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错误，彻头彻尾的错误。”宫夜像无助地婴儿般，被雪忧套上宇航服。

“得了吧，我可没强迫你上船，是时候该承认你在灵魂深处就喜欢这样的生活了。”光逝嗤笑道。

“你告诉我你十分需要一个你信得过的医生！你还说这是紧急任务！”宫夜分辨。

“哈哈哈。”光逝大笑，“你觉得你是个我信得过的医生？你还记得手术刀该怎么拿吗？小提示，不要用手指去碰锋利的那一头，哈哈哈哈。”

“你真他妈是个有史以来最难以置信的混蛋！”宫夜青筋暴跳，“不管怎么说，我是个医生，我应该待在办公室里。还有你，你是这艘船的指挥官，你也应该待在你该待的地方！”

“叭叭叭叭叭叭，你自己都不相信那些鬼话，更别提说服别人了。”光逝说，“雪忧，宫夜先生说服你了吗？”

“没有。”雪忧笑道，按下宇航服左臂操控面板上的抽气按钮，原本蓬松肥大的宇航服随着空气排出，立刻变得合身。“你就别抱怨啦，有人想去还去不了呢。”雪忧瞄了瞄检查搭载侦查模块的死灵鸟炮艇的蓝羽，努努嘴。

“我，我才没兴趣呢。”蓝羽似乎一直在偷听他们的对话，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高声回应。

“那下一个就是我咯？真走运~”给她打下手的战略ai八重樱立刻接茬。

“诶？不，我只是……咳咳，虽然违背了主观意愿，但身为境界守卫，遵守规矩也是很重要的。”蓝羽努力拯救着她出动顺位。

“我有不好的预感。”宫夜嘟囔着接过头盔，夹在腋下，“我对军用飞机一无所知，这可是在敌对星域，一旦发生了点什么……”

“最重要的就是心态放松，就算意外发生，你也能应付得了，这事连小女生都能轻松做到。”光逝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鼓励，“是吧，风信子。”

“嗯？”忽然被叫到的风信子浑身一紧，尴尬地挠挠头，“哈……好，好像确实如此？”

“1155时，1081中队已经返航，你们该准备了。”雪忧指了指高悬格纳库顶端的情报全息屏，上面记录了各个飞行队的当前任务，状态和附属情报。

“女士优先。”光逝一欠身，邀请宫夜进入死灵鸟炮艇。

“我不是女人。”

“真的吗，你废话太多，都让我产生错觉了。”光逝调侃道，“无论如何，您先请。”

宫夜不情愿地登上死灵鸟炮艇，钻进驾驶舱，紧张兮兮地四处打量。

“照顾好他，别给他太多压力了。”雪忧笑道，“他是个好人。”

“还用你说？他可是我的恩人，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背叛过我。”光逝讥讽道，“等等，好像也不尽然，有一次他邀请我去看电影，结果直接把我拉到了a级变形体心脏白氏症诊断会现场。”

雪忧做了个深呼吸：“对不起，我保证，下次我再做同样的事，我一定会做得干净漂亮，绝对不会有人来烦我。”

“你有吸取教训，很不错，我本来想给你发一朵小红花，但是时间不多，该走了。”光逝跳上炮艇侧门，“十二小时后再见。”

“再见，虽然我不确定那个时候我想不想看见你。”雪忧甜美地微笑着，摆手告别。

“1200点整，1079中队立即出发。”来自cic航空管制官的命令下达到1079中队所有炮艇内，包括20架搭载侦查模块的死灵鸟炮艇和10架冥河眼轻型战斗机，中队长由u004克里斯蒂担任。

所有战机依次离开整备台，安静迅速地从左侧起降通道离开了母舰。它们并没作为一个中队集体行动，而是如飘散的蒲公英般四散而去，除了那些冥河眼战斗机，其余死灵鸟炮艇都会想办法进行一两次低调的短途跃迁，前往侦查区域。这些侦查区域也皆非随机挑选，都经过了宁静号上科研情报团队的初步排查。

“循环检查……完美。”起飞大约十分钟后，光逝终于停止摆弄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电子元件和面板，“现在我把控制权移交给你。”

