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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大人！”

呼延庆身边的几个随从马上催马过来，用身体护住呼延庆，砍翻了几个想要上来收割这个战利品的晋军。

“怎么，我的命数就这么不好？”

呼延庆心中懊丧着，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怕伤了士气，疼痛感比刚才消退了些，试着动一下大腿，却又是一阵钻心的痛。

又是一匹战马轰然倒地，马上的重甲骑士一条腿被死死的压在马身下，战马嘶鸣不已，骑士无法脱身，拿着长戟的晋军士兵兴致勃勃的围了上去，头盔掉落的骑手拼命的抵抗，但是整个人无法起身，一个晋军步卒拽住他的头发，拼命的往外拉扯，早有准备好的刀斧手对着脖颈就是一刀，劈中动脉的后赵骑士发出一声惨叫，却没有当时就咽气，喷洒出来的鲜血溅了身边的晋军一身，受到鲜血刺激的晋军士兵又是一刀，拉扯着头发的人用力一拽，一个首级就此拿下。

陷入混战之中的重骑兵越来越处于各自为战的地步，伤亡惨重的晋军死战不退，不断涌上来的武装民壮又有将他们就此吞没的危险。

“大人，我们撤吧！”

身边的侍从呼喊着对呼延庆说道，惨烈的伤亡和对方的不要命，让这些也算是历练过的骑手们也支撑不住了。

“撤！往哪里撤？回去军法受死吗！”

呼延庆呵斥着这个侍从，自己已经在石梁出过差错了，如果在这里再次战败，石生是很乐意拿自己的脑袋去平息襄国的怒火的。

“打下去！我就不信了，晋人也是爹生父母养的！他们就算不怕死，那就把他们全砍死！全砍死！”

被激起了怒火的呼延庆当下又催动战马，要重返战阵，几个侍从见拦他不过，只好再次舍命相陪的重新冲进去。

冲入敌阵的呼延庆顾不得腿上的伤势，挥刀猛砍起来，中箭的左腿上的疼痛伴着怒火和激动竟然感觉消下去了些，只是鲜血顺着伤腿不停的往下流去。

晋军表现出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战斗意志，没有多少人再敢冒着危险探身到后赵的铁骑身下去砍马腿了，拿着长矛结成战阵的晋军步卒也是脸上竟然出现了畏惧的神色，呼延庆更是看到，在对方战线的后方，竟然稀稀疏疏的出现了一些逃兵，抛下了武器。

“哈哈，胜了，胜了！”

呼延庆举刀高兴的大喊，他终于在这些晋人的脸上看到了之前无数次自己胜利时候敌人脸上流露出的表情，畏惧，恐惧，丧失了希望之后的痛苦无助。

“呼延大人！在下来迟了，见谅！”

伴随着呼延庆的欢呼，晋军的步卒似乎是瞬间的崩溃了，士兵们丢下了盾牌，长矛，纷纷向后逃去，督战的军官和亲卫们挥刀砍死十几人也无法制止，溃散的人群竟将督战的军官也裹挟在其中向后逃去。

一身血衣的铁伐看着高声大呼的呼延庆，刚刚铁伐的部下从两翼再次包抄到后路，将所有民壮和兵力都抽到前面的刘遐这时候再也没有预备队可用了，冲入队伍之中的骑射手们放弃了弓箭，拿起马刀对着满是妇孺和老弱的晋人队伍开始了屠杀，一时间哭喊声四起，骑手们厌倦了用马刀结果，策马踩踏那些在躲避中跌倒的老弱，满意的看着马蹄来回之下人变为血泥的感觉，又把有些姿色的妇女拦腰报上马背，而怀中的孩儿，则毫不留情的摔下马去，任由人群和马匹踩踏。

任何一支军队都无法忍受亲人在凌辱，屠杀的时候自己无动于衷，况且这些还不是军队的临时武装的民壮，救人心切的晋军士兵纷纷离开自己的战线，向着自己的亲人所在地方跑去，他们的离开使得坚持了许久的战线终于出现了缺口，缓过气的后赵铁骑开始呈现出屠杀机器的本质，追赶着离散的晋军步卒，用马匹踩到混乱中的晋人。( 落叶手打)

刘遐和众多随行官员无声的看着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惨剧，前面的战线已经崩溃了，而后方的庞大的队伍中早已是火光冲天，妇女的哭喊，嚎叫直冲云霄。

“大人，撤吧！我们有马，过了河，就是安全的了！”

侍从带着哭腔向着刘遐喊道，全然没注意到这位刺史大人的手因为愤怒而不停的在抖动，满脸的血红之色。

“大人，过了河，还可以图大事啊！”

