”
他说罢松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取出一个黑色的小药丸，喂入她嘴里，姜听毫不犹豫地吞下，不过片刻，她头脑之中一直浮现的亡国悲痛情景也渐渐淡化，潮红的面颊立刻褪回皙白胜雪的肤色，渐渐恢复如常了。她睁开眼，看着谢灵烨，一双眸子清明如镜，真诚道：“谢谢。”
“姜听，你算计姜霏，已经成了，你算计我，也成了，但是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以为你算计，谋划都成了，但谁又知道，谁会变成谁的棋子。”谢灵烨叹了口气，他整个人因为控制情绪而不断压抑自己，已然落寞疲惫不堪，声音也不再如往常一般温润如玉，而是哽在喉咙里，每一个字都是反复多次才吞吐出来的。
姜听，你想要什么。
她要给被淹死的真正的姜听一个交代，那个才十二岁的纯真无限的姑娘，那么简单而又善良，只因为无意发现了姜霏私通男子一事，被姜霏推入水，又因为不懂水性，没人相救，就这么惨了。
她还要给自己未来的漫长复仇之路一个交代，谢灵烨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复杂莫测，她不想沾染。
“我想要的，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许谢公子，你想了很久，你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要用这样的下作手段对付姜霏，她再如何也是我的亲姐姐，闹出什么丑闻，于姜家名声无益。”
她顿了顿，继续道“但是，我就是一个有仇报仇的人。也许你们看到的，是我锱铢必较，暇眦必报，但是，我不觉得，我哪里过分了，我反而觉得，我做的很好了。”姜听抬头，笑容惊华清潋，双眸清澈明净，谢灵烨对上她的面孔，即便他能看到她背后被姜听她掩藏的深厚阴霾，但是那明朗的一瞬，竟然是那般惊心动魄，惊世卓绝。
谢灵烨怔怔看着她，失了神，姜听却起了身，缓缓到：“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若是还想接着看接下来这场戏，那就留下来，仔细瞧着吧。”
谢灵烨回过神，正想伸手握住那细腻光滑的柔荑，但却还是停住了，留在原地。
他本就留不住她，这一次又更加看清了这一切，所以，何必呢？
何必呢。谢灵烨讪讪笑着，拖着一脸的失望和疲惫，转身离开了。
有些事情，既然如此了，那便真的是缘尽了。
棋儿在外面心惊胆战，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她一面担心自家的小姐和谢公子之间有什么，另一面也担心着有人过来，看到自家小姐和谢公子两个人孤男寡女……
不过其实，小姐和谢公子两个人还是很般配的，不过小姐才十二岁半，谢公子应该有十七八了，等小姐及笄了，谢公子也该娶妻生子了……
棋儿想着想着，不禁出神，想入翩翩了，姜听走过来，轻轻拍了她一下，“想什么呢。”
棋儿双眼瞪得老圆，被姜听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姜听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棋儿点点头，随后又向姜听身后瞟了瞟，姜听知道她在想什么，清冷道：“谢公子已经走了。”
棋儿意识到自己插手了姜听的私事，害怕姜听再次生气，不禁惊出一声冷汗，但却看姜听不计较这些，便就安静乖巧跟在姜听身后，悄悄回去了。
才入了长房的偏门，因着偏门离姜霏的榭水楼近，姜听故意绕开走了远路，慢慢走着，棋儿疑惑，但却不敢多问。
文如燕这几日身子乏，姜谧生辰也没有去，只是留在自己屋子，看到姜听回来，不禁诧异：“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以为你会多玩会儿呢。沫儿呢，那个丫头跑那儿去了？”
姜听清了清嗓子，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概括了一遍，“今日齐国公家的大小姐落入水中，齐家两位公子正巧在姜府附近，得知了此事立刻便过来了。齐家二公子身上佩戴了一个女子所绣的荷包，大姐姐以为是我绣的，当众争执了起来，但是好在是个误会。”
文如燕听了气得把手中的绢帕差点给扯烂了，气急败坏道：“那齐二公子是京中出了名的花天酒地的登徒浪子，身上配个女子赠的荷包怎么了，配十个八个也不足为奇。再说大小姐她是存心败坏你的名声吧，让你和这样一个男子染上什么关系，你这辈子怕是毁了。”
文如燕越说越气，拽起姜听的手，“不行，我们去找老爷，这种事关你名节的大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姜听挣脱开文如燕，神色冷冽，缓缓道：“名节确实是大事，但是夫人和老夫人都是偏帮着大姐姐的，也很难真的给她什么委屈受。”
文如燕气急大喊：“那又如何？夫人偏帮着自己女儿，那我难道还要看着自己的女儿名节受损？这件事情我不能就这样算了。”
姜听愣了愣，神色中透露出一点不忍，但还是点了点头，“娘亲，老夫人忙完笄礼后便回屋休息了，现下恐怕不大好打扰；夫人笄礼后也回来了，此时应在芳华院静心读书，我们是去找……”
文如燕思索一番，找两边都不讨不到什么好结果，正犹豫不决之际，姜听替她做了决定，“还是去找夫人吧，饶了老夫人清修，我们可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