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金殿策论露峥嵘 下
作者:凌祯      更新:2019-10-19 15:54      字数:6849

这一天的工作分外轻松,除了一二使唤差役以外,几乎没人敢靠近李宛所在的房间。因此申时不到,婉贞便收拾了东西打算径直回家。虽然梁振业说要吃酒,可她一不想连累他人,二不想跟他们到外面去喝酒。她虽然酒量还不错,但总担心酒后误事,她又是乔装改扮的身份,还是少喝为妙。

刚出了户部的衙门,就见梁振业迎面过来,对方先笑道:“你怎么也这般早?差点错过。”

婉贞见躲不过,只好道:“在下现已被打入冷宫,门可罗雀,自然无事一身轻。”梁振业一怔,不禁想象了一下李宛独坐深闺,作宫怨哀愁之状的情景。强烈的违和感使他噗嗤一下笑出来,连声道:“我是想不出来,你倒是唱个‘长门怨’来听听。”婉贞哼了一声,反击道:“梁将军是特地来取笑我这文弱书生的?”

梁振业连忙告饶:“不敢不敢,你若文弱,只怕没人勇武了。我来找你不为别的,齐家疏他们建议换换地方,去些咱们平时没怎么去过的场子,我倒是也挺有兴趣,如何?”

婉贞推辞道:“你们尽情去玩,我就不作陪了。好好回家反省才是真的,若是还去外面花天酒地,被同僚看到不妥。”

见他真要走,梁振业一把拽住袖子不放,道:“你若是怕连累我们,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若是觉得我等不配和你这状元公同进退,大可甩开袖子走人。”

婉贞一愣,见梁振业是当真的,自己也不好把事情作绝。其实她心里也是愿意跟这些同科多多结交,只是当下的情形不得不有所顾虑。她一时没了话,低头一看,只好道:“梁兄你有话慢慢说,先放开我这袖子成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梁振业被她一说,倒也稍微不好意思了一下,却又笑问:“那李兄今晚打算如何?”

婉贞无奈道:“我随你去便是了。”

梁振业这才放手,笑道:“这才是。不过你刚才有一句话说对了,今晚要去的地方,确实可以算上是花天酒地了。”

“怎么讲?”

“芸香楼的大名你听过没有?”

“自然听过,京师的青楼楚馆第一号,没有熟人引进登门都难。”婉贞倒也听说过一二,碍于身份,从来都没去过。

梁振业点头道:“正是,今晚要去的就是这个芸香楼,陈玉泉和齐家疏两人作引,已经定好了座位,还是上座呢。难得吧。”

婉贞细细一想,忽然脸色一变,道:“这、这……我还是不去了,梁兄莫要见怪!”

梁振业奇道:“又怎么了,你就不好奇吗?”转念一想,忽然明白了,大笑道:“难道你是在害羞?”

两人正走在街上,他这一声,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把婉贞气个不轻,恨恨道:“梁兄尽管笑吧。在下读圣贤书,学圣人言,这等事情,恕不自在!”

梁振业见她真的动气了,忙笑道:“快别乱想!那等地方,我们能进去吃个饭喝个酒便不错了。须知就算有千金在身,那芸香楼也拒之门外的也不少。挑这个地方一是见识见识,二是陈齐两位说那边环境清静,客人也都是有些来头的人物,却是商量事的好地方。”见婉贞还在犹豫,他调侃道:“你放心,我们谁都没那个本事留宿的,你倒是除外,若是被芸香四美的哪位看中了,被留下了也说不定!”

婉贞冷哼了一声,倒也有些动心。她自小随李侗走遍大江南北不假,但这种地方当真从未涉足过,不免有点好奇。京城中芸香楼的传闻不少,看来背景颇大来头不小。他们这几位又说同去,想来不会有什么事,见识一下也好。

这般犹豫再犹豫,懵懂之间已经随梁振业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个热闹非凡的所在。看来在劫难逃,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来到一座雕梁画栋、格外富丽气派的庭院前,立刻有两名衣着光鲜的侍者迎上前来,询问了名号后这才引导两人入院。整个庭院的修饰也很不错,可见格调挺不一般。院子当中有座三层高的八角玲珑楼,外形和装饰都十分精致。走近一看,果然,楼门前一块匾,上书“芸香楼”三个大字。字迹灵动娟秀,似乎是女子笔迹。

这楼前已站有美貌的侍女,引导两人进去。“陈玉泉他们已经先到了。”梁振业回身对李宛小声说道,“里面已经定好了房间。”

婉贞点点头,眼睛却在好奇地四处张望。穿过大堂就上了二楼,二楼是一间间的雅间,都拉着门,一路上没见到什么客人,倒是偶尔能听到从房间里传出一些丝竹歌舞之声。话说回来,这里的装饰雅致堂皇,似乎比天香楼还要华丽。看来芸香楼的东家不但品味出众,背景也真的不小。

