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高卢的和平
作者:落山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237

林枫派遣汉尼拔向外事祭司传达命令的时候,祭司大人正在吃午饭,在勇敢地吃掉了第一只高卢人为他煮的蜗牛后,他觉得蜗牛也没那么可怕。~~ BookYD.Com (书YD手打) ~~这让他想起了林枫,忍不住得意地想:将半个高卢的征服者玩弄于鼓掌之上,这是怎样的荣耀?

“总督大人认为和谈的时机已经成熟,高卢龟缩一隅,我军没有必要耗损兵力攻城,大人让我转告你:你明天进城与高卢人谈判。”

汉尼拔传达完口信就走了。

祭司仍然慢条斯理地吃着蜗牛,这下他不觉得敢吃蜗牛的罗马人是个英雄了,只要想到林枫此刻向蜗牛一样可恶,他连蜗牛的壳子都能吃下去。

从得意中回过神来,外事祭司记起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就算他是罗马派来的,林枫要弄死他也像捻死一只蚂蚁;派他过来的元老院支持他对付林枫,不过是将他当成一块丢出去的石头,不管能不能打中人,反正他这块石头被扔掉了。

“好的,明天与高卢人谈判。”外事祭司想了想,觉得林枫没有理由借高卢之手杀死自己,只要林枫不向高卢授意,战败一方的高卢怎么说也不敢得罪他,他的背后就站着强横的林枫军。

维苏休斯听说帝国使者到来,第一反应就是惊喜,她实在不想再将战争进行下去,她奉高卢王室和德鲁伊圣地的双重任务,目的是为了从德米泰手中将北高卢夺回来。现在,局势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多少对于王室和德鲁伊圣地有些怨言了。以德米泰的能力,如果有整个卢格作为纵深,这位高卢军神也不至于一败涂地,被迫寄居于塞广尼的领地上,她也不用承担起如此繁重的使命,镇守高卢王室的南大门。

外事祭司虽然明白自己被罗马当成了敲打林枫的石头扔出来,在高卢公主面前仍然表现除了帝国外交官应有的傲慢,他甚至想效仿历史上的某位罗马外交官,用手兜起衣襟,蛮横地问:这里我给你们带来了和平和战争,你们选一个吧。

“你们在西班牙和法兰西,给我国造成了很大的损害,并且长期霸占我国的领土。我现在代表帝国,要求你们撤出我国的土地,并且对曾经对我国造成的损失提供补偿。智者说,为国者应该懂得省时度势,在失败时避免更大的损失,在胜利中不要得意忘形。作为胜利者,我给予你这样的机会,你们可以自己选择命运:要么不自量力,死战到底;要么老实接受我国宽厚的和平条件,休养生息。”

维苏休斯看完外事祭司带来的和平条约,长久无语,赔偿五十万金币她可以勉强做主,但退出卢格的要求,她无法接受,整个高卢都无法接受。高卢人没有忘记八十年前,帝国废弃与爱杜依的同盟,将爱杜依逐出卢格,尖刀一般将高卢分割。利用卢格的地理优势,帝国在高卢横征暴敛,整个高卢在这把尖刀下流血。

“我们绝不会放弃卢格,哪怕双方共管或自治也不能接受。”维苏休斯斟酌一番后,强硬地表示。她为什么会受王室和圣地派遣排挤德米泰亲王,因为高卢不能容忍德米泰在卢格的自立,不能容忍德米泰在卢格鼓励商业贸易,不能容忍帝国通过卢格腐蚀他们的传统文明!

