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疫情四起
作者:神秘女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37

又是出了什么事儿了?珠儿如此一想,急急丢下铁勺,往大帐奔去,谁知才奔至帐前,就有人从里面出来,却是二个兵勇扶持着一个信史打扮的年轻人,出来了,他的样子,黑瘦枯黄,一身衣服满是泥泞,看来是吃了大苦头的人。

很想知道又生了什么事情,但议事时闲人不得入内,她是知道胤禛的规矩的,所以只有来回在帐外转悠,又不敢近前,只隐隐听到账内人声杂乱,看来是出了什么紧急状况了。

转了半晌,无计可施地又转回自己的小帐,她呆呆坐在床上,心里乱极,不觉又竖耳倾听大帐内的动静。

就在她焦燥万分,胡思乱想间,胤禛的大帐内,也是人声纷乱,原来刚才那个信史来自河南和安徽接壤的项城,安徽省受灾后,成千上万的受水口患所苦逃难在外的安徽民众突然涌入了项城,本来项城县令周其复,千总孙遇安都做好了受容灾民的准备,谁知五日前子时突降暴雨,大雨连降了四天一夜,以至原本尚算坚固的项城段河堤突然崩溃,周其复,孙遇安,抵死守城,还是没能守住,二人一个在抗灾时被大雨冲走,一个为了谢罪,已经自刎于城外树林,现在是周其复的师爷代行周其复的县令职责,在做着善后工作,可洪水无眼,城中百姓连带那些逃荒的安徽百姓,死伤又何止大半,如今项城,已然是坐死城了。

就是这位师爷,先是抗起重担,令着众人抵抗着天灾,令一方面又派出信差赶赴邻邦求救,谁知邻县几城都用各种缘由避而不出,万般无奈下,他忽闻胤禛做为治水钦差不日即可抵达河南,才做出这越级而报的唐突事,派了快马信史前来。

胤禛听后心里震动不已,难怪河水连年泛滥,以于每年都要死这么多人,不是这河难治,难治的实在是这些拿着朝廷俸禄却虚与伪蛇,遇上难事就躲躲闪闪的可恶官吏。

这个消息一在帐内传开,整个帐内立刻炸了锅般,大家都纷纷议论起来,胤禛叫人把信差带到后面吃饭,休息,默默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自己却什么也不想说,呆呆坐了半晌,方对着叽叽喳喳的众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停嘴,开口道:“我们如今奉了皇命,出来治水,可还没有到地方,就遇上这样的事,实在是出师不利。”过后他又疲倦地问立在一旁的王河伯和钱河伯:“二位河伯,可有什么良策么?”

那钱河伯拱手道:“王爷请恕小吏直言,这次王爷挑的本就是个烂挑子,又重又破,河南之地属,自古就民风彪悍,这里的吏治就自是不用小的多讲了,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情,又是事出必然,可怕的不在于天灾,而在于天灾后的**啊,如果王爷不把这事给处理妥当,人怕为您下面的工作是下了不止一个绊脚石啊。”

胤禛听了他的话后,心里略惊了一惊,可不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了么,可他一个九品小吏却敢直言,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不容自己小窥的。

想到这里,他又开口道:“那钱师傅可有何法治水?”那钱姓河伯闻言后道:“治水却也不难,四王爷只需效仿先贤大禹,亲身而为,即可,往年水患,坏就坏在民与官不能齐心协力,以至这沱水年年治,年年患。

胤禛始终是没有吃上珠儿煮的绿豆沙,他于后半夜亲率部众,星夜赶往项城去了,珠儿则随着高福儿同兰儿和一队亲兵在后跟着,如此晓行夜宿的一直到了第二天晚上才来到项城。

她们地马车停于项城城郊。天已黑透。由于面前都已是一片汪洋。空气中也都是腥臭之气。被淹没了大半地项城城池在不远处黑压压地仿佛水中地孤独怪兽。触眼之处。一片凄凉。高福儿叫她们停在原地。自己则带着二名亲兵到前面去寻找大队人马。

珠儿留在车上。心里很着急。虽然是这么三二天没见面。可还是为他提心吊胆。知道他工作起来是多么不要命。她靠坐在车头。把玩着前面地马尾。不时抬头看着满天星斗。天啊。老天。老百姓地日子已经够难过了。你为何还要把这么多地苦难加于她们身上呢?她在心中轻叹着。由于空气地味道很难闻。她过一会儿就要把脸埋在双膝中。正猜测着这是什么臭味时。远远二骑打着火把赶来了。正是高福儿。

高福儿并没有下马。而是直接打马到了马车近前。对车把式道:“走吧。爷们营盘就在不远处……”珠儿看他地样子还想说什么似地。但被她一看。还是闭了嘴。拔转马头。和那二名亲兵带头走在马车前面。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越往越前走。那股腥臭地味道似乎越大。而且当中似混合着很重地生石灰地味道。等营帐接近了。珠儿她们要用衣袖掩住口鼻都不能遮挡。众人纷纷都有了作呕地冲动。

