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逃逸
作者:一根香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6796

酒可不是当地土产的青稞酒,那种酒味不是每个人都习惯得了的,而是正宗的四川五粮液,在青藏高原这一块号称世界屋脊的地方,夜晚可是冷得很,没点东西下肚暖身子,晚上可不好熬。临了高梁又习惯性的买了个小铝锅,顺便捎上点小米、面条什么的副食品,用他的话来说,曾经那么艰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又有了汽车,多那一点东西不算什么,就算未必用得上,用来防防身也是好的……可惜没有人告诉他,在这种高海拔的地方,水沸点低,想把东西煮熟可不容易……

汽油倒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街上军警车、消防车一片混乱,行人纷纷回避在两侧,好奇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三人不敢再顺着来时的青藏二级公路往回溜,度再快也无法赶上现代的无线电波,用不了一个小时,各个关卡便会设点拦截,高梁车上可是有违禁武器的。

行动之前便商量好了撤退路线,先是往东经乃东到加查、朗县,最后到达米林,经左贡到达四川境内,到时就好办了,往北可往甘肃,往东可往湖北,往南可往云南,临近的贵州、陕西亦是通途,可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前途是一片光明……

顺着往东的主向直驶,没几十公里道路便消失了,变成光秃秃的路面或草甸子,宽阔的地方可以并排行驶几十辆汽车,所幸一路上都有车辙引导方向,也不用担心会走岔迷路。

花了六个小时走了二百多公里,总算来到最近的小镇加查,天色已经很暗,三人找着间小旅馆休息起来。这里可不比拉萨市区,吃的东西仅有藏族的传统食品青稞酒、酥油、糌粑,和煮羊肉,燕子是食难下咽,高梁则将就着凑和,只有玛莎吃得有滋有味胃口大开。

至于旅馆更是天差地别、惨不忍睹,拉萨的酒店虽说装修豪华,但服务实在不怎么样,但和这里一比简直就是帝王式服务了,条件也就限于提供一间雨天不会漏水的房屋和一张坚实的床铺,卫生条件也不能有太高的期望,价钱倒便宜,2o-3o还有价钱讲。

几人都曾过惯苦日子,这些条件打击不了几人休息的倦意,没多久就沉浸在安恬梦乡里。

临近天亮下起了细雨,间中还夹杂着细细的冰屑,屋顶的水点穿过瓦隙滴打在床头上,弹开的水花带着冰冷溅到高梁脸上,一个激伶人就被弄醒了。

高梁跳起看了一下窗外,心中暗道不好,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下了起来,这种细雨虽不致于形成水涝,但依然会在低洼处形汇成积水,某些显眼的沼泽地亦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潜伏成无形的杀手。不好归不好,觉还是要睡的,现在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段,高梁缩了缩脖子,把床拉离滴水的位置,继而一跳蒙头继续作自己的千秋大梦去了。

几人平静的做自己的黄粱美梦,而远在另一处的拉萨干警却熬红了双眼,火拼、抢劫、杀人放火在同一天时间同一个地点全部上演了,饶是消防车来得快,夏华宾馆亦是烧塌了一个角,最严重的是被抢的物品竟然是在国际上广受关注的宗教文物,各方受到的压力都非常大,所幸案件已整理出眉目,目标被锁定在三个年轻人身上——燕子、高梁、玛莎。

原来几人得手逃跑时,伦萨亦挣扎起来,背起昏迷过去的布朗逃出火海,布朗醒来后,虽然知道汉斯与几人相识,但却不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仅是意在五行之精身上,后来刑侦人员作出拼图,刚刚贴出去就碰上前来看望二人的和尚一伙和露丝一伙,老路易和两个糟老头子当即认出了燕子和高梁,露丝虽然有心想帮忙掩盖,但纸包不住火,在两个糟老头子的压力下,只得一五一十把知道的情况公布出来。

不出燕子所料,这两个买内丹见过的糟老头子果然是大有来头之人,米高是露丝所在北美牧区的大主教,福特则是都主教,露丝虽然作为圣修女地位然,但威势始终难和掌权多年的二人相比,况且对灵力奇异的感应力对他们没有丝毫威胁,枪杆子出政权乃永久不变的真理。