“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外事祭司心底波澜起伏,不解高卢公主何以如此坚决地拒绝帝国的和平条件。根据元老院的意思,他必须争取收复卢格,战争赔款可以另外商议,他可以借机吃高卢的贿赂。

外事祭司摇摇头,站起来转身离开,他走路四平八稳,内心却不平静,一个猜测让他战栗:如果林枫派他来的目的是送他去死,那么,高卢公主的强硬拒绝就有道理了。也许,西班牙总督巴不得高卢杀了他,这样,那位年轻的总督就有足够的借口继续留任,直到高卢的战争结束——通过战争的方式留任,总督们早就习惯这样做了,这也是元老院坚决要求林枫五月底回罗马述职,并且允许林枫指派下任西班牙总督的原因。

“回去转告西班牙总督,我想跟他阵前对话。”维苏休斯在外事祭司身后说。

外事祭司转过身,却发现高卢公主早已远去了。

“阵前对话?难道她想当面祈求西班牙总督放过高卢?”外事祭司想起些有关林枫私生活的话题,摇摇头,他绝不认为林枫有这样的胆子,这不是爱江山更爱美人,这是要美色不要性命。

林枫得到外事祭司的回报,不敢相信高卢公主敢如此强硬地拒绝和谈,里昂虽然城防坚固,却是一座孤城。即使他兵力不足,城市二三十万人口,他也有无数方法让城市陷入饥荒中,难道高卢人有勇气吃掉自己的同胞?他甚至能冒险绕过里昂的防御,向高卢腹地继续进军,狭长的卢格伯爵领,足够威慑一半以上高卢部落的安危。

“还有阵前对话——”林枫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想,“他是想求我还是想刺杀我?”

想不通高卢公主的心思,林枫冷静地拒绝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会面。

高卢公主的强硬态度很快传遍军营,西班牙援军一个个兴奋不已,没等林枫下令,这些西班牙后备兵就四处自由活动,他们的军饷只能维持温饱,来高卢之前,长官们就对他们说:高卢主力部队完蛋了,增派你们去是为了占领高卢,占领的意思,就是帝国招募你们帮助搬运战利品。

林枫约束其中的一半,纵容另一半在高卢烧杀劫掠,本来疲惫厌战的羽林军和军团兵,在西班牙援军的带动下,也恢复了些生机,部分支队积极向林枫请战了。

帝国军的暴行传入里昂,里昂城群情激昂,维苏休斯开始控制不住军队,不时有领主军溜出城防,向四处劫掠的帝国军发起进攻,这些鲁莽出击的领主,最后不是被林枫的直属部队消灭了,就是被林枫的军队赶走,失去返回城市的路途。

王室派来信使告诉维苏休斯,飞鹰军在阿奎塔尼击败林枫军(唐军),解救了数万被俘的阿奎塔尼青壮,但唐军指挥官作战保守,黎阿•诺里克斯(飞鹰军统帅)数次部署,都没能捕捉到唐军主力,阿奎塔尼战争的结束遥遥无期。另一个消息让维苏休斯伤心,王室无力承担另一支大军增援里昂,目前正在与阿孚尔协商,阿孚尔要求迎娶公主,然后他们才会出兵支援。

“塞广尼,我还有塞广尼的军队。”维苏休斯考虑一番,咬牙起草一份命令,要求停驻塞广尼的阿鲁德斯军(日耳曼)和比尔及军北上,截断林枫军后路,她决心打一场决战,哪怕高卢因此灭亡,她要赌上这一把。她不讨厌阿孚尔公爵,也做好了嫁给他的准备,但王室使者隐约要求她接受这个联姻的时候,语气刺激到了她:她可以答应,但绝不接受要挟。

阿鲁德斯军和比尔及军离开塞广尼,塞广尼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两支军队初来还算规矩,老实做客军;不久两军开始清算曾经彼此交战的旧账,夹在中间的塞广尼人经常被殃及池鱼;后来,两军不满塞广尼提供的物资补给,主动索求,要求得不到满足则成群结队地寄居在塞广尼人的家中,顺便赶走原来的男性族民;再后来,两支援军干脆沆瀣一气,与塞广尼清算曾经的过节,斥责塞广尼既然以前能做帝国的狗,现在也能做高卢和日耳曼的狗。

