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声音响起：“肉费、调料费、柴火费、人工费、摊位费、服务费、小费、惊吓安抚费……共计……嗯，惊羽，你打算怎么付？我们呢，都是老熟人了，允许你分期付款哦。”
惊羽摊着脸，心头拔凉。
怎么就大意，接了她的烤肉呢……
他深知这个女奸商的尿性，聪明的没有问什么是小费，为什么还有惊吓安抚费。
“我只吃了一小块。”他企图为自己争取一些优惠，“就算我不吃，你也要烤的，我只是顺带，所以这些费用……”
他瞄了眼擎苍，“应该分成三份，我付一份。”
凰九歌挑眉，这小子学聪明了啊：“行。”
小手伸出，朝上摊开，指头勾了勾，“共计一张晶卡，很便宜的，对吧？”
一只雪玲兔都卖不到一张晶卡好不好！
他才吃一口！
惊羽吐血。
凰九歌嫌弃，“我这烤肉手艺，全九天大陆独一份！你吃过有我烤的那么好吃的雪玲兔吗？”
惊羽老实摇头。
她说的是真的。
再好的酒楼，做出来的烤肉，都差了些味道。
付了餐费之后，某人笑眯眯的问，“还要吗？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哟！”
惊羽：“……要。”
擎苍嗤笑，摇了摇头，看他的眼神，十分嫌弃。
蠢到无可救药。
雪玲兔肉外酥里嫩，油脂清爽不腻的，惊羽停不下来了！
凰九歌嘿嘿一笑，“你最喜欢吃雪玲兔肉了对吧？”
惊羽狂点头。
凰九歌又嘿嘿嘿，“你怎么又来找我了？不生我气了？”
惊羽一顿，葡萄大眼看着她。
她又把脸摸得暗沉微黄，鼻梁和颧骨上的小雀斑十分招摇。
却一点都不显丑。
……莫名顺眼。
“嗯。”惊羽扭头，专心啃兔肉，“不生气。”
“那就好。”凰九歌手法熟练，翻转正在烤的雪玲兔，“你这几天情绪不太好，作为一名杀手，竟然多次泄露气息。怎么了？跟你师父吵架了？所以离家出走了？”
惊羽瞪眼，一脸“你怎么知道”的惊讶。
凰九歌哼笑一声。
作为一名杀手，除了任务，就是培养人。
他若是做任务，就不可能暗中默默的跟着她，杀手出马，取命！
第二种情况，就出在培养人身上了。
培养出惊羽的人，算是个牛人。
能将一个好好的孩子，给训成机器！
这得要何等的冷心冷清啊？
草木皆有情，何况人？
凰九歌心头冷笑，看着惊羽的眼光，变得柔和：“你有个选择，今后，能一天三顿，都吃到我亲自烤的雪玲兔。而且，不收任何费用。”
惊羽，呆。
她轻柔一笑，拍了拍他脑袋，“我可以收留你，让你成为我的伙伴。从今以后，我的后背交给你，我的信任交给你，我的财富交给你，你的，也一样，可以交给我。”
惊羽张大嘴，瞪大眼，不可置信。
伙伴？
曾经，她只承认谢予迟是她的伙伴！
他当时……有些羡慕。
杀手连朋友都没有，更遑论伙伴？
她的笑，特别自然，不带一点算计和阴谋，“你自己考虑吧，人生的路要怎么走，你这个年纪，应该也有一定想法了。”
惊羽捧着兔腿，呆成了雕塑。
她的话，句句戳心。
上次他回杀手盟，师父将他召了去。
师父训斥他没有完成“杀凰九歌”的任务，督促他必须尽快杀了她。
督促在半年内完成一百单任务，稳坐第一杀手的宝座！
督促他必须成长为传说杀手，成为一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石碑！
他说，“弟子第一次遇见的是‘黎汐’，第二次见到‘凰九歌’时，发布人已经死亡，可以选择不杀。弟子选择，不杀她。”
师父更怒，“那丫头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跟她混迹几天，就知道反驳师父了？将来，你是不是还要弑师？是不是还会叛出杀手盟？”
他低下头。
当时，他脑袋里，一直回想她说过的一句话：“虽然你活到现在，每一次选择，都是别人帮你选的，但好歹也是选择不是吗？”
对啊，他曾经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师父和杀手盟的选择。
而他的选择……从来没有过。
或者说，他想选，只是……从来不提出来，从来不奢望有朝一日，能够自己做人生的选择。
想想，多么可悲。
“快吃吧。”凰九歌又递给他一只烤得油光水嫩的雪玲兔，“跟着我的这几天，你都吃杂粮饼，多寒碜啊，这一只我不收费，尽管吃。”
惊羽盯着烤雪玲兔，似乎要将之瞪穿。
忽而，他颓然一笑。
选择，呵呵。
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选择，便是喜欢吃雪玲兔肉了吧……
他埋头，第一次觉得，吃雪玲兔肉，吃得喉咙艰涩。
还有背脊窜起的悲凉，挥之不去。
凰九歌托腮，笑眯眯的盯着他，满眼放光，真是块璞玉……
她兴奋得摩拳擦掌，他是她的利刃，不能放跑了！
擎苍眯眼，星子湖泊般双眸，目测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对惊羽的嫌弃，更深了。
惊羽没有给她明确答案。
但是两人启程的时候，他很自觉的，跟了上去。
擎苍霸道的揽着她小腰，咬牙切齿：“说你招蜂引蝶，还冤枉你了？”
“喂喂喂！”凰九歌翻白眼，“你不也是蜂？不也是蝶？行，赶走，都赶走。”
擎苍语气幽幽，双眸深邃，声音低磁：“不，我是飞蛾。”
扑了你这团熊熊燃烧的火。
再回不了头。
要么，破茧重生，要么，在火中****。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凰九歌被他炽烈的眼神，看得心虚，连忙撇开脸，故作轻松道：“朔月城，姑奶奶来了！”
同时，朔月城。
萧将府。
戚平跟戚萧汇报任务失败，怒骂突然冒出来喊打喊杀的女人。
戚萧成名多年，稳重自持，淡淡道：“听你这番描述，我想起了一个人。”
戚平绷不住温润公子的气派了，满脸恨意，“谁？”
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不甘心！
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报仇！
戚萧依旧语气淡淡：“把芙蓉城和石桑山岭搅得天翻地覆的……黎汐。”
“她？”戚平脸色一冷：“父亲，那女人不给我们戚家面子，对我们十分不友好，该……怎么对付？”
戚萧老谋深算，“平儿，能让别人办的事，何必脏了自己的手？你派人去……”
戚平眼前一亮，“父亲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