身份曝光事情自然捅上了天,可怜三人还沉浸在大仇得把的快感中,浑然不知自己已名正言顺的从歹徒升级到抢劫杀人犯了。

黎明前的夜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现在已进入了雨季,整个青藏高原一年降雨量的百分之九十都会集中在未来几个月,干等下去可不是办法,一大早高梁就起来拍燕子和玛莎的房门,催二人快快起来赶路了。尽管外面又冷又下雨,三人还是强硬出门上车了,未来也许还有更艰苦的日子,这种困难应及早适应才是。

出了小镇,细雨淅淅沥沥大起来,远处灰濛濛一片,汽车以时三、四十公里慢行着,一个小时后,公路终于消失在一片白濛濛的世界里。

燕子掏出微型指南针定方向,一面避开低洼的积水地,缓缓向前爬行着,中午时分雨终于停了,温度也高起来,奇怪的是地上居然一点水湿的痕迹也没有,真是十里不同天,一年有四季,空气又开始干燥起来。

一路上也没碰到几个牧民,偶尔有些外地的过路者,也是相互戒备着不打招呼,在这种地方,最是盛产土匪的沃土,你永远也无法预料谁会突然变成最致命的杀手,抢掠一空后把人往荒野中一扔,过不了二天秃鹰就会把人变成累累白骨,谁也无法看出是哪个年代的产品,风再吹两吹,整个彻底在人世蒸掉。

下午三点钟,三人总算来到另一个叫里龙的小乡镇,说是乡镇,其实也就是百来十户人家,镇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最为难得的是镇上居然有电,洗澡就成了人生头等大事,被提到议程上来。

三人找着家小食店,店主是地道的藏民,热情而好客,会一点点普通话,不一会就为三人捧上地道的青稞酒和一大盘水煮羊肉。羊肉未经细切,每块都有几斤重,配以割肉的藏刀,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口味虽然对不上,但总不能不吃,燕子和高梁佐以四川的辣椒粉和酱油,加上点蒜泥,偶尔一、二顿倒也吃得有滋有味。就在几人大快朵颐的时候,门外走进一个藏民,穿着上和老板区别不大,唯一不同的就是宽大的外衣内里,衣领翻出的竟是两个大红方块——猴年马月的旧式警服!

藏民进来和老板热情的打招呼,由于他们是用藏语交谈,三人根本就没留意他们说的是什么。末了,进来的藏民从怀里掏出几张a4纸给老板看,然后示意他贴到门口边上。

老板接过扫了一眼,神色变得怪异起来,跟着和藏民一阵耳语,藏民就从腰上摸出把手枪,向几人走来。

原来这藏民正是当地的藏警,刚收到上级的传真通缉文件,正四处张贴并嘱各商户留意,就有那么凑巧,全市数十个小乡镇就在这里碰上了。老板一见藏警掏出枪来,自己也飞也似的跑出去找帮手了。

“不许动!手把举高!”藏警蹩脚的普通话勉强能让人听懂。

三人一下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遇上了开黑店的?

藏警把通缉令在三人面前一抖,对着三人看了一遍,神情郑重的说道:“没错!就是你们三个,第9527号文件上的头等杀人放火抢劫犯!我隆重通知你们,你们被捕了!”

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那么快就给人截上了,同时也佩服他的鲁莽,单枪匹马一个人就想抓自己三个年富力强的大好青年,杀他未免胜之不武。

燕子眉心毫无征兆的射出一道红光,直穿藏警双眼,藏警心神一怔,眼神立即呆滞下来,手中的枪也慢慢垂下,不自觉的插回到腰上。

“你很累了,到一边躺下睡吧!”燕子对他轻轻命令道。

这次并没有用上次对付罗宾的勾魂摄魄,而是最低层次的催眠术,像这种级别的藏警,脱了衣服和普通藏民没有任何区别,催眠他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三人一把提起东西就出门了,刚上车老板就纠集了一帮乌合之众,挥舞着各式武器向汽车冲来。

高梁一踩油门急转弯,车**掀起一股浓浓尘烟,一下就把‘好客’的藏民甩在了后面。

看来露丝把几人彻底给卖了,虽说大家一齐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怎么也能说得上是老朋友了,现在被朋友出卖,感觉在是有点不是滋味,不知以后大家再见面,是用茶杯打招呼还是用大刀片子say哈啰。