范尼亚得到两支军队北上的消息,除了向林枫派出信使示警,没有作出任何增援举动,她趁机向塞广尼发起进攻。塞广尼连续两次会战失利,请出德米泰指挥全军,德米泰没有让塞广尼人失望,范尼亚虽然仍然不断胜利,但成果越来越小,进攻的力量越来越弱,逼近塞广尼中心城后,再没有进攻的能力了。

哈斯•朱拔的伤好的差不多,在林枫的授意下返回军中,范尼亚虽然万般不情愿,军中仍然有三分之一的将士支持哈斯•朱拔夺回指挥权。在战事胶着时,法兰西军团中求和派占了上风,哈斯•朱拔成功以此成功排挤掉她,主持与塞广尼的和谈,相对范尼亚强制要求塞广尼交出德米泰亲王,哈斯•朱拔的要求更能被塞广尼接受,赢得了士兵们的欢呼。

范尼亚信使到达林枫的营地,阿鲁德斯军和比尔及军距离他的营地已经不足百里,仓促之下,林枫来不及指定详细的计划,索性集结大军正面决战。

这场距离里昂五十里的大战给军事家们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吟游诗人却将这场战役反复传唱,如果要给这场战役下个定义,大约可以称之为“文明时代的最后一场英雄之战”。

战役在中午时分打响,林枫军以逸待劳,准备充分,但接战开始,林枫和他的将军们就失去了战场的主导权。

急躁的阿鲁德斯人走在前面,他们走了三十里的路,有些疲惫,发现林枫军的阵型后,他们停下来,稍做休息。林枫认为不能给对方整队的机会,命令前锋的一万高卢辅军进攻,羽林军和军团则押后挺进,准备一鼓作气地消灭阿鲁德斯。

前锋的一万辅军除了核心由原军团辅军组成,大多数都是投靠不久的高卢新兵,包括巴莱纳的护卫军和泰利斯的雇佣军。他们接到命令后向阿鲁德斯发起冲锋,本来队形勉强的他们在近千米的冲锋中完全跑散了。阿鲁德斯军发现帝国军主动进攻,他们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好不顾惜队形地发起反冲锋。

林枫没有想到主动出击是这样的结果,他过高地估计了护卫军和雇佣军的军事素养,从上到下,他们根本就不懂得基本的作战常识!两支同样依靠悍勇的军队就这样混战在一起。

战力强悍的羽林军和军团无法插手这样的混战,只能在后面压阵,坐失良机。

下午两点钟,行军稍慢的比尔及人赶到,他们没有做什么考虑地投入混战当中。一万高卢辅军本来不敌五千阿鲁德斯军,激战近两个小时,疲惫的他们再遭遇比尔及人的进攻,很快全面崩溃。

林枫命令中军位置的军团加强戒备,防止被乱军冲散,命令羽林军从左翼向尚处于乱军状态的比尔及-阿鲁德斯联军再次发起进攻。队形完整,指挥得力的羽林军杀入联军中,立刻取得了辉煌战果,个人勇武精神在紧密配合下微不足道。

遗憾的是,被击溃的高卢辅军仍有五六千人,他们在两军之间乱哄哄地瞎跑,让作为中军的三个军团迟迟不能投入战斗。着急的军团兵向溃兵拼命喊往右跑,但这些溃兵仍然摸不清方向,有些被迫再次投入战斗,有些希望爬过盾墙,躲到军团后面。因为联军和溃兵一直混在一起,林枫也不敢放开盾墙,战局竟然这样僵持了。

再经过一小时激战,羽林军承受数倍的敌人,阵线开始不稳,夹在军团和联军间的乱军仍然阻挡军团的出击,林枫在斟酌一番后,不敢冒拆散军团队形的风险,下令右翼的西班牙援军(后备军)出击。

西班牙后备军只经过短暂基本训练,他们投入战场不久也陷入混乱中,队形乱了,建制乱了,整个战场成为数万人的大混战,没有军事艺术,没有战术,没有队形,与军事有关的任何文明字眼都没有,只有荷马时代的英雄们,他们依仗个人的勇武奋战,拼命厮杀,一个英雄战死,另一个英雄诞生。

