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节 中军遭袭
作者:庭和雨落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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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晏控制着部下不要投入到混乱的肉搏之中,在这混乱的人群中的惨烈厮杀,几乎是一命换一命的交换,对于装备,训练都高出对方很多的凉州军来说,这样的交换非常不合适。

“今天的战斗!”

辛晏嘴里念叨着,这最外围的一千多人显然是已经交代了,伤亡虽然还没有统计,但是估计也是少不了,氐人,氐人,自己实在不愿意和这些打仗不要命的人对阵,即使是装备精良,但也总是伤亡惨重,更何况,这一次的对手,白马氐的杨家。

辛晏苦笑,

“总归是躲不掉啊!该来的还是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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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骏伸长了脖子,看着山坡下混战的情景,勇士们生死相搏发出的兵器相碰撞的声音,人临死前凄惨无望的呼喊,让他不禁的脸色有些苍白。

张定也是脸色不对,但是强忍住内心的恐惧,不停地在一旁安慰世子。

“辛大人既然已经去了,下面的防线自是可以稳固了,世子不必忧虑。”

“这,自是当然。”

张骏笑了笑,却是无法掩盖住内心的忧虑,太阳下山后的这次逆袭,实在不知道对手怎么出现的,怎么发起的进攻,除了知道是氐人外,连哪个部落,谁统领的都不知道,这样的仗,还是少见。

“不过,世子,还是小心为上,眼下大营之中只剩下了编练不足半个月的亲军,还是让那些民壮们赶紧武装起来,加强戒备才好啊!”

凉州军的大营安置,其实并没有什么讲究,此时大军已经在从山上往山谷中走了,因此,也就是顺着道路两侧安营,方才进攻的氐人,也是从凉州军的前锋处开始的,顺着山路往上,地势上便吃了亏。虽然按照军制,安营扎寨都有严格的规定,对地形的选择尤为苛刻,但是大军行进间都已经疲惫不堪了,更加上乐观的情绪一直弥漫在军中,因此,扎营之事却也是十分随意。

“说的也是,不过,辛大人在的话,我倒是怕我这些编练的亲军没有发挥的余地啊!”

世子笑笑,但还是不敢大意,当下传令五百民壮披挂起来,每人长矛,木盾,又唤来方三,让他赶紧让手下人披挂铠甲。

“世子,在下有一事不明,为何辛大人说是氐人之后,便召集的要求撤军,而不顾及辛将军的安危哪?”

张定还是觉得奇怪,辛晏发觉是氐人之后,便感到十分恐惧,而且极力要求撤军,这显然不是一个打过多年仗的老兵应该有的反应。

“呵呵,若是寻常的氐人部落也就罢了,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何在这烧当得地界中,他白马杨氏也来掺一脚。”

世子看着正在手忙脚乱的披挂盔甲的亲军们,说道。

“白马杨氏?这有什么说法吗?”

张定还是不解。

“今晚的客人,估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吧?”

张骏笑着看着渐渐被黑夜笼罩的大地,望着远方鼓声隆隆的地方。

“在距离我们很远的东南方,有一个巨大的天然平台,叫做仇池,四面只有羊肠小道能够登上去,而上去之后,地域十分广大,可以建筑房屋,种植粮食等。”

张骏开始述说。

“这仇池,本是白马氐中的豪族,杨家控制的,但是陈安事后,杨家内乱,杨家的长子杨难敌放弃了仇池,四处流动,到处劫掠,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跑到这山中来,足迹这么远。”

“难道,他打的是和我们一样的心思,南下征伐西平的烧当羌?”

张定立刻将南下的目的和氐人不同寻常的出现联系在了一起。

“也许吧,可是,我也不是这杨小二,我也不知道啊!”

张骏苦笑着,

“可是,为何辛大人对这杨难敌如此忌惮哪?”

“忌惮对方可怕的战斗力,还有残忍!”

“残忍?”

张定不解。

“原先,这杨家也是效忠于朝廷的归顺部落,只是后来族中有人私自贩卖了一个良家女子,结果被梁州刺史活活用鞭子抽死了,结果起了二心,勾结变民作乱,袭杀了梁州刺史,夺了仇池。”

“凉州?世子,您祖上没有人被杨家袭杀啊?”

“笨!是梁州!不是凉州!”

张定显然把梁州听成了凉州,引得世子很是不快。

“诺,是梁州!”张定这才发觉自己犯了个错误,

“可是,这和残忍有什么关系啊?”

“你没注意到那个面具上的血型之气吗?”

“那个面具?”

张定回想起来那个手持面具挥舞的羌人骑手的眼神,

“那不是可标,可标原本是羌人祭祀先祖之物,而且形状制作也不是那样的,那是氐人祭祀用的物品!”

“祭祀?那为何叫可标?”