出了小市镇,三、五十公里后大家不敢再走大路,而是拉开几百米顺着大路的方向往前走,万一看到有人影,就熄火停车隐藏起来,天知道猎人布下的陷阱会什么时候掉下来。

再往东部,一路上尽是绿油油的草甸子,可惜一个放牧的牧民都没碰上,低处的积水地是不能走的,隐形的沼泽大多就隐藏在其中,唯有本地的牦牛有一种神奇的本领,能够分辨得出哪块湿地能走,哪块湿地要绕开。

夜晚,三人次在野外露营,帐篷是一早就准备好的,睡袋、被子、枕头一样不缺,就连柴火也一路顺便捎捡了。没有火光的荒野寂静得吓人,远处黑漆漆的一片看得人心里毛,高梁狂灌一口五粮液站起来仰望黑色的星空,大手一挥感叹道: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去寻找光明,寂寞是寒冷的情人,生下个儿子叫孤独……”

燕子见他九不搭八的,忍不住搭口道:“你又哪根筋不对了,不管你的眼睛是黑色的还是粉红色的,那都是你爹你妈给的,跟人家黑夜攀什么亲呐!”

“就是!”玛莎也接口道:“寂寞、寒冷、孤独到你这成亲戚也就罢了,凭什么人家孤独就要做小辈,还成了私生子,小心人家告你诽谤!”

“你们有完没完呀!”高梁抗议道:“一路上你俩就没少挤兑我!想我高某人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材,虽然说不上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偶尔抒一下个人情怀不得罪人吧?”

“得了吧!你就一种地的,好日子才过上几开啊就小资上了!咱农民伯伯就是看不惯你这种调调!”燕子揭他老底。

“社会要进步,人类要展,个人思想升华是历史的必然趋势,我们不能停留在过去的小农思想上,要与时俱进,该小资时就小资!”

“啥叫小资啊?”玛莎问道。

“就是他这种吃饱了撑的!无病呻吟,脱离革命路线,忘了伟大领袖**对我们的教诲……。”燕子指着高梁解释道。

“玛莎别听他胡说,才不是!”高梁赶紧为自己正名:“燕总,这我可要批评你了,别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现在又不是上山下乡那个年代,村支书现在说的话都不管用了,主席的话就更不顶事了。”

“行了,快把羊腿拿出来!”

羊腿是地道的藏民风羊腿,加上香料、盐、酒、五香粉等东西风干,可直接切片生食,为了安全考虑,几人还是要切片过火烤一下,万一水土不服拉肚子麻烦可就大了。

“羊腿无限好,只是油太少!”高梁又开始‘抒情’了。

“人家是夕阳无限好,到你这成羊腿了!瘦肉型的瘦羊出产的自然是瘦火腿,你见过火腿肠露白的吗?”燕子接口道。

“你听谁说火腿肠是用火腿做的?”

“我当然知道火腿肠不是火腿做的,一口咬下去净是面粉,黑心的商户挂羊头卖狗肉!”燕子骂道。

玛莎举起烤好的羊腿片到二人面前:“好了,你们就别废话了,吃饱了早点睡吧,明天别让人撵上了!”

几人默默吃起烤肉来,那被催眠的藏警只要被人一惊吓就会清醒过来,他们的形迹就全暴露了。当时勾了他的魂也没用,老板已叫来一大群人帮手,总不能把他们全都杀了。

夜渐渐凉,几人带着微醉的酒意歇息去了。

次日一大早,天边刚亮起第一道曙光,三人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征程。方向改而向南,这里有两条岔路,一条向东北往东久,另一条往东南前往羌纳,那里有高山险阻,如果想凭人力和先进的通讯手段拦截他们,无异与痴人说梦,最南端横断着喜马拉雅山系,在藏语中的意思是雪的故乡,当地人都认为喜马拉雅山不是山,是一块向天穹拱起的天梯,延伸至无极的天际。任何电子设备、无线电波进入这等区域,均会受地磁影响或高山阻挡,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人就像盐堆中掉入的米粒,用放大镜也难以寻找出来。

下午一点,几人就快到达色齐拉山,这里横卧着川藏公路,再往前数百公里就是川藏两省的分界线,上到公路一路飞驰,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进入四川腹地,鱼儿归了大海何处不是藏身地?