走到一扇木雕门前,门上挂了“鸿雁来宾”四个字,侍女道:“就是这间了,两位请。”

婉贞和梁振业进得门去,发现里面颇为宽敞,似豪门大户的一个会客厅一般。房间里已经落座的几人也纷纷站起相迎,道:“李兄和梁兄也到了,这下人齐了。”

婉贞仔细一看,大家都是熟人。不仅有陈玉泉、齐家疏、马天赐、还有孟昌,孟昌的同乡江海桐,武班那边还有韩青、探花凌霄等人。

众人相见入座。婉贞和梁振业因为来晚要罚酒赔罪。江海桐、韩青等几位年长一些的忙说罢了。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妙龄女子过来斟酒敬酒,给客人布菜填茶等等,忙完这些,见客人并不留她们,于是悄然退下,很是规矩。婉贞注意到,外面一直有侍女进进出出,想来是客人不少,生意兴隆。但整个楼里虽热闹,但并不喧哗,想来是宾客大都自恃身份,彬彬有礼,这里的女子不光样子美丽,谈吐举止也很是得体,偶尔说两个笑话逗客人开心,但也点到为止,并不轻佻。

“我可是硬拉李宛过来的,他脸皮薄,开始死活都不肯来呢。”梁振业边吃酒边调侃她。众人听得笑起来。最为年长的江海桐说道:“李贤弟有所不知,这芸香楼分为三层,一楼只有初一和十五,四美堂会时才用。二楼是雅间,大多的客人也只是像我们这样吃吃饭,谈谈天,若有心仪的芸香楼里的姑娘,也可以请来弹唱一曲,却也就到此为止。能否进姑娘们的闺房,这得看人家愿不愿意。这楼后有一排厢房,就是那些姑娘们的住处。而这三楼么,只有四个房间,却是芸香楼四美的闺房所在。据说能上三楼的客人,整个京城也只有那么几位罢了。那梅、兰、竹、菊四美人,没有千金,连一面都见不到,可是真正的千金小姐。”

“正是。所以才说,陈兄一曲凤求凰可谓名动京城。”齐家疏笑道,“当日在下与其他友人一起,本来在听雅娘弹琴,雅娘一个失手将一根弦弹断,正欲去取新琴来换,陈兄却接过残琴,一弦分作两弦用,将曲子完好无误地弹了出来。正在三楼的韵竹姑娘听得琴声有异,特意寻了雅娘来问,得知原委后立刻来拜会了陈兄。想请他有暇时为她说解乐理。平时请都请不到的四美之一,陈兄毫不费力的就让韵竹姑娘露面了啊。可见一曲千金。”

陈玉泉忙谦虚地摆摆手,道:“那日不过是酒后起兴。”

众人这才知道这一曲的由来。

陈玉泉道:“不过今日是为了正事而来,这等茶余饭后的闲话,以后再聊吧。不知李兄今后有何打算?”

婉贞一愣,道:“我么,还没有想。”

众人面面相觑地苦笑,纷纷道:“这人怎么还不自觉?”“倒是我们比他还着急。”

婉贞忙问:“难不成各位是为了商量我的事才在此相聚?”

“当然是为了你的事啊。怎么你自己还糊涂着?”孟昌笑道,“今日早朝,两税法一提出就遭到这么多人的反对,老人家们来势汹汹,还不想对策?”

“意料之中的事。”婉贞噙了一口酒,“想必明天参我越职犯上的折子定会源源不断地递到陛下面前。”

梁振业笑道:“这个不假。不过你只发觉了这个,还有一点尚未领悟。正是你的奏折,才让那些老人动了真格。我们提出的东西,即使皇上解释再三,真的下旨颁布时,执行阶段只怕也会被敷衍了事。那些老臣们早朝时也是争争吵吵,动动嘴皮子算了。而你的新法,因为动了他们的根基,所以他们对这个是格外的关注。”

“所以呢?”婉贞带着询问的目光看过去。

“也就是说两税法能够执行的话,我们的其他议案也就能真的执行下去。以税法为开端,也是突破口,打开革新朝政的局面。”梁振业说完,其他人也都郑重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婉贞顿悟,自己是只盯着山顶在努力,而梁振业和其他人,他们每个人的视角都不同,但大家凑在一次,便能再现山的全貌。这才算是着眼全局吧。而看着眼前这些同科,婉贞突然感觉到有几分温暖,也明白了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孤军奋战。有了众人的协力,眼下觉得难办的事,如今看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不,事情简直就好办得多了。

齐家疏说道:“当务之急,是大家要一起想个法子,如何能让陛下通过两税法。要知道,如果两税法最终被否决掉,不但李兄你会受到处罚,我们的政令也会失去威信。”

“不单是政令,包括仕途,所有的新人都会受到打击。”梁振业续道。

婉贞点点头,道:“不成功便成仁。不过这么多人的话,办法也就有了。我之前也曾想过,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行得通。只不过觉得若要这么多事凑在一起,太过巧合,不大可能。可此一时彼一时,有诸位鼎力相助,我们一定可以。”她又笑道。

众人眼前一亮,催促道:“是什么?快说。”

婉贞微微一笑,反而提出了个问题,问道:“两税法之所以提出,各位之所以上交议案,关键的缘由是什么?”

