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柱山巅
作者:不会走路的鞋      更新:2019-10-20 22:54      字数:3320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忽如其来的声音给震住了,最可怕的是他们完全找不到说话的人,在他们的感知范围内根本是空空如也。

“什么人装神弄鬼?飞花秘谍办案,寻常人等速速退去!”苗陆云没来由的感觉到背心一阵发凉,惊疑不定之间扯出了飞花的大旗,在大周的疆土上,但凡江湖人士说起无孔不入的飞花秘谍,无不谈虎色变。

“飞花秘谍?好大的口气啊,”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走出,明明是极远的距离,可他闲庭信步般两三步后就来到了他们中间,看着苗陆云问道,“就是你说要杀了天驱少主,灭了天驱的未来?”

此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但苗陆云此时就像老鼠看见猫,浑身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这人给他感觉是如渊渟岳峙深不见底,修为之高恐怕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在他身边的黑衣人也觉察到了来人的恐怖,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动弹。

唯独高白痞性难驯,捂着被人洞穿血流不止的手臂,阴阳怪气的笑道,“你这条老狗抖什么?我看你是不是快要吓得尿裤子了?刚才不是威风的很?”

在江湖摸爬滚打这些年,高白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炉火纯青,听这个白衣人的口气,十有八九是跟天驱有什么牵连,说不得就是专程来救徐良的,有恃当然无恐。

苗陆云哪儿还有心思跟高白斗嘴,战战兢兢的回答,“前,前辈,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看在大周朝廷的面子上,不要与我等为难。”

苗陆云心机深成,不难看出这人是来者不善,于是搬出大周朝想要压他一头,这也是自己现在最大的倚仗了,他在赌这人对大周的敬畏之心。

白衣人冷漠的看着苗陆云,接下来一句话差点骇得他没当场跪下,“奉命?奉谁的命?李政?还是扶苏?”

大周朝律,直呼帝王名讳,出言不逊者凌迟处死,可这人说的风轻云淡,似乎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扶苏是什么人?铁马冰河中,大周皇族的马夫扶苏,统领三万飞花秘谍,传说一身修为早已通玄,绝对是大周江湖最顶尖的高手之一。

也正是因为有他的震慑,江湖虽广却也无一人胆敢对在京城内放肆。

按理说白衣人这话已经是大不敬,可在场的飞花秘谍面面相觑,跟本生不出拔剑的念头,苗陆云更是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前辈,看在我等身不由己的份上,请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苗陆云此时完全没了方才得意猖狂的模样,鼻涕眼泪不要钱似的流了满脸,俨然一个可怜至极的小老头模样。

白衣人看了看在旁边被高白搀扶起来的徐良,冷言说道,“你看此人从嚣张跋扈到痛哭涕零,无非是看穿了我比他厉害。现在气机流转倍数于寻常,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自古人心如蛇蝎,世道炎凉,知人知面不知心,总归是有些道理的。你师傅宏烈当年就是太过执着,否则也不会难得善终。”

徐良并不答话,只是侧目旁观,而跪在地上的苗陆云听见这话,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脚下发力整个人忽然朝后急掠出去,作势就要逃命。

白衣人收回看着徐良的视线,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只是右手伸出往下一按,已经跑出十丈之外的苗陆云,忽然五体伏地,仿佛被万斤巨担压在身上,眨眼之间就被压爆了内脏,耷拉着脑袋口吐污血而亡,整个过程他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

高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这个追得他跟徐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燃血境巅峰高手,就这么被人随意一掌便打死了?

“今日我不想再杀人,你们滚出天柱山,不得再踏入半步,”白衣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这群飞花谍子可以离开,随即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你们中间要是有人能活着回建安城,记得告诉扶苏,留好狗命引颈带戮。”

余下的这群飞花谍子顿时如蒙大赦,飞快的消失在了山野中。虽说他们都是建安城的死士,但不代表他们都真的想找死,此人虚空一掌就能压死苗陆云,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范围之内,回去复命最多受些责罚,终归是比丢了小命来的划算。

“前辈,放虎归山,当心后患无穷啊!”眼睁睁的看着飞花秘谍远遁,高白急忙出声提醒,“这帮谍子可是难缠的厉害,就算前辈武功高强,但也架不住他们人多啊!”