正行驶着,前方出现了一个站立的小黑点,不多时身形渐渐清晰,原来是一头野牦牛正在悠然的吃着草,见着生人也不害怕,自顾自的进食着自己的美餐。高梁大喜,停下车摸出双管猎枪,准备搞一顿丰盛的美食。

这只野牦牛重7oo公斤以上,身体呈黑褐色,体侧下方和腿部有浓密的长毛,高梁匍匐前进,慢慢摸到距牦牛仅有二十余米的样子,瞄准正打算开枪,这时牦牛忽然跪卧下去,一个身影站了起来,原来这头牦牛不是野牦牛,而是牧民饲养的家养牦牛。……也不对,站起来的并非普通牧民,而是……一个和尚!严格来说是一个喇嘛!宽大的僧袍斜披在身上,整只手臂裸露在外面。

喇嘛向高梁走来,高梁见无法再隐藏身形,只得干干脆脆站起来,就算被对方以为是盗猎者,他又能把自己怎么样?

喇嘛走到高梁面前,停下来看了高梁好一会,突然说出一句很奇怪的话:“是你!你来了!”

高梁听得丈二摸不着头脑,会说普通话的喇嘛不稀奇,会认识自己的喇嘛就稀奇了。

“大和尚,你认识我?”高梁问道。

“活佛有令,捉你们回布达拉宫受审!”

高梁一听就把双管猎枪抬到胸前,尽管对方已略显老态,但敢单枪匹马就来拦截自己,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改天我们心情好了自己会去!”

这时燕子也过来了,一见到大喇嘛就暗暗觉得不妙,这个喇嘛看样子有六十了,但感觉只有四十多岁,一脸黑黑的的皱纹满布沧桑,连手臂的肌肉都是干瘪瘪的,唯有那双眼眸闪出不一般的寻常,只觉目光逼人精光四射,身上还泛出一股极阴冷的气息,一股只有死人身上才该有的气息!

“难道是活尸?”燕子暗暗诧异,不可能啊,活尸能在白天活动不假,但没见过记载活尸还能开口说话的。

“这位活佛怎么称呼?”燕子开口问道。

“不敢称活佛,在下桑巴喇嘛!”

喇嘛和和尚是一个意思,和尚本是一个尊称,要有一定资格堪为人师的才能够称和尚。和,为三界统称,尚,乃至高无上的意思,“和尚”之称华藏世界只有释迦能称得,不是任何人都能称的,这个称呼并不限于男子,出家女众有资格的也可以称和尚,桑巴敢自称喇嘛,想来地位不低。

“原来是桑巴大师,不知活佛找我们有什么事?”

“你们在圣地杀人越货,已触犯了神灵,活佛颁下法旨,要捉拿你们回去受刑!”

不好!燕子心中一惊,本土密宗没想到那么快就出手了!

藏传佛教在本地的影响力非常大,活佛颁下法旨,信徒一人吐一口涶沫也能把自己几人淹死,加上数之不尽的密宗高手,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燕子想了想开口道:“中国有句古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知大师以为如何?”

“佛祖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本想迂回把这件事挑过去,谁知人家尽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语。

“要是放下屠刀就是引颈就戮呢?”燕子步步紧逼。

“活佛自有定论,没人能够违背神的旨意。”

说来说去还都叫几人束手就擒,老高一指他:“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桑巴双手合什略微行礼,再不说一句话,高梁怒从心起,一举猎枪就要把他轰了。燕子赶紧一抓他枪管:“别管他!我们走,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留我们下来!”

燕子这么做是有考虑的,这里是密宗的大本营,一旦杀了他们的人,和整个密宗算是结下了深仇大恨,就算到时逃出了西藏,以后也会卷入无休止的纷争之中,烦得很!

二人转身往回走,跳上汽车加油走人,玛莎问道:“那是什么人?”

“一个不知死活的老秃驴!”高梁抢先骂道。

“……”玛莎作沉思状。

“就是和尚!这里叫喇嘛!”高梁解释道。

“他想干嘛?”