天赐道:“国库的问题吗?所以陛下才动怒的……不对,”他看了看梁振业,又看了看微笑的婉贞,“是突厥!如果突厥不入侵,这件事就……”

“没错!”婉贞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个案子本来就是要解决燃眉之急。如果一旦战争开始,国库空虚,老臣们心中慌慌,束手无策,而陛下就可以顺水推舟了。”

“问题时,突厥不知是什么时候才会真正进犯,我们也只是在揣测突厥的动静。万一突厥并没有进犯的野心,而那些老人们却等不及要治你得罪,怎么办?”孟昌问道。

婉贞的微笑地注视着孟昌,眼里闪着光芒:“事在人为啊。”

凌霄拍手道:“高明!我明白了。”

韩青也道:“虽然危险,是个办法。”

“能想出这种点子,怪不得老人家们骂你是旁门左道!”梁振业无奈地道。

婉贞笑道:“承蒙梁兄夸奖。”

稍微年轻点的孟昌和马天赐尚不明白,齐声问道:“到底是什么?”

婉贞没有回答反而笑问:“孟兄将去哪里任职?”

“你们知道的嘛,幽州……幽州?难道说……”孟昌恍然,“只是、只是……”

婉贞眯起眼睛,微微笑道:“只要作点小动作就好。完全是无心之过。”

说到这里,其他人也都懂得差不多了。与他同乡的江海桐也道,“没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在朝里,也会响应你的。”

孟昌心中稍安,点点头道:“如此说来,与幽州相邻的云州、祁州也有我们的族人。也许可以联系起来。”

婉贞称赞道:“北方世族大多渊源悠久,且肝胆重义,有与朝中权贵相抗的实力。”

江海桐也是北方望族出身,与孟家相交甚厚。他站起道:“好,这件事交给我去联系,务必尽力。”

众人一直讨论到二更时分,这才起身告辞。

众人走至一楼的厅堂前,却见一队侍女簇拥着一个美貌少女迎面走了过来,本来不过是擦肩而过。那少女忽然停下脚步,问道:“可是陈公子大驾光临?”

陈玉泉站了出来,应道:“正是在下。韵竹姑娘可好?”

那少女尚披着斗篷,可见刚从外面回来,有点风尘仆仆之意,她见了陈玉泉,却一扫疲倦之态,欣然道:“果然是公子。公子既来了,怎么不知会一声,韵竹也好为各位雅客把盏一二。”

她虽然这么说,目光也只是略略扫过众人,视线又转回陈玉泉身上,可见只有他才另她格外瞩目。

陈玉泉推说怕姑娘太过辛苦,不敢劳烦云云,之后又将同行的众人介绍给她认识。这位韵竹姑娘不愧为花魁之一,不但容貌秀美,言辞也很有灵气,与众人对答十分亲切可人。说道婉贞时,韵竹上下打量一番,掩口笑道:“都说传闻不如见面,确实不假。如今可算见到状元公的真容了,果然如传言一般,真是难得一见的人物。”

她并没有用什么貌比潘安之类的俗词,夸起人来却丝毫不含糊。婉贞也笑道:“姑娘谬赞了。”

众人都看出,这姑娘对陈玉泉有意,于是有意留下两人独处,纷纷告辞先行。婉贞与众人一同出来,却见齐家疏也是同路,不禁想起那日御书房中他的谏言。闲谈两句之后,婉贞问道:“齐兄为何对三家案有兴趣?”

齐家疏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道:“李兄可指的是上次陛下问询之事?”