“因为”

张骏叹了口气,

“这是人头祭,需要人头作为祭品向上苍祭奠,而那个充满了杀戮之气的面具,也是祭品之一!”

“人头?祭品?”

张定觉得头皮发麻,不寒而栗,自己也曾经听说过在一些落后的原始社会,存在着专门的猎头部落,但是当自己突然发现自己很有可能被人猎取头颅的时候,感觉还是非常糟糕。

“是啊,氐人对于杨家的崇拜在于其血腥的残忍好杀,据说杨家当年破梁州的时候,几乎无人幸存,尸骨遍地,头颅累的和城墙一样高,不过,毕竟是十几年的事了,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了。”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毕竟,我们凉州不也是把匈奴人的首级筑成京观了吗?”

张骏倒是不以为然,战胜者有权利像战败者索取一切,当然包括尊严。

“可是?”

张定还是难以接受,一想到对面很有可能有人很欣喜的愿意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风干然后当做祭品,自己的脖子上便是一阵冷汗。

“不过,说起来,倒也是,杨难敌现在老家被匈奴人占着,四处流动劫掠的,也真是可怜啊!”

张定显然没有世子那般普世的情怀,当即找个借口,回自己的营帐中,赶紧把筒袖铠披上,在拿起头盔,系好。

刚一出门,便发觉营帐背后的草丛中有动静,张定有些奇怪,走了近些,却突然从草丛中冲出了人!

手持战斧的氐人武士显然没想到他们会出现在一个对方最不希望自己出现的地方,这些从背后爬上来包抄对手后路的伏兵,竟然在山中迷了路,七荤八素的晕头转向之后,才发觉自己到了对方的大营之中。

但是他们显然没有意识到这里是凉州军的真正的心脏所在,以为只是普通的营帐,看见眼前那个盯着自己满脸疑惑的将官模样的小子,挥起战斧就是一击。

“氐人!氐人!敌人!摸上来了!”

张定发觉对方来者不善,没及多想便是开始本着大营而去,身上是披上了铠甲,可是刀枪剑戟的可是一样也没有,赤手空拳的那是少林僧兵,这个时代还没有,自己也没那个本事,当下就是一路狂奔。

“敌袭!敌袭!”

闻声而来的民壮们纷纷涌了上来,手持木盾和长矛和氐人展开了搏杀。

“不对!先列阵!先列阵!”

灯火通明的大营,民壮们仗着豪勇之气冲了上去,但是却是三三两两的散开着,张定急的大叫,这样一来,自然是单打独斗了,这就进入对方的战斗节奏之中了,单打,这些只是身体强壮些的民壮如何能够和这些从小便与自然搏斗,在激烈的物资匮乏的环境中抢生存的氐人抗衡哪?

民壮们左手持盾,右手持矛,但是这样的作战方式需要技巧和训练,在用盾牌挡下对手的第一次攻击的同时,右手的矛要同时出击,趁着对手出手时候露出的破绽,一击致命,但是,这沉重的木盾显然不太受大多数人的喜欢,一些人扔掉了木盾,改为双手持矛,反而更加顺手,只是让张定看的心中一动。

爬上来的氐人估计也就百十多人,但是显然是精选过的,持矛而上的民壮们蜂拥而上,当即惨叫连连,未经严格训练的民壮,往往左右手的攻防并不协调,要么是左手一味的持盾防守,任凭对手的战斧在盾牌上来回重击,而右手往往来不及反应,要么是左手的盾牌不知道该如何使用,扔掉盾牌,双手持矛,冒冒失失的向着对方刺去,却往往扑了个空,结果长兵器往往收缩不及时,而左右又全是破绽,结果被氐人轻松的用战斧了解。

上下翻飞的战斧此时成为了真正的索命利器,氐人往往两人配合,一人重击民壮的盾牌,木制的盾牌上很快被斧子留下深深地印痕,随即向下用力,带动着盾牌脱手,力量和技巧完全不如对方的民壮很容易第一时间就失去了手中的盾牌,而随即,便是第二个氐人的一击,长矛完全无法格挡,只能任凭战斧落下。

“列阵!列阵!”

张定徒劳的在队伍后面喊叫着,按照原先的部署,结成阵型的民壮将通过聚拢在一起的盾牌防御对方,等到对方出手之后,再统一用右手的矛刺向对方。可是,一切设想都是在理想环境下完成的,而现在,最考验一支军队战斗能力和素养的突然遭遇战,这些完全不能成为军队的民壮们,显然不是这些部落勇士的对手。

“让亲军上!”

世子慢悠悠的喝道。

眼看着战线即将崩溃,姗姗来迟的亲军,终于整备完成了!

“可是,既然仇池如此之好,为何他们还要在这冬季兴兵哪?”

终于使得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氐人再也支撑不住了,士气迅速低落的氐人如同退潮的海水,又是迅速退去,留下满地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