蛮勇的日耳曼人杀的痛快,蛮勇的比尔及人杀的酣畅,高卢人和西班牙人回复蛮族本性。蛮族首领和辅军军官找不到自己的士兵,他们像普通士兵一样地厮杀,完全不再考虑指挥问题,嘶吼声响彻战场,所有人杀红眼睛。

林枫和身边的将领们完全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混乱的战场。不用考虑将军团派上去了,林枫下令军团继续戒备,守住阵线,他甚至向还没有完全混乱的羽林军传令,让他们努力结成圆阵,明哲保身。

“这样的混战,不知道要杀到什么时候。”一个脸色有些发白的将领说。

就在林枫都要以为战斗要持续到晚上的时候,留在后方的斥候带来了不好的消息,高卢公主识破林枫的疑兵,领军从后方杀过来了。

林枫布置的疑兵很成功,维苏休斯琢磨不透林枫到底是想诱出她的军队还是要围点打援,但他明显没有想到会演变成混战,以至于他的军队陷入混战中如今只能依靠三个兵员不足一半的军团对抗三万人以上的里昂军。

留下一个军团作为预备队,林枫迅速组织了一道防线。维苏休斯知道情况紧急,毫不犹豫地优先派出她最信赖的队伍,也是队形最完整的原里昂城防军发起进攻。同时在后方整队,将领主武装分批次地投入战斗当中。

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以逸待劳的林枫军以微弱的优势击败阿鲁德斯-比尔及联军,维苏休斯见大势已去,趁夜脱离战斗,全军狂奔返回里昂。

林枫不清楚里昂城到底有多少高卢兵(也许高卢人自己也不清楚),担心夜晚追击遭遇埋伏,就地安排宿营事宜,忐忑不安地将息一夜,所有人都疲惫到了极点。

第二天,战场统计直到下午才完成,损失兵力近两万,高卢损失大致相当,混战,很难有一方能占到明显的便宜。

兵力损失近半的林枫军已经没有余力继续围攻里昂,但林枫觉得昨天的战役应该是自己赢得了胜利,赢得了气势。所以,他仍然命令军队返回城下。

包围城市再过了几天,塞广尼传来消息,这个高卢部落在帝国保证不向他们派遣官员的前提下,再次宣誓效忠帝国,遵照条约,他们必须承担一支五千人的军队,随时为帝国出战。

塞广尼投降、法兰西军团北上,在这样的情况下,高卢王室新派来的使节意识到,即使有阿孚尔军队的支援,高卢也不可能保住卢格,甚至有可能让帝国军再次肆虐高卢各地。在十分不情愿中,高卢人签订了和平条约。

根据条约,高卢撤出卢格,每年支付帝国十万金币的贡税。还有帝国军驻军人数和地点的限制,帝国商人的贸易权以及贸易限制等等。

林枫对于签订条约没有兴趣,没有等条约正式签订,他带着剩余一千人的羽林军前往马西尼亚,准备回罗马述职,他只有不到二十三天的时间赶到罗马城。途中,他任命德西乌斯•维列斯为新的西班牙总督,密令镇守西班牙的郎图鲁斯,要求他接受阿德巴尔的调遣。

他将唐军解散安置在塔拉戈兰尼斯,那里他准备了足够的农场。

他给丹尼•萨乌尼特也写了封信,信中说:我会回来。他相信丹尼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法里乌斯•莫纳提乌斯的总督之位也到期了,他将和林枫一起前往罗马,林枫没有见到范尼亚,他对法里乌斯说,他会考虑原谅庞培(范尼亚),但这不是没有条件的。躲在车队里的范尼亚听了“条件”这个词,更加不敢抛头露面了。

不过范尼亚很清楚,她的父亲已经暗地里效忠林枫了,她的选择不多。

P.S:下卷出场的重要人物有斯巴达克斯、克拉苏、正牌庞培、帝国公主,还有主角是个坏人,绝不会支持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