婉贞点点头。

齐家疏会意微笑,沉吟片刻道:“在下是一介书生,既不似李兄这般文武双全,抱负远大,又不似陈兄那般家底深厚,前途无量,在下所能的,所期望的,不过就是钻钻书,做点学问,若能如古人一般著书立说,余愿已矣。然而学问也并非全然无用,正如在下之前所言,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修编国史的想法也就由此而来。孝经云:君有争臣,则无道不至于失天下,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三家案是先帝遗留下的最大悬案,不理清不足以整朝纲正风气。这便是在下的一点迂腐想法,李兄莫要见笑。”

“哪里哪里,齐兄之志,有若青云,在下衷心钦佩。”

众人行至路口后,纷纷转道告别。大家都明白,明日开始,就见真章了。

***

第二天,户部官员集体上书,从四品掌事李宛逾职进谏,有不敬之行,要求停职严惩。

三日后皇帝下诏,李宛暂停户部职务,调职翰林院,李宛由此算是赋闲。可是,此后一月陛下常以侍读为名,召李宛进宫侍驾。据说常陛下得闲时也常让李宛伴驾左右。李宛这般倒像是因祸得福,反比之前更得陛下的宠信。群臣不满,闲言碎语又出。

聚会后的第三天,孟昌等十几名新科进士,正式外放出京。孟昌于半个月后到了幽州。

一个月后的一天,京里突然接到幽州的快马急报,说是几日前幽州的一个外县遭到突厥人的袭击,喜幸守军有准备,已然击退。但守军也有伤亡。奏报上说,这批突厥人可能只是试探性进攻,恐突厥日后大举报复。幽州请求朝廷给予粮饷和人员的补充,并且作大战准备。

这份急件果然一石激起千层浪,紧绷多日的战弦终于拉响,不少人心里开始惶惶不安。国库空虚、军队的配置也不齐、南方连年闹灾,如何筹到粮饷也是问题。当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值的大臣们可算知道束手无策的苦处了。没有任何人怀疑幽州的请求,因为谁也不敢那这等军国大事开玩笑。各种奏折如雪花般送至成宗皇帝的御书房中,有不少务实的老臣已经改口,请陛下酌情考虑运用新人新法。

还有朝中多位老将,已然到了告老的年龄,可以派出的名将、干将寥寥无几。军中不少兵士也都老迈。若到关键时候,也必须依仗那些新科的年轻人了。兵部等人已经着手打算提拔新人。

早朝时照旧吵闹个不停,如何用新人新法成了最大的争论点。

“其他案子可再斟酌商议,但两税法动摇国家根基,违反祖制,万万不可。”有人进言。

“爱卿倒是说说究竟两税法会怎样动摇根基,违反祖制?诸位爱卿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替国库筹到钱、能为边疆将士筹到粮草吗?”皇帝问道。

“这个,两税法上下不分、尊卑不辨是大逆不道啊。这个……”

皇帝摆摆手道:“卿等不必多言了。朕明白,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连朕都愿意缩减宫中用度,自减一半花销来充实国库,太后她老人家也坚持后宫缩减用度,还要求国丈捐出部分家产给国库,难道朕和母后也上下不分、尊卑不辨吗?众卿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明显地看到龙颜大怒,又听了这番话,众人只好不再出声,更加愤恨这些天总陪在皇帝身边的李宛了。必然是此人蛊惑圣听,谗言不断,媚惑主上。

两税法的实行已不可避免,但阻力依然存在。皇帝逐下令:幽州地区并云州、祁州共三州十二郡四十八县,因为备战立刻行使两税法、新募兵法,杜绝任何渎职之行,执行有力的地区将受到奖励。同时,各大豪族世家也应积极支持配合新法,若有立功,将视于军功同等,累代世袭。

此旨一出,北方的世族欣然鼓舞。他们素来瞧不起京城世家的争权斗利,累代功勋,这才是不会褪色的荣耀。

没有更好的办法,既然新法的实行范围在边疆地区,京内豪族受到牵连小,又只有三州实行,而且是备战需要。群臣终于没有再反对。

为了贯彻法令,江海桐等人立刻以监察使身份前往三州督办新法。为了备战,韩青、马天赐也前去幽州,督促征兵、备战等事。

一个月后,幽州再次来报,已经查明,前次攻击外县的不过是突厥的部分逃兵。现已全部歼灭。然而,突厥最近也一直在征兵却是事实。突厥王的一个弟弟因为争王位不成,已经率领己部数万之众向幽州交界处袭来。同时,奏折内报,新法在三州颇受拥护,世族大家为得累世功勋,争相捐产。部分富商也因担心战乱会影响自己的家业,将不少资产无偿捐出,希望能够击退突厥,保家卫国。不少年轻人参军,军备也有所改善。臣民一心,实天朝之福、陛下厚恩云云。

这样一来,突厥入侵已经被证实,虽说之前有误报嫌疑,但已经没人会较真了。而且,这些事情在初战交锋中也是合理的。朝廷内外都在为作战准备着,忙成一团。

就这样,看似偶然的契机,新法的齿轮开始转动,新人们纷纷登场大展抱负。虽然还在赋闲的婉贞却丝毫不介意地笑道:“我说过的,只要作点小动作就好了。谁说机会要等?机会么,有的时候要自己去造。”(http://)《女状元》仅代表作者凌祯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http://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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