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先朝老人
作者:庭和雨落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319

“礼毕!上飨!”

司仪官还在用着经过特殊训练过的嗓子高声说着,台下众人却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张定和宋悦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只是有了这位凉州州学负责人的保证,这下西平重建时候的人才问题不会有麻烦了。

祭祀完毕,忠烈祠的大门再一次的被关上了,确切的说是正门,只有在元旦,清明,冬至等几个重要的日子,或是对外敌取得大胜的喜庆日子,这个正门才会打开,除此之外,祭祀人们都是从两旁的侧门而入,而除了上述之外,还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凉州军中级别非常高的将领或是官员在战争中战死之后,遗体入祀忠烈祠才可以打开,因此,非重大节日打开正门,对于凉州每个家庭来说,都是意味着可能会有一名亲人离他们远去了。

祭祀完毕之后,便是西平公府每年举办的招待仪式,参与祭祀的凉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将领们齐聚一堂,吃饭,喝酒,张定对于这种程序化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只是挑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自己先行坐下,看着端上来的饭食,想着先吃好之后赶紧离场。

灵钧台上的内室变成了吃饭的场所,灵钧台的主体基本已经完工了,但是整个高台的装饰工作和内部的修饰都还没有进行,所以这个内室也就是显得有些简陋,只不过节日期间,做了些许的装扮,用了些彩色布匹加以装饰,倒还是可以。

张定看着自己的案桌,也是被眼前的景象有些惊呆了,这一年一次的聚会,也是凉州各个厨子们比拼各自技艺的时候,张定眼前便是一大块的奥肉,喷香四溢,而且不停的有奴仆向着各个大人们的案桌上递送吃食和酒水。

奥肉是精选猪肉的肋下部分,经过用香料蒸煮之后,去水,再慢慢烹制而成,而且这次聚会,选取的都是出生不过三个月的小猪仔,因此肉质更为细嫩,张定刚咬了一口,也是不觉得赞叹。

随即端上桌的,是撒着芝麻的烧饼,只有饼里面有肉馅的才成为烧饼,张定之前一直念念不忘的胡饼,不过是烤熟的饼上面加上了芝麻而已,里面的肉馅也是精心选择过的牛肉制成,配以豆豉作为作料,竟然有一种鲜甜的味道充斥嘴巴。

家仆们随即小心翼翼的端上一张普通的白面饼,张定有些好奇,只是这张饼无论如何也是十分奇怪,只是今日为何要弄得如此隆重。

咬开才发觉,里面竟然是韭菜馅的,凉州地处西北,天气寒冷,入冬之后,韭菜等绿色蔬菜便是无法再继续生长了,而这饼中的韭菜,那是精心搭建的暖房中,用炭火维持温度而生长出来的,正是因为如此,便是十分珍贵,每人只有一小张,张定旁边估计是一员武将,大口一下,便是整张饼已然没了,再向着奴仆要些,却被告知已经没有了。

“当年石崇斗富时候,尚且用的是裹了麦苗的饼,可是今日,凉州竟然已经奢靡到了这个地步!”

张定大叫着过瘾,却听着一旁的一个老者在这里喃喃自语着,刚想问些为什么,却见家奴端着酒便已经上来了。

“来,来,大家举杯,祈求今年这一年凉州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王师早日克复中土,复我华夏!”

看着坐在大堂中间的国公举起了酒杯,众人纷纷起身,张定忙不迭的也是起身举杯,只是一口,竟感觉这酒也是不同。

元代之前的中国,酒多是发酵而成,度数最高不会超过二十多度,而到了元代之后,酒经过蒸馏之后,酒精含量可以达到五六十度甚至更高,但是张定惊讶的是嘴中的酒,竟然是葡萄酒。

琥珀般柔滑的颜色,香甜的味道,以及入口之后沁人脾胃的感觉,张定也是惊了,没想到凉州竟还有如此好酒,不对,是葡萄酒。

“凉州竟然如此!“

老者有些气愤了,张定感到奇怪,看着酒宴渐入佳境,众人纷纷起身互相敬酒,便是走到老者身边,恭敬的行礼。

“老先生在上,晚辈是西海人士张定,敢情问宴席欢愉之时,老先生为何如此?”

“你是张定?”

老者有些不敢相信?

“正是在下。”

“那个击破匈奴骑兵,打垮氐人伏兵,重新收复西平郡的,那个凉州最年轻的内史,张定?”

“不才正是在下,只是方才老先生所说,并非张某人一人完成,皆是托神明祖宗庇佑,且是世子,陈珍陈大人等人统领。”

“呵呵,果然英雄出少年,来来,老夫敬你一杯酒!”

老者说着笑了,拿起酒杯,张定不敢,赶忙低身回敬,喝完之后,又似乎回味了一下,老者有些意犹未尽,

“比起当年在长安喝得,还是有些差距啊!”

“长安!”

张定几乎有些惊讶了,自从晋怀帝在长安陷落之后身死国灭后,长安对于偏安西北的凉州来说,也就是一个美好的幻境了,要收复中原,先是必须收复关中,而收复关中,长安必然是最重要的一环,只是现在世人皆是知道,去年秋末的战争,不但让凉州连长安的影子都没看到,而且丢了不少的土地。

“呵呵,老夫,是先帝的治中从事史淑,当初前来姑臧加封武穆公张轨爵号,结果未及动身,长安陷落的噩耗便已经传来,东渡无路,只好寄居于此。”

竟是当年怀帝时候的老人!张定惊讶不已,赶忙对着老者恭敬的行礼叩拜,想拉着老先生,问问当年的情况。

“呵呵,当年,若是国中多一些向武穆公那样的忠义之士,洛阳,长安又岂会陷落的如此之快!”

谈起往事,老先生惆怅不已,张定对于凉州的情况只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但是具体事宜,当然还得问这位经历过的亲历者,只是其中许多的疑惑,也是要急着问出个所以来。

“匈奴虽强,但是早已经是穷途末路了,真正的心腹之患,还在于东!”

“东面?”

张定好奇,眼下凉州对抗匈奴骑兵尚且如此吃力,若是东面还有更为强大的对手,那么克复中原,就永远只能是镜中之月了。

“不急,听我慢慢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