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大叔伯，这、这是我喝到过的，最最好喝的琼浆玉露！特别好喝！”
她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凰珺珺，水润大眼中闪过害怕和惊恐。
然后结巴道：“姐姐，快、快喝，一口气喝完！要不然……等、等会儿就，没、没了！”
她越是这副没见过世面、小心翼翼的样子，越反衬出凰家平日是如何苛待她这个嫡女的。
也越透漏出……凰家并不是传言中那般厚道。
她天真无邪的稚嫩之下，正阴测测的笑。
凰珺珺、凰家，姑奶奶送给你们的第一份礼物，可美味？
一点点剥开你们虚伪的面皮，可疼？
没关系哦，她医术可好了呢，撕开的面皮都能给你完美无瑕的贴回去，然后……再撕开！
想想那种“唰”的撕裂声，以及众人扫视凰家的怀疑眼神，她就浑身颤栗。
给激动的。
所有人的视线都微妙起来。
那些反应迟钝的，都用怀疑的视线，打量凰书墨和凰珺珺。
主要是……凰九歌那张倾世美颜配上可怜巴巴的表情和小心翼翼的语气……太有说服力！
凰珺珺反应很迅速，立即道：“九歌妹妹，也许你前段时间在外面遭遇了太多……把掌事麽麽以前教过我们的规矩忘了。咱慢慢喝，不着急哦。”
这话特别有水平。
既暗指她在外头，不知道多么腌臜阴暗的遭遇，导致她没丁点儿大家嫡女的样子，又暗指凰家请人教她规矩她却依旧没学好。
这四两拨千斤的姿态，比穆苼儿炮火似的明着怼，高明了无数倍。
凰九歌血液差点儿沸腾。
一种遇到对手的激动，油然而生。
她苍白得过分的小手，死死拽着凰浅语，声音低弱到像是在啜泣：“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对、对不起，五姐姐，我不该……”
她抬头，惊恐的瞄了一圈安静的迎客厅，瑟缩道：“我不该丢凰家的脸的，我我我……唔，别罚我，别惩罚我，好痛……姐姐，救救小九，小九以后一定听话，呜哇姐姐！”
凰浅语冰冷的瞪了凰珺珺一眼，将小人儿搂在肥嘟嘟的怀中，柔声安慰，“小九别怕，姐姐回来了，会保护你的，我家小九以前多开朗乐观啊，现在……哎……”
那个颤抖不停的小孩儿，那个快肥成球但温柔的胖子，组成了最惹眼的风景线。
她们出身高贵，却父母不再，孤苦伶仃。
她们相依为命，却……声名狼藉。
为什么呢？
众人止不住的扪心自问，为什么呢？
难道真的是凰九歌作妖作的？
可为什么她偏偏跟传言中欺行霸市的行为不符？
这个明明娇弱得一捧就会打蔫儿的小白花，难道现在是在演戏？
可为什么现在凰珺珺一副担忧心疼的模样，眼底却总是闪过狰狞？
似乎恨不得把那对姐妹花千刀万剐？
到底……凰珺珺还太嫩，做不到凰书墨那般淡漠无痕、收放自如。
凰九歌掉了几串金豆豆后，就跟自闭症患者一样，缩在凰浅语身边，再也不说话了。
但是她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被众人列为重点关注对象。
绝世美颜，本就万众瞩目。
她眼馋餐桌上的美食却默默吞口水的模样、她小心翼翼回答凰珺珺问话的模样、她开心无比跟凰浅语撒娇的模样……
每一副表情，都无比真实，都让人无法忘却。
越是这般，众人越是疑窦丛生。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在凰家人面前的拘谨和小心翼翼，在凰浅语面前的活泼开朗。
对比太过鲜明，让人不得不再次深思……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凰九歌低垂着眉头，眼底闪过得逞的光泽。
她要的，就是在众人心头种上怀疑的种子，这颗种子越是扎根，将来长出来的树苗，越是健壮！
她最喜欢呵护这类种子长大了。
那过程，妙不可言。
而凰珺珺，整个人都不好了！
时时刻刻注意对面的动静，她的背脊，已经冰凉一片，手心，冷汗涔涔。
不对劲！
这个凰九歌，太不对劲了！
她以前，可不敢在公开场合出现，就算来了，也不敢说一句话！
明明还是以前那般懦弱胆小、愚蠢笨拙，却偏偏……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说出最关键的话！
凰珺珺心头发紧，她不得不正视一件事情……凰九歌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任她捏圆搓扁的蠢货了！
正当此时，对面，一道隐晦的戏谑视线，跟她对上。
凰珺珺心头一凌。
那视线……冰冷、讽刺、挑衅、自信强大……
绝对不是凰九歌的眼神！
不应该是！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就算凰九歌能活着回来，在玲珑阁受的调教、在斗兽场的经历，都足够摧毁她啊！
为什么……她脱胎换骨了……
凰珺珺越观察，心头越凉，面上的雍容识体，差点维持不住。
“王上贺礼到！”
太监总管尖细的调调，打破一屋子的暗潮：“王上为庆祝将军府九小姐回归，特送来贺礼，九小姐，接赏赐吧。”
凰九歌无措的望着凰浅语。
再次成为焦点，她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了。
“姐、姐姐……”
太监总管幽幽瞥了凰书墨一眼，凰书墨赶紧使眼色。
凰浅语牵着她走上前，微弯腰，拱手，不卑不亢道：“多谢王上赏赐，家妹生性胆小，王上宽宏大量！”
太监总管笑眯眯的说：“将军府五小姐也回来了呀，恭喜五小姐了！自打五小姐去了清国初等学院，王上可是时常讨念，咱家临走前，王上还嘱咐，让咱家请五小姐带九小姐进王宫一叙呢！”
众人脸色一变。
王上对凰浅语的态度……这……
难道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吗？
凰浅语从善如流：“多谢王上挂念！浅语定当早日进宫拜见王上！只是家妹……刚刚寻回，伤势颇重……这……”
“什么！”太监总管大惊：“九小姐受重伤了！”
他凌厉的看了凰书墨一眼，厉声道：“凰家主，为何不请太医瞧一瞧？九小姐的身份，岂能这般怠慢！”
凰书墨脸色一僵。
凰珺珺一脸担心的站起来解释：“张总管，家父昨日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是小女子没做到姐姐的责任，九歌妹妹回来这么些日子，都没看出她伤势严重。”
太监张总管双眉一抬：“凰五小姐，你这是暗指将军府五小姐撒谎了？”
没错，凰珺珺和凰浅语都是五小姐。
不过，一个是凰五小姐，一个是将军府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