白衣人看了看高白,也没回答他的话,反而答非所问的说,“带上这个小子,跟我走。那些人不用我动手,他们走不出天柱山。”

天柱山高千丈,穿过森林就看见巍峨的山脉连绵不绝,湘江东去若隐若现,白衣人用气机封住了高白被洞穿的手臂,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否则对于一个剑客就将是灭顶之灾,而徐良依旧被他背在背上,期间一言不发。

三人不急不缓的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前行了将近两个时辰,这才远远望见天柱山巅有一巨石耸立,巨石之下有几间茅舍,在云雾之中颇似洞天福地。

“屋里有米面油盐,你们可以自己做些吃食,恢复体力后一人一颗丹药服下,”将徐良和高白带入茅屋中,白衣人指了指桌上的小瓶,然后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就在白衣人走到茅屋门口时,一路上都没说吭声的徐良忽然开口,“你到底是谁?”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是谁对你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不过现在看来,你似乎已经有了答案,这点我很欣慰,”白衣人没有回头,只是在他的言语间似乎略微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其实当这个白衣人出现的时候,徐良就已经认出他来,正是当日在雍州黄沙城内,交给他天驱指环的人,也正是他一番话点醒了徐良,这才令他重生出希望和斗志,没想到在被人追得山穷水尽的时候,又是这白衣人出现将其救下。

徐良虽然疑惑对方的身份,但也明白此人跟天驱,甚至是跟宏烈都一定有莫大的渊源。他紧紧盯着那个背影,搜遍了记忆也没找到蛛丝马迹,拖着尚且虚弱的身子说道,“多谢前辈。”

那白衣人点了点头便径自离去。

与此同时,天柱山脚下,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飞花谍子,却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里,唯剩一人气息尚存,他摇摇晃晃的抬起手指了指伏击他们的人,“你,你,怎敢如此?”

为首的刀客面无表情,手起刀落就斩飞了那名谍子的大好头颅,只见他黑着脸自言自语道,“又是晚到一步,徐良你可千万别死得这么无声无息。”

这手持扶乩的刀客自然是郑狗儿,前几日他接到密报,说建安城的精锐谍子到了湖州,他心知不妙,便带着亲信马不停蹄的赶往天柱山,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只遇到了这群刚好退出天柱山的飞花谍子。

“主人,已经打理好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郑狗儿身边的一个死士上前躬身说道。

“走,”郑狗儿意味深长的望向天柱山深处,半晌之后才吐出了一个字。

我郑狗儿的兄弟,纵然是泰安城也杀不得,虽然我的命属于李家,但想要伤我兄弟,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这就是我的道理,比天还大的道理。

也许世人包括李家天子都只以为,郑狗儿不过在北疆待了几年,却不知宏烈待他如对徐良一般从不藏私,天驱所有典籍任凭他郑狗儿翻阅,在战场上虽然他跟徐良互为竞争对手,但徐良无数次从千军中单枪匹马杀入,将他从死亡边上拉扯回来。

他郑狗儿一生孤苦,唯一敬的是天驱北辰王宏烈,唯一的兄弟是天驱少主徐良,谁敢动天驱,他便提刀杀谁,雍州之战他被困建安城不得出入,但之后他便自请外放西北,宏烈不在,但世间尚有徐良持枪,尚有他郑狗儿手中扶乩。

天柱山巅,白衣人望着郑狗儿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宏烈你一生愚忠,但却有两个好弟子,纵死当不孤矣。”

徐良和高白自然是不知道山脚下的一场屠杀,因为两人空腹已久,高白便煮了些养胃的米粥,两人一顿狼吞虎咽后,总算是恢复了不少元气。

“这瓶丹药虽然不俗,但终究治不了你的外伤,”饭后徐良拿起药瓶打开闻了闻,扑鼻的药香瞬间令他神清气爽,原本气机枯竭的经脉,隐隐出现了一丝气机流转,足见这瓶丹药绝非凡品。

徐良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丢给高白,“这是天驱特制的金疮药,在江湖上应该不多见,正适合治愈你的剑伤。”

高白接过徐良的金疮药,眼睛眯成了一轮弯月,“你小子虽然人不咋地,但天驱的金疮药却是极好,在江湖上随随便便都能卖出四五金的高价,而且还是有价无市,这笔买卖总算是没亏到姥姥家。”

“行了,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养好了伤势,在推敲推敲你的那道剑意,这一战虽是九死一生,但你我凭此都摸到了突破的契机,可不能白白浪费了,”徐良虚弱的苦笑两声,市侩如高白这货,竟然能领悟到刹那芳华那种近乎绝世的剑意,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