“大人，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大人！”

身边的侍从们跪了一地，刘遐身边这时候就剩下十几个骑手，其他的早就派到前线督战了，而身边众多的地方文官，也是个个神色紧张。

“都是我的错！”

“我为何要带着这些百姓南渡啊！如果不是我的一己私心，他们何至于此啊！”

刘遐悲愤的难以言说，如果自己不是为了借着对付王敦之名而借机南撤，这些部众和百姓在城池的保护下又怎么会遇上今日的惨事，而自己最大的根本和安身立命的军队在此役中几乎全军覆没。南撤之后，没有士兵，没有人口，自己在那些吴地士族眼中，也就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

“大人，不可学当年的楚霸王啊！”

一个侍从进言道。

“楚霸王？我刘某何德何能，敢于当年的西楚霸王相比较呐？当年的楚霸王，让他的子民如此受人凌辱，屠杀吗？”

“大人，别忘记了南面的大事，您若不渡河，现在陛下之事，还可托付于谁啊!”

知晓内情的一位幕僚再次向刘遐进言，又对着身边的几个侍从使了个眼色。

会意的侍从们当下开始动手，几个侍从下马，另有一个绕到了刘遐的马前。

“大人，得罪了！”

当下，几个侍从不听刘遐的命令，将他搂下马来，双手捆住，又将他扶上马去，一个骑手在一旁牵住战马，当下带动刘遐和其坐骑跑了起来。

“你们！大胆！放我下去！”

又惊又恐的刘遐没想到自己的侍从会如此大胆，还没回过神，自己的双手被绑在一起，没法握住缰绳，前面的骑手带动着自己的战马越跑越远。

“诸位大人，还请四散逃生，此地距离下邳已是不远，若是能遇到下邳守军，诸位大人便可逃脱升天，若是不能。”

“当来生再见！”

侍从们高声嘱咐随行的文官们四散逃命，失去指挥的文官们当下就陷入了慌乱之中。有马匹的文官当下就上马而去，无马的小官小吏们只能步行，趁着敌军还在屠杀，劫掠民众的时间，四散而逃。

铁伐几乎无法控制住呼延庆部下可怕的杀戮**，有几次阻止屠杀的骑射手甚至和呼延庆的部下起了冲突。与铁伐的部下们只是将老弱去除，而将青壮的男女留下以待带回襄国贩卖为奴的方法不同，伤亡过半的呼延庆的部下这个时候已经将杀戮当做了发泄的工具，他们不分男女，老弱，只要是人，都是举刀就砍，更是喜欢驱赶人群，在用战马践踏而使其受折磨。这些刚刚在战场上被严重挫伤了自信心的精锐们，一定要从这些挫败了自己的敌人的亲人手上找到复仇的快感。

何怀也在逃命的人群中，与那些本地征召的将士不同的是，他不是本地人，没有亲人在队伍中，因此，选择了与他们相反的方向，顺着道路，奔着下邳就是狂奔。

石生的部队此时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失去秩序的晋军士兵各自为战的抵抗，更多的是一家亲人死在一起，悲愤交加的母亲捂死自己的女儿，不让她们在被俘之后受辱，逃出无路的士卒们，纷纷用长矛先捅死自己的亲人，不让亲人在被俘之后再受折磨，然后发狂的冲入敌人的骑兵阵线中赴死。

一对姐妹相拥着将手戟举在胸前，在一起向着对方撞去，戟应声插入人体，两人相互抱在一起赴死，悲伤的老人抖抖索索的将载着全部家当的大车点燃，宁可烧掉，也不愿留给敌人。得不到财物的后赵骑兵将老人举起，扔到燃烧的火堆之中，听着骨头被烧裂发出的噼啪声，高兴的抚掌大笑。

石生策马巡视着这个人世间的修罗场，自己三千多精锐的骑兵正在对着三万多没有武装的民众大肆屠杀，铁伐在自己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对于呼延庆的不满。

“大人，照这个杀法，等到咱们回师的时候，就带不回多少丁壮了！”

铁伐极为不满呼延庆的行为，一个武士不是靠着在战场上击败对手，而是屠杀手无寸铁的妇孺来找回自信，这简直就是懦夫的行为。

“此地深入晋地了，若是敌人发兵增援，这些丁壮，我们是带不回去多少的，与其之后再被晋人解救了回去，还不如在此解决掉，削弱敌人的实力好。”

“可是，大人？”

铁伐还想申辩，石生早已下了命令堵住了他的嘴。

“去，把呼延庆给我找来，还有，统计一下损失，安置一下伤兵和战死者，晋人的援军估计离这里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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