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浓雾笼罩了街道，这片山谷特有的天气，传说恶魔就在这些黑雾里藏身，所以大部分迷信的人们都不愿意在这种鬼天气下出行，但这对于我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该干正事了。

我换上衣服，带上我的剑，轻轻地从花店的窗户里摸出去，海伦也跟在我的身后——还记得吗？她是我的同事。

我们悄无声息地爬上房子，顺着屋檐跑到一条小巷上方，几个人站在下面，他们在进行一场交易——我想要的是他们的货物——斯库玛，臭名昭著的毒品。我不抽这些玩意，但是雇主想要毁了这次买卖，所以我就要来杀他，就这么简单。

我小心地调整面具上目镜的倍率，观察巷子里的交易：下面大约有十来号人，大多数穿着黑色的皮衣，像是保镖的模样，他们封锁了巷口，两个人站在巷子的中间——其中一个是虎人，不用想，他就是卖家；但真正使我起疑的是那名买家——他蒙着脸，但尖耳朵还是暴露了他的种族，他是精灵——但是精灵根本没法从药品里获取任何的快感，那他要斯库玛干嘛？

但是我已经没耐心继续听这些家伙说话了，我跳下去，落地时悄无声息，也因为黑雾的掩护，我没有被任何一个人看见，一个大个子就站在我的身前，我一把掐住他的喉咙，捂住他的嘴，用膝盖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肚子。他腿一软，我顺势就把他拖进了角落，把刀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你是保镖？”我看着他，但他却只能看见一张冰冷的钢铁面具。

他一个劲地点头，眼里充满了恐惧。

“是谁在交易，”我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俩是谁？”

“虎人叫拉尔！”

“相比虎人我更在乎精灵，他是谁？”我微微用了点力，刀刃割破了皮肉。

“我不知道！我发誓！”大个子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眼睛里的恐惧也开始转变为绝望。

“你知道我的刀尖现在放在哪吗？”

他摇了摇头。

“这里是动脉，我的朋友，颈动脉，而你现在马上就要血流如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精灵是谁？”我又把刀往前推了一点，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王宫里的贵族，帝国贵族！”

他说道这里，我的脑子里有些混乱，帝国的贵族腐败的事情我大多已经司空见惯，但我就是想不明白精灵贵族为什么要买斯库玛，他绝不缺钱，否则也买不起这么多斯库玛。

我用剑柄砸在了他的太阳穴上，他当即昏了过去，我接着黑雾的掩护缓缓地向前走，前面又有一个保镖，不过他背对着我，也让我的工作又方便了不少；我悄无声息地靠近他，手臂绕过他的脖子，一手捂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握紧刀子，刺进了他的眼窝，然后把他的尸体拖到一边。

干掉了两个，除去做买卖的两个人，还剩下六个，我朝房上的海伦打了个招呼，只见他拔出小刀，如猫儿一般跳下了房子，落在了一个保镖的身上，刀子刺进他的头颅，保镖当场毙命：然后他把刀扔向了另一个保镖，那个可怜虫听见背后的声响，刚刚转过头，那把刀就嵌进了他的喉咙，他发出一阵窒息的“咯咯”声，然后倒了下去。

她做得很不错，但是依然欠缺经验——她没有在可怜虫倒地之前扶住他，所以他倒下的声音又惊动了一个保镖，而她现在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她危险了。

我从不会质疑海伦用刀子的水平，但我对她徒手的功夫实在不敢恭维。但我必须得救她——否则苏珊娜会扒了我的皮。

最后我只能信赖于我的枪法，我从皮套里抽出了我的火枪，扣动了扳机。

他离我大概有五十多米，接近火枪射程的极限距离，但是弹丸还是飞过剩下的几个保镖，在那家伙的后脑勺上开了个血洞，他的身子向前到了下去，露出满脸惊慌的海伦。

我救下了海伦，但即便是聋子也能听见火枪的枪声。他们转过身，拔出了刀子，好在拥有迷雾的掩护，他们只能看清我的轮廓，但不幸的是，我跟他们差不多。

现在我只能迎战了，一个保镖向我冲过来，我俯下身子，躲过了他的挥击，用刀子挑开了他的肚子，他的内脏流了出来，肠子搭在地上。然后我往左一挪步，闪到他的身侧，把刀刺进了他了肋骨，穿进了左肺。我再次闪过一个混蛋的刀子，然后抓住他的领子，前额撞在了他的鼻子上，鼻梁骨应声折断，我又冲着他的脸来了一拳，把骨茬扇进大脑，他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期盼着那两个商人没有跑走：海伦已经把那个虎人的手用刀插在了墙上，那个精灵正在往巷子外跑去，我拔出来另外一把火枪，瞄准了他。

火光一闪，弹丸划破空气呼啸着飞翔精灵，但他跑得真是够快的，弹丸没有击中他的脑袋——但是打中了他的耳朵——至少削掉了半只。他发出了尖叫——女人的尖叫，我的困惑现在又蒙上了一层纱。

海伦跪在原地，手里握着她的十字架挂坠，嘴里不断的叨念，这就是她最麻烦的地方——她信教，信仰女神玛拉，而女神玛拉戒律的第一条就是禁止杀人——尤其是谋杀，我们现在的工作。我为这事劝过她，但她不听，十字架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她永远不会扔掉。

我摸了摸她的头，伏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她金色的眼睛中仍然流露出善良与怜悯。我喜欢她的善良，这让我能在一群心狠手辣的杀手之中找到心中剩下为数不多的善意。

现在，就该审问那个虎人了，我需要做掉所有目标，否则雇主可不会付钱给我，我也会受到组织里的惩罚——比如给苏珊娜提供下个月的血液，想想就可怕。

我把刀子从他的手上拔下来，他痛得叫了一声，但立刻就收住了声音——因为闪着光的刀尖只离他的眼球几厘米。

“吉尔先生，”我的语气很温和，但是仍然带着杀意，“告诉我，是谁要买你的斯库玛？”

他摇了摇头，眼里带着乞求。

“如果你再不说，你就要失去一只眼睛了。”我把刀尖又挪近了几分。

他显然怕了，向后缩了缩身体：“我说！她是个贵族，是帝国人！你们最恨帝国人了，是吧？”

“很抱歉，我也是。”我掏出军章，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是他们派你来杀我的？”

我摇了摇头：“不，但我们都恨斯库玛贩子。”

我把刀子向下划过，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创口。

“在我再问最后一次，”我把刀子对准了他的动脉。“她是谁？”

吉尔张了张嘴，或许他是想吐露买主的名字，又或许他是想彻底撇清他和精灵之间的关系，但他再也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的脸就在我的眼前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

有人射杀了他。

我猛地转过头，刀也随着挥去，但是却只刺中了空气，我的余光瞥见了远处的房顶上有一个人影跳了下去。

他用的是毛瑟枪。

好吧，在我困惑的薄纱外边又包上了一层坚硬的铁皮。

事情开始复杂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