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东西？”

零确实看到了一些东西，满屋子的雕像，石膏、石头，甚至金属雕像，倚靠着墙根满满地摆着，苍月的意思很明白，因为石像的模特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下意识地将手探入口袋中。

“所以希洛的原因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而且，变成这样绝对不是什么故意为之，更不会有为什么希洛会特别的忽略掉你，或者说和你作对这种无端的问题。”苍月解释说，“只是犹豫一些不可控制的…”

“木月。”

一个简单的命令直接将苍月打住，而后草精灵的动作更是要让他抱头痛哭。破坏死光的前兆，肉眼能看到的能量已经被一点点的积累起来，即使在封闭了好久的石室中，死气沉沉的一片，它积累的度依旧惊人。

“您在干什么。”

然而破坏一切的爆炸声却掩盖掉了他的喊声，艳黄色的高温光线顺着墙角一扫而过，当这一片大大的石室恢复平静，剩下的仅仅是稀稀拉拉的碎块堆积的声音，站在不远处的苍月身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好不容易，当最后一块碎屑掉落到地面，石室终于恢复了宁静。

“痞子，简直是痞子，流氓。”苍月拍掉身上厚厚的灰尘，瞪着眼睛骂道，“十个世纪的保存，就让你这样全毁了，全毁了。”

此刻苍月是欲哭无泪，抱着脑袋坐在墙角，不再说话。

“这些东西留着真的有意思吗？”粗声喘息之后，零好久好久才平静下来，“留着做什么，纪念？还是别的东西？恩，我对那些廉价的石块，石膏完全不感冒，那东西能用来做什么？哦对了，那金属，质地很不错的样子，能用来做什么？”

她问道。

“就仅仅是因为，那是希洛留下来的东西？请问那个可恶的家伙在这段时间给神殿带来了多少麻烦？恩，还显得完全不关他屁事的样子，很安稳地睡在这里，对吧？”

“我希望你明白，我是专业挖坟的，我在阿格罗恩挖过两个废物天王，在风暴之城挖过一个废物时间之神，我只要一句话，魔龙之心的达库莱依一人尿一泡就能把你这里淹一千年。你和我说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苍月依旧抱着脑袋坐在墙角。

零弯下腰，拾起脚下一尊小小的，没有被破坏掉的黄金雕像。

雕像所刻画出来的蜜雪莉雅·零月完全没有现在那么胖，也不会是现在那么恶狠狠，冷冰冰的样子。她将雕像丢到苍月脚边，嗒的一声闷响，从出来的声音上说，那东西是黄金材质。

“就这些破东西，苍月，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地面上还零零落落倒着好多没有被破坏掉的金属雕像，蒙了一层灰，显得凄惨异常。

“你曾经和我说，花花草草的生命力是相当旺盛的，它们也都是有想法的，那回艾琳给我解释，说植物的想法很单纯，很直接地表现在自己的生长方式上，一点点的生长在时间上慢慢积累，通过自己的体态来表达自己的想法。现在你是不是要告诉说，希洛打算告诉我，那些没生命的东西其实是有生命的？倾注了雕刻师大量的心血，以及对于雕像执着，亦或是对于那位模特的执着呢？为什么我现在反而是被逼得要疯了？”

苍月哑口无言。

“因为那些都是过去的，何况我还一点都不记得，你为什么要拿这个东西来刺激我？”

“希洛说，那些对于您来说，都是未来。”苍月终于咬牙站起来，“我们的未来曾经面对着您的过去，而您的未来同样需要面对我们的过去，但是终究我们会一起去创造未来。希洛说的。”

他看着满地狼藉，无奈地摇摇头，“或许我会错希洛的意思了，那么多年来我等到的不是一个女神，而是一个痞子。我打内心认为您是一个痞子，流氓，小家子气，遇事不经头脑，还一身恶俗。”

“您说的对，既然那样的话，留着这些有什么意思呢？希洛曾经给我留下了很美好的期望，这一切都因为您的到来，全部破坏了。我知道，我们这等自觉高贵的神，一直只是在追求无意义的空想，却终究在现实上栽了好多跟头。”

无可否认，神殿确实来了一个天使，一个恶魔，在希洛预言的一千年后。

他艰难地扶着墙壁，方才大面积的“文物”破坏让苍月的双腿依旧软着，站都站不稳。

从衣兜里拿出方才脚边那尊黄金雕像，小心地吹去上面的灰尘，苍月将它很恭敬地放在墙面上凹陷进去的小格子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慢吞吞地在碎块中翻找着，希望还能找出一些完好的作品。那双无神的眼瞳亮着金光，冥王龙专有的杀气从里边透出来，而此刻它的作用却仅仅是寻找一些东西而已——似乎，那东西很重要，真的真的很重要。

大件已经基本毁坏，剩下的仅仅是一些小件，以及一些过分坚硬的金属件。它们都没小心翼翼地除去灰尘，摆在小阁子里。

金色的眼瞳在石砾堆里足足扫了二十遍，确认再没有完好的雕塑之后，金光才慢慢暗淡下去，苍月重新抬起头面对着零的眼睛。

“我的等待并不仅仅出自希洛给我的命令，同样不是为了我和女神之间的从属关系，有另外一层原因。或许是那个原因，让我这只神殿的冥王龙有别于其他的神兽，更接近人类，虽然我知道我们和人类的相似程度还远远没有达到要求。”

“生物都有自己的想法，包括我们冥王龙一族。所以我们不会盲从，即使外界一直觉得神殿没有什么主见——我觉得那是两回事。虽然我表达不清楚，但是我能体会希洛的想法，为什么会对于您口中那些无聊的石膏像、大理石像、金属雕像那么偏执。一方面的原因，因为能留下的回忆只有那些，另外一方面，留下来，用很长的时间给我去想，我代替他等待那么多年的原因是什么。”

“那原因是什么？”冥王龙的声音有着强烈的冷却效果，热的头脑慢慢地冷静了好多。

“期待。”他解释说，“为了让真正地体会到那个命令其实不是命令，希洛和我说，相遇是很值得期待的未来，人类都是这样。”

“人类和你想象中有一些区别。”零打断他说。

“是的，和您说的一样，有着很大的区别，其实希洛的想法同样也很肤浅。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人类的文化，是经过很长很长的时间，一点一点在生活中积累起来的经验，那些东西不是说想学，或者相当聪明就能学到的。”

“所以？”

“所以您似乎应该先了解一下过去的希洛。”苍月已经恢复了平静，好似刚才什么事都没生过一般。然而确实是在有意无意地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一边，刻意不再去看那被破坏的一塌糊涂的“文物。”

“我给您看另外一些东西，希望您还能保持足够的冷静。失去的东西永远都回不来了，人类一直都有这样的说法吧。”他浅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微笑，还是在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