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玑沉吟了一会,说:“说到藏书阁,我前些天不慎吃进夹竹桃时,卧病在床两天,云时照有来探望过。”
现在想想好像不对劲,藏书阁的人,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
“估计曲未从想偷吃,以探望的名义支开云时照罢,他这几天病得更严重了。”颜疏雨说着。
这对主仆…每天都上演随从寸步不离怎么办的戏码。
曲未从不顾身体老是要吃一些云时照不给吃的,云时照没办法,只能更加寸步不敢离地跟在他身边,恶性循环,他却偏偏乐此不彼。
简木兮想起那天仍然心有余悸,这两三天,大家过得心惊胆颤的,不过还好,终究都平安度过了。
玄天玑白了一眼玄天权,“还好送去三王府,要换做你这个样子,肯定大口大口吃,夜里一命呜呼。”
玄天权:“那…谢兄长救命之恩。”
众人看他茫然的神情,同时笑出声,不曾想一向冷酷的四王爷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真是大开眼界啊。
众人欢愉着,纪楚楚这边圣旨已下,却是凄凉无比,几个官兵打开牢房的门,给她铐上手铐,脚踝也绑上铁链。
林林总总,按下不表,重要的是竟无一人来送,连她兄长的身影也不曾见到。
随着她被押解去尼姑庵,一纸休书也被送到她手里,他甚至连见都不愿见她一面。
她愣愣地拿着休书,眼泪划过脸庞落在手背上,然后,她哭得更凶猛,泪珠止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颜氏因为身份低贱不能成为王妃,但休了她,她与王府再无半点瓜葛,颜氏起码不用担忧会有人以王妃的名义欺压。
无王妃之名,却有王妃之实。
他就是这么想的吧,真好,真体贴。
纪楚楚抱膝蹲在地上,埋头失声痛哭,她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只想保住自己的地位,何错之有?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官兵漠然地推了她的肩膀,“纪姑娘,时候不早了,走吧。”这种场面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没什么好感慨的。
他们只想能平平安安送这个女人到飘渺庵,以往每次都有人劫囚车,这是份苦差,容易丧命。
不过这次轮到他们,应该会好一点,纪将军即将出征,忙得焦头烂额,连送行都没来,听说已经放弃这个妹妹了。
纪楚楚念着:“纪姑娘…呵…纪姑娘…”一会哭一会笑,神情甚是可怕。
这婆娘该不是疯了吧?众人诧异,但之前企图侮辱她的几个狱卒难以抑制的开心,疯了好,疯了好啊,疯婆子说的话,又有几人会相信。
纪楚楚看见他们嘚瑟的样子,非常恼怒,气得眼珠子快要鼓出来,死死瞪着他们,腥红的眼睛,恶狠狠
的样子,好像一头凶恶的母狼。
仿佛整个牢房扑簌簌地暗下来,纪楚楚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头也不回叫道:“你们去请四王爷侧妃,我我有话要说。”
既然我死,也要拉个垫背了,所有伤害过我的人,假借他人之手杀掉,也绝不能放过。
几个官兵都杵在原地面面相觑,都到这时候了,去请四王爷侧妃,不是找骂吗?
纪楚楚看他们迟迟没有动作,恶狠狠道:“你们想我一头撞死在这里吗?”
几个官兵咽了一口唾沫,两两一组,去找四王爷侧妃和纪将军。
只要把她丢到飘渺庵,从今是死是活已和人世间无关,但现在不行,死在这里是他们的责任。
两人很快到达军营,与纪将军说了来龙去脉,纪战北头疼,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两位官兵互相看了一眼,劝也不是劝,就随口问一句:“将军真不去送一程?有您在,想必纪姑娘会安
稳一些。”
纪战北看也不看他们,摆手,两位官兵识趣地抱拳告辞。
纪战北目送他们离开,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他能怎么办,毒害王爷是灭门大罪,救?证据确凿拿什么救?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咽。
而且说实话,他已经烦透了她。
她已经被玄天权休了,他与她再无关系,自己合欢楼的账本还在他手里,能怎么样?
再加上曲未从,连丞相都吃过哑巴亏,他区区一个将军,根本就不敢对他怎么样。
烦人的事多着呢,他太苦恼了。
眼下送去尼姑庵也好,省得未进门的夫人看了她心生厌恶。
两人组抵达四王府,却被告知王爷夫人不在府中。
官兵急了,塞了几文钱给开门的小厮,道:“是关于纪姑娘一事,她哭着求着要见侧妃,不然就一头撞死在牢房里,万望小哥看在咱不容易,通报一声吧。
”
小厮掂了掂手中几个铜钱,琢磨一会,道:“不担保夫人答应。”
“是是是,咱晓得。”官兵客气地说着。
小厮掩了府门,快步前往摘星楼,“启禀王爷,夫人,押送纪姑娘的官兵求见,说是纪姑娘哭着闹着要见夫人。”
“赶走,”玄天权脱口而出,“休要提此事。”
“是。”小厮转身欲离开,不料夫人叫住他,“可有说什么事?”
小厮回过身,摇摇头,“没有,看样子着急,但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
颜疏雨颔首,摆手令小厮退下之后,正沉吟,玄天权忽地抓住她的手,肃穆说:“不许去,谁知她会做出什么来。”
颜疏雨拿开他的手,淡淡笑:“去一趟又何妨,你们先用着,我很快回来。”
“夫人…”
颜疏雨拍了拍他手背,“别担心,我只是去看看,带上青山去。”
玄天权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执着,拗不过,也只好答应,严肃地吩咐慕青山多带几个人。
慕青山颔首,随夫人一同离去。
十几个侍卫围在夫人坐的马车四周,一路前行,恰巧碰见邵洁川与青枫走在路上,她连忙叫了一声。
颜疏雨下令停下,掀开马车窗口的帘子,探出头,“去刑部。”
“纪楚楚要见你?”邵洁川言语虽疑问,但神情十分笃定,没事去刑部做什么,定是纪楚楚又撒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