“说来说去就是想让我们自己抹脖子!我没见过更白痴的傻B了!”

“傻B就是和尚吗?”

“差不多吧!”

“玛莎别听的!”燕子插话道:“傻B是骂人的粗话……”

正说话间,一股极阴冷的气息朝三人迫来,燕子顿时住口,但已来不及化印护身,手倏的伸进玛莎的衣领内,一把扯下她贴身佩带在胸口的天目石,往阴邪气息来源处一把扔去。

燕子忽然的举动吓了玛莎一跳,小俩口要亲热也用不着当着别人的面吧?还来不及出口询问燕子已一下把天目石扔了出去。

天目石飞向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白线,这股光线似乎极为忌惮天目石出的光芒,一沉到底朝车底飞去。高梁只觉车身一侧,方向盘再握不住,赶紧松开油门一踩刹车,草地的阻力极好,汽车没滑出十米便停了下来,只见那道白色的光线划了道弧线朝桑巴飞去。

燕子跃下车快跑几步,拣起地下的天目石扔回给玛莎:“贴身袋好,别过来!”

天目石经燕子多次加注过真气,能驱邪避鬼,所以情急之下才被扯下来扔过去。邪是一个比较大的概念,泛指妖鬼、秽气、邪气、精怪等等,刚才所遇到的正是阴邪之气,必是桑巴喇嘛所为无疑!

高梁跳下车检查车子,只见右侧后轮胎内里被拦腰而断,内外胎均彻底废了!见此情形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要知道这辆越野车所使用的乃是钢丝轮胎,里面有一层结成股的钢丝层层环绕,即硬且韧,就算是钢锯也未必割得动钢丝束,现在被拦腰切断,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燕子已慢步向桑巴迫去,自己倒要看看他一个人到底能搅起什么风浪来。高梁也从车上一把抄起双管猎枪,敢找自己的麻烦,看来这老秃驴是活得不耐烦了!

桑巴站着一动没动,牦牛已自个走远吃草去了,刚才用法术动了一次攻击,没想到对方身上居然也有法器,并且还是自己法器的克星,看来今天是一场龙争虎斗!自身法器与肉身早溶为一体,对方法器上面散出来的精纯法力实在是生平罕见,除十三大寺院活佛的护身法器外,尚还未见过能与其匹敌的!

燕子距桑巴六、七米停下,盯着他双眼冷冷说道:“我实在不愿与你们喇嘛教结仇,你别考验我的耐性!”

说这句说时真气已布满全身暗暗防备,一股雄浑的浩然正气直逼过去,桑巴心下骇然,没想到对方这个抢劫杀人犯竟然能散出如此高深纯正的法力,但喇嘛是活佛最虔诚的信徒,纵使刀斧加身也不容自己退缩。

“活佛有旨意,要把你们带回去接受神的惩罚!”桑巴说得很诚恳,对手法力不弱,但自己实力也不差,加上有法器护身,纵使面对的是藏地十三寺院的驻寺活佛,亦有一拼之力。

说来说去始终是谈不拢,看来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

“刚才那道白光是你的法器吧?没想到大日如来座下的弟子居然有如此阴邪的法力,你死后该去西方极乐世界还是该下地狱?”燕子讽刺道。

“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桑巴说完手腕一晃,一把精光闪闪的尖刀就出现在手上,标准的藏刀匕!

只是这柄藏刀和玛莎曾经使用过的藏刀匕却不一样,刀身泛出一股暗红和墨黑的光芒,在雪白的刀锋上不时廻转、变幻,散出一股只有死人身上才有的气息——死气,甚至说是尸气!

燕子瞳孔收缩,怪不得桑巴身上有那么一股活尸的味道,原来竟然是他使用的法器,这喇嘛到底是什么人?

