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可以算是进步的话，零的进步是相当快的，当然，那种快是以在对手身上规定了很多限制的前提下。

那种轻微的攻击虽然不能伤害希洛丝毫，但外人看上去，希洛却是相当的狼狈，好多次都是奄奄一息的感觉。即使只是错觉，然那种错觉给人的感觉确实如此的真实。

以致这几天来，神殿里的训练师，包括大部分的精灵都以为神殿的主人是一位又强大又暴躁的恶魔，连平时善良到了极点并且绝对不会惹是生非的希洛大人都被虐待成这样，即使那个虐待的过程毫无声息，然而惨绝人寰的叫声已经成了一种默认的幻听。

大家都觉得，那种场面就应该配上那种声音。当然，结局显示出来的是另外一种结果，当希洛大人最终没事一般轻轻挣脱身上那些杂乱的藤蔓束缚，便显得那只强大的冥王龙果然有着与之相符的恢复能力，能从濒死的状态瞬间完全恢复。

当然，同样被称为恶魔的那只叫木月的草精灵，在前面被光精灵撞飞的那个镜头，不知什么原因被选择性地忽略掉了。

零很享受这种训练的过程，因为很少有这样的条件，能够从各种各样的训练中去了解一个高傲的神兽种群，那种感觉已经和试验台前操着手术刀解剖希洛的身体没什么两样了。

和表象不一样的是，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希洛的闪躲是如何的巧妙，看似完美一击，事实上大部分技能的伤害都被相当隐秘地抵消掉了，他还特别人性化地显露出与技能预期伤害一致的表现。譬如某次被木月全力撞击，零几乎都可以感觉到希洛是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倒退着飞出去的，而事实上木月那次撞击，对于体重相当恐怖的冥王龙来说，效果简直微不足道，何况他还有着一个鬼系的属性。

每次训练进入不可控制阶段之后，希洛便很自然地变幻出好多分身，以应对疯狂的木月，很多情况都是刚制造出来的幻影，还没有失去它的新鲜感，下一秒种就会被强大的能量所击碎。

几乎能用肉眼分辨出来的空气扭曲的波纹，然后是那个幻影在波纹之中慢慢淡去。

“苍月，我想加大训练的强度。”好不容易告诉木月应该休息一下，零抽空对一身狼狈的希洛说。

“怎么？”他正在专心地扯掉身上的细碎藤蔓，人类的形态下花花草草和那散乱的头混卷在一起，清理变得相当麻烦。

“我觉得你完全没有脾气。木月和你一起训练的话，只会提高攻击的技巧，却对于临场应变没有多少特别的体会。”零像是在抱怨，但又不好意思说得太明白——零自己也知道，希洛能放下架子，就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情——对于冥王龙来说。

“…”希洛正打算说着什么东西，一阵阴冷的气息笼罩了那片不小的地皮。

依稀能感觉到，是神殿的后院飘散过来的。好似寒风从脊柱刮过一样，零打了一个寒战。

希洛停下了交谈，若有所思地看着身后。他还没有确定是什么情况，眼神中夹杂着疑问。

“您觉得…”他试探性地问。既然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或许应该问问零的直觉。

那种阴冷的气息越来越厚，围绕在零的身边。零有一种双腿脱力，马上要跌倒下去的感觉。这种阴沉沉的压力倒是似曾相识，但是零没有遇见过，到底是什么样的具体情况。

慢慢地，实体化的压力汇聚成的黑气笼罩在两人之间，正对着零。虽然只是一团黑气，但零可以感觉到，那团黑气若有正面的话，它确实正对着零。希洛却是没有那么好的招待，他已经被环绕在黑气里，身上的绿色藤蔓完全失去了生气，迅枯萎，而后化成黑灰色的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希洛被卷起来，漂浮在半空。

“苍月…”

零正想说话，被黑气困住的希洛却是摇摇头。没等希洛解释出什么东西，他已经被丢到神殿大门的角落里。

黑气重新向零卷袭过来，绕着她转了几个圈圈。看似迟疑了一阵，终究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聚集，轮廓慢慢地变成一只冥王龙的形象，虽然体积并不是很大，也并没有相当清晰的线条，同样仅仅是一个相当模糊的气团阴影。

“精灵的训练不应该取巧。”苍老而浑厚的声音从神殿的后院传过来，丝毫感觉不到空气的震动，而却是直接刺激着零的听觉。

像是经历了长眠而重新苏醒的神灵一般，带着浓浓的倦意，还夹杂着轰后的呼吸声。那团黑影长长地舒展开双翼，轮廓越来越清晰了——能辨别出，确实是一直冥王龙。

眼神却没有苍月那样柔和，空洞洞的，并非一无所有，而仅仅是深邃得不可穿透。

零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

“嗷……”

刚收起的双翼又长长地舒展开，一阵不经意的阴风将零吹飞。这回确实是吹飞了，貌似龙王的威压一般，和苍月一样的感觉，却是更加坚实更加浑厚。

零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被那阵狂风卷得七荤八素，若非苍月即使化为精灵飞过来，或许零要被那阵风从城市的一边丢到另外一边。

年轻的冥王龙张开双翼抵挡着前面过来的阴风，使得背上的零不会有头皮麻的感觉。在空中盘旋了两周，等那阵无意识的威压渐渐散去之后，才回到地面。

一院子的龙精灵早都怕下来瑟瑟抖了，剩下几个能勉强站着的训练师，颤抖着双腿茫然相视，很显然地球人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冥王龙的威压。”苍月载着零在那团黑影之前落到地面，他并没有再退到一边，甚至没有恢复人的形态，而是紧紧是站在零的身后，“您小心，他还没有恢复意识。”

他的提示之后，零已经基本猜到那是什么情况了。

黑影眨巴着眼睛，打量着前面的胖胖的小女孩——零也打量着他。

“冥王龙神殿已经被我征服了，希洛大人。”零正视着那黑雾中那双眼睛，“我一直等着能取你性命的那个时刻。”

“殿下…”苍月在身后失声叫了出来，“怎么在这种情况还开玩笑。”

“切。”黑影不屑地嗤一声，喷出一阵黑烟。

它的翅膀还在下意识地舒展着，有节奏地前后晃动，或许是经过长时间沉睡的关系，那仅仅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即使那团黑烟并不是它的真身。

两个漂亮的黑色眼圈慢慢在两者之间扩散开来，慢慢消失在空气中，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瞳又眨了眨。

他摇了摇脑袋，看似说自己不那么清醒，而想要甩掉那些依旧存在的模糊意识。

“认清楚您自己的实力，或许去找院子那些龙精灵当陪练对象才是比较实在的。您还是那么执着于一步登天。”他摇了摇头，“就因为所有人对您如此迁就，才会培养出一个如此自大的训练师。”

貌似很无奈的样子，黑影空出一只翅膀蹭了蹭自己的额头——看来无奈时的表现，都是大同小异的。

“许久不见，您还是弱不禁风。”黑色的冥王龙阴影露出一个皎洁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