“什么？等等，啥？”宫夜一颤，不小心碰到了操纵杆，炮艇十分夸张地向左倾斜。“见鬼！”他连忙将操纵杆回正，但飞行姿态并未修正如初。

“现在你是‘机长’了，恭喜，机长。”光逝说，“我要到后面去睡一觉，这两天有点没休息好。别紧张，保持飞直线，如果你发现这个屏幕上的光点与红线有所偏离，就按一下这个按钮，按两下也没刷关系，顶多就是减少了一次它的按键寿命而已。晚安。”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宫夜连声将他叫住，“什么？”

“天呐，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再重复一次，听仔细了，如果你发现……”

“这是在敌占区，你不能就跑后面去睡觉！”

“那我就在这里睡，如果这能让你避免吓尿裤子。”

“你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就是想睡个觉。”光逝夸张地运用着社交辞令的语调，难免带着讽刺的意味。

“等等……你没在开玩笑。”宫夜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眼里透出光芒，“你是个境界守卫。”

“超人也需要睡觉，睡眠足也很难受。只怪执行统合部改造不彻底，让我抵挡不了电视节目的诱惑。”

“所以说你没休息好是有原因的。”宫夜敏锐地说，“你对此羞于启齿，而且还要避免这件事再次发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能不能有一点私人空间？你知道的，距离产生美，秘密也产生美，请允许我保留我的小秘密。”

“我想起来了，昨天23点到今天凌晨5点，舰桥区处于隔离状态——”

“艹……”

“——克里蒙特说境界守卫们和战略ai在舰桥区里开睡衣派对。你在那。我是说，作为光逝的这个你。哼哼，福气不小啊。”

“那根本不是什么睡衣派对，她们有差不多两百人，那是有邪恶目的的非法集会。”

“被两百名美少女环绕也不是什么坏事。克里蒙特说你们还玩了枕头大战？”

“是‘她们’玩了枕头大战，如果你觉得两百个打一个算枕头大战的话。不过想找个合理的借口揍我罢了，我现在看见枕头都反胃，从今往后睡觉都不想用枕头了。”

“只是枕头大战而已，能有多糟。”

“是吗？你试试被那些怪物开足马力甩着枕头砸在脸上的滋味？怕是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光逝阴阳怪气地抱怨，“事后她们还精于用卖萌或卖蠢来规避报复。”

“那我只能说幸好她们比较喜欢跟你玩而不是我。”

“我不想跟她们玩，我是个瘸子，只想做点瘸子应该做的娱乐活动，比如攀岩什么的。”

“瘸子一般不会选择攀岩作为娱乐。”

“不管怎么说，都比陪着一群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玩好。”

“你不可能没料到这个结果，那你为什么还去？”宫夜问，“难道她们的谎言能骗过你？”

“骗我？没门。”光逝说，“她们没骗我，只是让铃兰，依米她们来求我。”

宫夜回忆了一下铃兰和依米，前者是龙骑兵级一号舰，后者是本体尚未建造的独角兽级战列舰，要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大概是都属于和彩璃有点像，要是拒绝的话会产生罪恶感的类型？

“这算是自作自受吧？她们刚到伊休那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是你亲手制定的方针把她们变成现在的样子。抵达伊休那前，她们是贴有性格标签，完美模仿人类的高级ai；半年后，她们是生理结构有所不同，形形色色的艾隆纳耶人。”

“增强她们的社会适应性是确保高级ai不会叛变的枷锁之一，我只是在履行仲裁人的指责。”

“是是是，你总是有你的说词，不过我记得我们带她们去图克巴冲浪时，她们看你的目光和雪忧他们没什么两样。她们就是喜欢找你玩，也可以说她们喜欢你，以一种纯真直接的方式。”

“原来你……不，就算我们是好朋友也不行，我没有那个癖好，坦白地讲，我不喜欢男人。”

“什么鬼玩意儿？你怎么扯到那上面去的？我他妈也不喜欢男人啊！”

“你否认你喜欢追求刺激的生活，但我一叫你上船你就屁颠屁颠地凑过来了，难道不是因为喜欢跟我玩，那就是喜欢……”

“停！闭嘴！打住！”宫夜怒道，“别再让对话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特此澄清，我恨你，我们不是朋友，你就是个傻逼二百五。”

沉默持续了约有足足五分钟，直到宫夜将它打破：“你在撒谎，对吧？你不是在躲喧闹和枕头，你只是在躲好感与善意。”

“我讨厌枕头。”光逝咬牙切齿道。

“吼吼吼。”宫夜却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那些丫头们确实找到了对付你的绝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