“好阴邪的藏刀,你到底是什么人?活佛能容得下一身死气的喇嘛?”燕子怒斥道。

“我是刀登!这柄是我解尸的葬刀!”桑巴傲然说道。

“天葬师!”燕子一惊。

天葬师是执行天葬的行礼师,俗称刀登。

天葬又称“鸟葬”,是藏族最普通的葬法。人死后先将尸体用白布裹好,放置在屋内一角的土坯上,然后请喇嘛念经度,使死者的灵魂能早日离开**,停尸三天便挑吉日出殡,停尸至出殡的这段期间,必须在家门口挂一个围有白色哈达的红色陶罐,罐内放有供死者灵魂食用的食物。

出殡当天,家人先将尸体的衣物脱掉,用白色氆氇裹起来,然后背起尸体沿地上画着的白线走到大门,交给天葬师,家人为死者送行只能送到村口,不得跟到天葬台。在至天葬台途中,背尸人不得回头看,到达天葬场后,刀登将尸体放到葬台上,用葬刀割开氆氇,然后燃起桑烟,神鹰就会受召唤而来。

点燃桑烟是铺上五彩路,恭请空行母到天葬台,尸体作为供品,敬献诸神,祈祷赎去逝者在世时的罪孽,请诸神把灵魂带到天界。

其实天葬台也是个百多平方米的平台,稍平整,上面还有几个桌子大小的石桌,备有几个比脸盆略小的石锤,远处的“神鹰”(鹫鹰见到浓烟便会飞拢过来,落到天葬台后也不争抢,刀登按固定的程序,黎明前进行肢解,割断仅余的氆氇后就在四肢的肌腱处下刀,把肌腱割断,然后把包裹成腹中胎儿样子的死者拉开、伸直,接着在背后用葬刀斜划两刀,把尸体翻过来后在腹腔插两刀,跟着正式下刀,把死者骨、肉分离。

肉剥下来后切成碎块,骨头则用石锤砸烂,伴以糍粑,把石桌上的血腥味、粉末一并喂以鹫鹰,先喂内脏,然后喂完骨头喂肉块,做完这一切刀登便以糍粑擦洗双手、葬刀,再喝上杯酥茶,完成整个天葬仪式。

如果尸体没有被神鹰吃完,则表示死者生前犯有罪孽,灵魂不够干净,死者家属还须另外花钱请喇嘛作法事渡死者,然后将剩余的尸肉烧成灰撒在山坡上,方能使死者升天。天葬的过程异常残酷,但藏人相信它合乎菩萨舍身布施苍生的意义,能使死者的灵魂升天。

藏地尚有别种葬法,水葬是身份低下或孤寡者所采用的葬法,即用白布将尸体一裹,丢入水中随波而去,藏南一带因无鹫鹰,无法实行天葬,所以也多采用水葬;土葬是对强盗、杀人犯或是患传染病者(如天花、麻风采用的葬法,在藏人的观念里,土葬会使灵魂被土地吸收,不得升天而无法投胎转世,是一种对死者的惩罚,因而被视为最不名誉的葬法;火葬是达官显要或得道高僧采用的葬法,将尸体洗净后焚烧,然后将骨灰抛洒在山顶或江边;灵塔葬只有如**、班禅或活佛等身份特殊的人才能使用,尸体先用盐水洗净,风干后涂上名贵香料,放入装饰珠宝的灵塔内保存,塔内一并放入死者身前使用的东西和名贵物品。此外,也有将尸体火化,再把骨灰存放于灵塔之中。

佛教中布施是信徒奉行的准则,布施有多种,舍身也是一种布施,在佛教故事中有尸毗王以身施鸽及摩诃萨埵投身饲虎的佛经故事,每一地区都有天葬场,有专门的天葬师从事此业。人死后把尸体卷曲起来,把头屈于膝部,膝关节则曲起,模仿胎儿在母体的形态,然后用白色氆氇包裹,背往天葬台,骨肉以食尽最为吉祥,说明死者没有罪孽,灵魂已安然升天。

天葬师是一份神圣的职业,备受人尊重,由于开葬师生前接触了太多死尸,身上阴气至重,连活人都不敢过于接近,死后可欺鬼卒,可知其法力之深。

燕子至始方明白为何桑巴一身死气了,仿佛活尸现世,不管是什么利益团体,总得有人唱白脸有人唱花脸,所以藏密有阴邪之人也就理所当然了。桑巴手中的葬刀专用于肢解尸体,刀下凝聚了大量的命魂残余,是以才阴气森森邪气逼人。