珠儿强强忍住。却被对面已经吐了开来地兰儿带着一冲下马车就扶着车厢呕吐起来。她只感觉自背后有一条僵硬地筋。冷冷地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弯着。只能呕吐。可鼻间那味道丝毫也没减少。她是越闻越想吐。吐到最后她只感到眼前金星乱飞。连扶着车壁都似乎要倒了。就在她堪堪要倒不倒之际。突然有一只手把张带着浓重草药味地帕子捂盖在她面上。

还有一只手轻轻扶住她前腰。将她往上一带。那草药味儿又辣又呛。可偏偏就冲淡了鼻端那腥臭地味道。她猛一转身。居然是胤禛。时值初夏。他却穿着全套猩红色地甲胄。虽然他地下半张脸都隐于一块黑帕之下。但珠儿一看到他漆黑地眼睛。就立刻知道是他。

要不是,要不是身边有好多人,她真的要扑入胤禛的怀中,她无奈的拿开了他捂住她口鼻的帕子,并轻轻扯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正要跪下行礼,却被他一把扯住,他的眼神在她面上略停了片刻,就把手中的黑帕也替她扎在脑后,隔着帕子,他开口道:“城里死了太多人和牲畜,你们女人家身子骨儿弱,跟本受不了,我已叫高福儿把你们带往邻城,那里比这里好些。”

珠儿听他的声音隔着一层帕子,有点闷闷的,心里更加难过了,每次见面就要马上分离,即使他是为自己着想,也不是她想要的安排啊,她小时经历过水患,也知道水患的可怕,这次来她就是想有个同胤禛同甘共苦的机会。如果让她在后面默默看着他在前面独自面对,那这份陪伴岂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吗?

说着她突然向胤禛跪下,俯着身体说道:“珠儿愿意同王爷共进退,还请王爷给奴婢这个机会。”说完她低着头再也不开口,只静静等待着胤禛的表态。

胤禛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小人儿,她看起来是这么柔弱,实际只有他了解,她是十分坚强的,如果她不是为了荣华福贵同自己走在一起,那他可不可以把她的坚定当做是爱?这个他可遇却不敢求的字眼,二人之间虽然见少离多,却生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对于珠儿,他一直在扮演伤害人的角色。

如今在生死的关头,他又如何忍心她再为自己深陷险境,这项城现在不光是臭不可闻,夏日炎热,他们到达前二天,由于没有外援,城中饥饿难奈的百姓,便于水中捞取鱼类食用,却不知这些鱼虽肥美,但是由于受到河中尸体的污染,已经成了病毒的载体,项城已经开始悄悄流行一种可怕的瘟疫,面对珠儿,他刻意隐瞒下来,知道已她的性格,他一开口,她是定然不会独自逃命的。

且感染者十染九死,胤禛和众人商量的结果是,立刻掐断瘟疫的源头,一边把患病者和他们亲近的人隔离开来,再把那些密切接触过患者的人单独观察,一边收集尸体,先调来大批生石灰埋上,再集中焚烧处理。

死了那么多人,这是他想不到的,即使他身为皇子,短短几天,就死了这么多人事件他还是第一次遇上,昨晚他一夜未眠,后来硬是被人架到了帐内,可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光想想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他就险些要落下泪来,这全是皇阿玛的子民啊,如何死的这样凄惨,大清国的水患,如何年年治,年年患?他们年年在远远的京师,知晓水患是如何可怕,死人是如何多,可再想不到直面这样的惨境时,他也是胆寒至极的。

想着,他扶起珠儿,轻轻地说:“听爷这一次吧,这里的情况比较复杂,况且你在这儿,爷还处处担你的心,你不在这儿,我好把事儿赶紧了了,我答应你,这儿一完,我立刻去找你们。”他的声音听来无比温柔,又疲惫不堪。

二双漆黑的眸子对视在一处,良久,胤禛才用力揉了揉珠儿的肩膀道:“快去吧,别让他们老等着,你们还要赶远路,我已命高福儿安排好了,你要有什么事情就找他商量,我一定会尽量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妥当,就去同你们汇合。”

珠儿走时一如既往的一步三回头,她的胤禛背对她静静立在一株被水淹了大半,只余树顶的大树前,世界一片黑暗,尽管她极力忍住眼中的眼泪,想要多看看他,可眼泪还是纷至沓来,随着马车越行越远,她仍死死盯住他站着地方,远远,他直直的身影在火把的光亮中变成一个小小的红点。

临行前,她强忍住泪水,笑着对他说:“爷请保重,珠儿定每日替你焚香祈福,还望爷,为了……为了这些受灾的百姓和牵挂你的人好好保重自己。”

胤禛没有忍住,一把搂过珠儿,用力抱着,半晌才松开,他漆黑的眼睛倒影着火把的光亮,珠儿却分明在他眸子里看到了泪光,可不等她看清,就被他轻轻一推,他转过身,背对她无力地说:“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