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灵低睨眼前人，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又冷又疼。

“杀了你？”沐灵仰头收了泪，笑的嗜血又绝望，“情欢耗了整族，丢了性命猜保下的你，我何德何能敢对你动手？”

“就这样吧！在这世上，永远的忏悔下去吧！”沐灵语气里皆是狠戾。

沐灵走了几步，又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好像，不是不死身……真是可惜！”

这世上，想要活着的人很多，想要去死的，也很多。

可想活的人，活不出人样来。想死的人，总会被世上人束着活下来。

真是个，有趣又可悲的世界！

那天夜里，木头脸跟她说了很多顾亦初的事。沐灵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被迫的承受下来。

“顾亦初怎么死的？”沐灵坐在暖炉旁，火光印在她脸上。

木头脸轻叹，有些惋惜：“熬日子熬死的……近来几个月，总是吐血，可却怎么都死不了。浑浑噩噩的，梦里都是在悔过。对情欢，对你，还有他的结契人……”

“他不是不死身吗？怎么熬不过去了？”沐灵低喃，好似在自言自语一般。

“不死身又如何？他早就没了一点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就连熬着的这些日子，也是靠着对过去的悔意罢了。”木头脸摇了摇头，回忆起他走的那几日，觉得心酸的很。

沐灵苦笑，扯起嘴脸时才觉得是那般僵硬的动作：“我还以为，某一天我会放下心中芥蒂，回来跟他说：‘我原谅你了’……他没等到，我也没释怀！”

木头脸看向沐灵，只能说些劝慰的话：“日后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别苦了自己。”

“他去瞧过古兮吗？”沐灵思绪都回到了旧事上，倒是想起那个人。

木头脸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回去？”

沐灵不明白为何不可能，却也不愿多问。

关于古兮，总是不能多想的，太苦了，太恨了！

小丫头踉跄着过来，断了他们的话题。

好在她来了，也让沐灵短暂的放过自己。

“这丫头网上睡觉闹劲大，怎么都不听话。”沛哲弯着腰跟在她后面，许是怕她一不小心便摔了。

“她的生母怕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她的宝贝女儿会落在你手上。”沐灵摊开手，那丫头便扑进了她怀里。

沛哲见状，有些无奈，随意的坐在空着的木椅上：“我也没想过还没娶媳妇，就养了个孩子。”

沐灵把小丫头抱到自己腿上，笑道：“那也没见着你能娶到媳妇啊。”

木头脸听罢轻笑两声，沛哲倒是有些难过，许是想到了他的赵姑娘了。

沐灵自知挑起了他的伤心事，也就顺势说下去：“怎么说你也是老大不小的年纪了，当真要守身如玉的过下去？”

沛哲现今倒不是以前那般的暴脾气了，许是有了这小丫头，身上的棱角都快要被磨平了。

“再等等。”他苦笑，还是不愿意的。

他来此过后，便听闻那赵姑娘有了孩子，是个大胖小子。他们都说她跟她那夫君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他原是不信的，也曾在远处瞧过她几眼，可他的夫君看着她，满眼爱意。

想必她是放下了，他也识趣的将她埋在心底，偶尔念起，却也不敢深思。真怕自己不甘，惊扰了她的安稳岁月。

不是没遇见过好姑娘，可总觉得心底里的人是无可取代的。

沐灵在这留了三日便走了，心里还是记挂着阿欢的。

回去时没有离开时这般迫切，偶尔也下马牵着，又或是路过集市之时尝尝那的糖葫芦。

若是可以，她真希望有一日能带着阿欢和一美去她没去过的地方瞧瞧。

回到宅子的那日，一美去了宫里，阿欢还在房里跟先生学着子曰。

阿嬷瞧见她回来，连忙高喊一声。

阿欢听见立马丢了书跑出来，瞧见沐灵似是心情好了不少，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沐灵冲着他笑，阿欢却是端起了架子：“还以为你得过了新年才回来呢！怎么舍得这么早？”

沐灵见他这般，也学着他的语调：“我可是回来瞧一美的！”

阿欢被她堵的没了话，只是真的有些恼的瞪着她。

又吃一美的醋……

“好了好了，放心不下你一个人留在川国！”沐灵无奈又宠溺的走过来拍了拍阿欢的肩膀。

现今越发结实了！

一美回来瞧见沐灵，激动地尖叫起来，随后便是飞奔的扑进沐灵怀里。

明明也就十多天罢了，倒是想念的紧了。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跟阿嬷婢子们近来可是忙坏了，既然你回来，可得要来帮我们。”一美古灵精怪的说着，一点都没有要放过沐灵的意思。

沐灵倒是无奈，这才刚回来，便是被人定了规矩了。

又回到这了，沐灵刻意避开那件事，让自己开心些，不要去想。

“阿嬷说今日午后要包包子，你可会？”一美爬上梯子，正在贴着春联，是阿欢亲自写的。

倒不是街市上买不到，只是一美想着既然宅子里已有能动手的，也就不必去花银两买了。

阿欢说她小气，一美说他不知勤俭。

现今沐灵回来了，两人又是闹的凶了。末了还要她这局外人评理。

沐灵扶着梯子仰头看向一美：“你教我便是。”

一美撇了撇嘴自信的点了点头。

“向左边一点。”阿欢站在远处指挥者一美，故作一脸正经。

“这样呢？”一美向左挪了挪，回头看着阿欢。

“不行，再往左。”阿欢皱着眉头，好似真的不满。

一美又挪了挪，阿欢还是说不行。

一美总觉得他是在耍她，可回头瞧他那模样又不像。只能不情不愿的按着他的要求来。

最后一次的动作大了，沐灵刚要提醒她，一美便已摔了下去。

沐灵在右边扶着，自是反应没有阿欢来的快。

阿欢瞬移过来抱着一美，一美紧紧地搂着阿欢的脖子，眼睛都不敢睁开。

阿欢耳根蹭的一下就红了，沐灵看着他憋着笑，阿欢瞧见后立马尴尬的放下一美。

一美脚落地后才敢睁开眼，入目的便是阿欢通红的耳根。

一美脸也有些红了，两个人别扭的将头扭向了相反的方向。

“那个……我上去吧。”阿欢爬上了木梯，沐灵都懒得给他扶着。

她后退，瞧着刚刚阿欢指使一美贴的地方。

原来又是恶作剧，若是让一美发现了，想必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沐灵笑了笑，便借着要去跟阿嬷一切和面的由头进了厨房。

不出片刻，沐灵便听见阿欢的惨叫，还有木梯摔在地上的声音。

真的是闹腾的很啊……

“姑娘这次走，都没同我这老嬷子说一声。我还以为你早早便会回来的，哪知道，竟去了这么久。”阿嬷堵着气，倒是像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