杂密和道家认为,罪恶者下地狱,积德者升天,一般都并不能立即转生,未转生者不是鬼,而叫中阴身或中有身,即死后转生的一种身体。中阴身者为四十九天,等待转生机会成熟,这段时间内死者逢七不吉。人正式死去后第一个七天为头七,身体开始生肌红蛋白溶解,如果是处于假死状态或游魂不归,则表示进入凶地,以后每过一个七天就多一层凶险,到第五个七天亡者家属就会搭起望乡台,供死者最后看一眼家乡的亲人,第七个七天叫尾七或断七,表示死者已进入转生之道,于别处投胎还魂做人……

桑巴的葬刀在死者第四天便开始举行天葬,残留的命魂最后都带怨念聚集在葬刀不肯离去,是以葬刀显示出阴邪血腥双重气息。

“就算你是周扒皮,老子也把你的门牙给嗑了!”燕子大吼一声。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当下喃喃几句,书符出掌,一记天雷就劈过去。燕子所使的灵宝雷法其实是掌心雷中的一种,威力与九天之雷自是不可相提并论,桑巴一摆颓老之态,一个大风车侧翻避过,燕子不容他喘息。五雷掌连绵不断击出,桑巴兔子一样东躲西藏,好不狼狈。

第五掌后雷力用尽,燕子又重新画符汇集雷气,桑巴抓住机会,一挥手将葬刀飞来,燕子一个后躬身避过,桑巴立时双手合扣作印,先双手紧扣,右手在前作外缚印,然后双手仰放,右手置在手上,两拇指相接作宝瓶印,口中诵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咒。

“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咒!”由于咒言所之音都是梵语,燕子听得懂桑巴念的是什么,待避过葬刀腰身直起时,桑巴已印成咒毕,中指搭扣在双食指上向燕子指来。

三人此时只觉四周阴暗下来,连吸进肺中的空气都充斥着一股死人的味道。燕子心中暗叫不妙,这一下给桑巴抢得先机形势逆转,该用什么方术破对方的死气呢?

桑巴所用乃是多年来利用尸解凝成的尸气,葬刀化作一道弧线又飞回到身体里,也不知隐藏在何处,体内的死气加上葬刀的尸气,空间产生一种莫名的重力,压得三人像极了鬼压床,想迈脚动一动却异常艰难。

燕子赶紧闭止凝神,口中默念咒语,跟着猛一跺脚:“遁!”

咒音一落人倏的一下不见了,只见原先身体站立的位置拱起一个小土包来,跟着小土包呈波浪形向桑巴席卷而去。

见对方凭空消失,桑巴心里也是一惊,见小土包向自己袭来,忙分手化印,一挥手指示葬刀向身前的土包直插而下。葬刀尚未入土,地下的燕子已感受到了那份逼人的死气,从地下一跃而起,天雷居高临下直劈过去。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而且距离又近,桑巴根本来不及召回法器,全身泛起黑气硬挺了这一记重击。一招得手,燕子不容他喘息,欺身上前一脚朝他小肚子踹去,跟着一记右勾拳打在他下巴上。

身为学道之人居然不用法力用蛮力,这是极不入流的打法,桑巴做梦也没想到对方有这种无赖招式,猝不防及之下被打得一个后跌摔倒在地上。

燕子本想再上去补多两脚,不想桑巴在倒下时及时换印,拇指一挑,葬刀已从地下破土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呼啸而至,只得纵身跃过,这时桑巴已爬起来作至势印、金刚印、日轮印,然后猛的一扯僧袍裸露出上身。只见上面瘦骨嶙峋,‘铮铮铁骨’一条一条排列得整整齐齐,仿佛一把竖筝在等待识货之人前来抚弄一试身手。

还未等燕子来得及细细品味,这副活动的人形骨架脐眼忽然喷出一股暗红色的火焰,朝燕子激射而来。

“拙火!”燕子惊叫道。

桑巴原来修习的功法是拙火定,怪不得他不惧寒暑,敢一个人在野外仅披一件僧袍守株待兔。

拙火,是由脐下生起的内热,由观修拙火而入的禅定,称为拙火定。无上瑜伽部通过先修宝瓶气,金刚诵等气功而引拙火,拙火生起后,然后渐次上升,烧遍脐轮以上其他各脉轮,再烧至四肢及全身各处以至每一毛孔。此火如电火灼热,从毛孔向外放光,涤净自身内中脉、气、明点中一切不净,最后将此火收回于脐下。修习拙火定能产生巨大的能量,修拙火有所成就的人,冬天可以赤身御寒,甚至可以熔化积雪,而且力大身轻,童颜黑。

