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早餐回去，陈朝阳吃完就硬拉着廖鹏和秀秀往外走。他最近学武的念头很足，还拉着陈秀林跑到附近的一个武馆试了课，只是刘惠兰非说要秀秀看看才能定下来这事。而且他平时都在青田镇，这要是学武基本意味着要转学来县城。

秀秀其实对陈朝阳是不是以后练体育也有点想法，但周围着实不认识这种人，玉林县体育训练也没什么正规队伍，除非去往s市寻。但s市还是太远，家里也没人会在那呆着，要孩子这么小去寄宿，她不放心。陈朝阳性子没定下来，容易受人影响，他和陈秀林待久了可是变好了不少。

廖鹏和武馆师傅练了练手，倒是觉得对方本领不错，秀秀一时也下不了主意。哪知回到家，陈秀林却主动上来问：“秀秀姐，那个武馆怎么样？要是好的话我也想跟着学。”

陈秀林开口，秀秀的犹豫又消散了几分，“你也想学？不过这样的话，你们最好转学回县城才方便。”

“转学来县城麻烦吗？”

麻烦倒是不麻烦，师范毕业的就是这点好，认识的老师很多，基本哪都有。秀秀实习的实验小学，她如今跟好多老师都还有联系，转过去就行。

“你就剩不到一年的时间，而且这一转是转六年级还是五年级？”

陈秀林原本打算下学期转六年级，但现在转她也不清楚他有几分把握。

陈秀林攒了攒手，“六年级就行，六年级上学期的课我都学完了。”

秀秀有些惊讶，“这样的话也得和青青那样，参加一次考试才行。可以吗？”

听到有希望，陈秀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问题。”

家里突遭变故，陈朝阳这学期跟着稳重不少，成绩进步了许多，虽然门门也就八十多分，但照常转入四年级也没问题。得了陈朝阳不误学习的保证，青青也来找秀秀。她听到陈秀林说报名学武，说起秀秀以前遭绑架的事情，也动了心思。

一个是报，两个是报，三个也是报，秀秀没多纠结就同意了，家里现在真是不缺钱，只要能买来孩子的未来，那几个钱值了。

打了几个电话，送了些礼，两个孩子转学的事情就办妥了。如今只剩下陈金花留在镇中小，但她成绩太差，这转学的事情是没法办的。不过金花似乎有自知之明，没和她提起什么，每天照样忙做衣服，学习看起来颇上心，她也没把这事放心上。

廖鹏一直忙到十一月底才慢慢摸清工作的门路，光理清各个地方的各处负责人都费了不少功夫。事情缓下来，他才和秀秀定下和钱明聊聊的时间。秀秀第二天一早和钱明说要他放学后来一下办公室，钱明照例不回答也没反应。放学后秀秀和廖鹏左等右等也没见钱明，但去教室一瞅，他还留在座位上。

廖鹏坐到钱明旁边的座位上，一米八的大男人挤在狭小的椅凳里，占得满满的。

“当聋人的感受并不好，你想不想重新听到部分声音？”廖鹏在纸上写到。

自从失聪后，钱家父母最多的就是叹气，孩子毁了，家里一贫如洗，没希望了。而其他人那些怜悯的眼神更是刺人，虽然他听不见，但根据那些人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那些对话肯定是在说他。

钱明盯着廖鹏看了半天，那眼神里透露着坚定和不同一般的神采，他视线转到纸上，突然有了跟他沟通的欲望。

“你看着我的嘴巴。”廖鹏写完，“啊”了一声。

“知道我说的什么吗？很简单，对不对。啊一下而已。什么事情都是熟能生巧，你多多练习就什么字都知道了。来，你说个试试，我来猜猜。”

钱明抓着那张纸，迟疑了半晌，终于转过头来跟廖鹏无声的说了句。

廖鹏笑了笑，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傻瓜”

钱明开始觉得这位叔叔有点意思了，他根本没出声，这人怎么猜到的？

“怎么练？”钱明提笔在纸上写到，这算是钱明失聪后第一次跟人主动交流了。

“家里有电视和镜子吧？每天晚上看新闻联播，对着下面的字幕观察播音员的嘴型，坚持下去两三个月就能有成效了。之后可以自己对着镜子自己练习发音，跟播音员嘴型一样，那你的发音也是对的了。相信自己吧，你今年12岁，会说话都十年多了，虽然自己听不见，但是你说话肯定没问题的。先从跟我说声谢谢开始吧。”

钱明没吱声。

廖鹏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就可以解决的，“世界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我从上军校开始算起，当兵当了8年，除了当兵我现在什么都不会干。但是我退伍了，转业到地方。我一度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后来我想明白了，你总得去努力才能知道自己最后能干什么，自怨自艾肯定是成不了任何事，做不出任何改变。”

钱明抿了抿嘴，但是廖鹏能感觉到他已经有所触动。

“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通过陈老师找我。”廖鹏写下这句话，留下钱明在教室慢慢思考。

廖鹏跟秀秀交代了和钱明的聊天内容，秀秀便问：“那是不是我们可以跟钱明面对面的慢慢说话，让他看嘴型？”

“按理是这样的，不过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他自己配合，先让他跟着电视学吧，等他看电视没问题了，人也会自信些，倒是可以考虑进一步的训练。”

秀秀若有所思，不过心里还是记下来了这件事情，以后慢慢再说。

两人回到陈家，陈金花已经把饭做好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秀秀倒也没在意，随口道：“作业做完了？”

陈金花咬了咬唇，还是开口道：“陈老师，以后家务活都归我干，每个月我交30元生活费给您，怎么样？”

秀秀心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的意思，我本来就是借住在你们家，有些事情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秀秀的心被冻住了一瞬，气都喘不过来。她觉得很伤心，但又没觉得陈金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