桑巴能以脐轮之眼喷出拙火,可见拙火定已到三花聚顶的巅峰状态,燕子不敢怠慢,掐诀以控火术对抗,两股性质不同的火团相碰犹如仇人相见,“轰”的一声炸开来,四溅的火花犹如繁星点点,铺天盖地向三丈内洒落,二人赶紧跳开各退数十步,四周的稟草零星燃烧起来。

双方拉开二十米隔着火圈相互打量,法力上燕子远为强胜,可惜与人敌对经验不多,在招式的使用上吃亏不少,桑巴原先一战必胜的信心也开始动摇,对手表现的强大远远出乎自己意料之外,该战呢?还是该和?

燕子此时也是心里一团乱麻,用惯的法术五雷掌和控火术似乎对桑巴没有实质性威胁,还有什么法术自己没想起来呢?

桑巴终于咬牙下定决心,原先想把他们带回布达拉宫的主意取消了,代而是浓浓的杀意,只要能把黄玉佛像带回去复命,依然是大功一件,不能生擒,只能诛杀了!

主意一定立即作缚魔印、至势印、孔雀明王印,然后口中念动一串真言,葬刀骤然再现出来,幻化成一只红眼狼头的妖兽,向燕子电射扑来。

燕子一见已来不及细想,一个金刚法咒作智拳印就迎了上去,浑然想不起这一招对付汉斯等人时屁用也没有,谁料智拳印一成,指印处产生一道黄色光圈,朝红眼狼嘴妖兽直圈而去。光圈由大而小,与妖兽相接时骤然缩小,变成一个钢圈死死箍在颈项上,妖兽左挣右挣不脱,桑巴额上已布满细细的汗珠,不断催动真气到指印上。

燕子没料到会有这个奇效,专门对付妖魔的金刚法咒居然在佛门弟子身上生效了,看来这喇嘛的一身法力已经妖化,连金刚法咒都视其为敌了。

既知喇嘛已成妖僧,剩下的东西就好办了,佛、道二门有的是对付邪魔外道的法术,燕子当下化印为诀,口中念咒:“三清堂前,六甲归位,值日功曹,听候调遣,神兵急急如律令敕!”

咒毕出现了一个身高一丈、身披金甲的武将,这武将乃是应咒而来的六甲神将,手挥一把金光闪闪的金斧朝桑巴直斩而下,桑巴此时正在集中精元控制葬刀幻化成的妖狼,被六甲神将当头一斩而落,只见桑巴身形震动一下,身上散出一股阴暗的黑气向两侧流散,跟着六甲神将一击而退,身形亦消失不见了!

黑气乃是桑巴的护身真气,被燕子唤来的六甲神将一击而破,整个人踉跄后退仰天倒下,燕子快步跑上前,只见桑巴正躺在地上挣扎,心中暗叹一声,他全身法力被召唤而来的六甲神将一击而破,没三五年休想恢复,顺手勾去他天魂,不再管他,唤上高梁一起换起备用胎来。

六甲神将虽然看起来高大威猛,但实际上不过是道门的普通神将神,法力上并不怎么样,这一下正巧是对症下药,怪只怪桑巴的修炼功法入魔了,才会被轻易破,看来和密宗的仇是结下了。

三人甩下桑巴继续前行,几个小时后终于穿插到川藏公路上,只是等待他们的到底是坦途呢?还是坎坷?

川藏公路分南北两线,始于四川成都,经雅安、康定,在新都桥分为南北两线,北线经甘孜、德格,进入西藏昌都、邦达;南线经雅江、理塘、巴塘,进入西藏芒康,后在邦达与北线会合,再经八宿、波密、林芝到拉萨,几人正在南线的林芝附近,再要一天经过波密、巴宿,然后穿过有川藏公路第一险的二郎山,进入四川腹地就算脱离了藏密的控制范围,只是他们能那么容易就逃脱狼群的追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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