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一夜醒来，不是横死，就是上吊，这不是有鬼，还是什么？那这些人打打杀杀不怕，可就是怕鬼。每个人都怕自己一旦落单，就会被厉鬼害死，谁还敢动？

唐大为大怒道：“还不快去给我找？再不去，我把你们先杀了。五人一组，分东西南北给我搜查，另外几个人把那些尸体都搬到院子里。”几个匪徒忙组织起来，一下子，匪徒们开始在寨子里忙碌起来。

寨子不大，很快就搜查完毕了。唐大为再次到院子里的时候，这里并排放了九具尸体。

旁边一个小头目颤抖着说道：“寨主，又找到四个，两个死在后院，两个死在马厩里边。”

唐大为皱了皱眉：“怎么死的，查清楚了吗？”

“后院两个看起来是撞墙死的，马厩里边那两个看起来是互相掐死的。”

唐大为感觉浑身发冷，刚要说话，只听有人喊道：“寨主，有一匹马上山来了。”

唐大为心中一惊，问小头目道：“八个兄弟下山时，都骑着马吗？”小头目点了点头，唐大为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小头目赶紧扶住。唐大为把他摔开，快步冲到寨门边，只见一匹黄马缓步上山，马背上似乎驮着什么东西。

待到这马再走近些，唐大为看出来了，那匹马身上驮着一个人，看衣着正式金风寨的兄弟，只不过现在这个人面孔朝下，不知道是谁。

等这匹马缓步走入寨门，唐大为及所有的土匪都脸色惨白，不成人形。如果说寨子里的九个人都是自杀，那么这个人，说什么也不是自杀。一定是被人杀死后放在马身上的。马儿识途，自行走了回来。

一时间没有人上去查看尸身，或许是害怕，或许也知道这个人早就死了，看也没有用。

诡异的气氛在人群中传播开来。有人忽然小声说道：“报应，一定是报应，昨天杀了那几个和尚，还烧了人家的寺庙，一定是佛祖发怒了。”

一时之间，嗡嗡声四起，人们在震骇之余，都想起了天谴。唐大为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自己是不信鬼蛇的，现在有这么多兄弟死掉，一定是被人杀害的。而此人手法之凶残，藏身之隐蔽，完全超乎自己的想象。可以说，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现在对方是在将自己这些人当猴耍，当老鼠耍。对，就是老鼠，猫要吃掉老鼠，一定是先把老鼠玩得死去活来，才肯罢休。

不行，不行，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不能对付来敌吗？对方之所以不敢露面，就是人单势孤，不敢和我们硬碰硬，必须集中所有的兄弟，来对付此人。

想到这，唐大为从地上一跃而起，随手给了旁边正在议论鬼神的兄弟几巴掌，然后大声说道：“弟兄们，大家不要乱，这是有人来对付我们了，哪有什么鬼神？要是有鬼，我们大家早就都死了，为什么就死了这么几个兄弟？”

看着大家安静下来，唐大为又说道：“来人一定就是一两个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只对付落单的兄弟，只要我们一起行动，一定不会让对方找到空子。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两个人吗？”

众土匪面面相觑，想想寨主说的也有道理，但内心的恐惧仍人没有丝毫的减少。唐大为道：“从今天开始，每五人一组，不许单独行动，对手就没法下手了。”

唐大为这么说，也是没有办法，这仅仅是防守之策，最终还是要找到敌人，将之消灭。不过现在敌明我暗，也只能采用保守的办法自保了。

当下命人将死去兄弟的尸身先抬到一间空房，然后满怀心事地走进大厅。还没等唐大为坐稳，有人来报，又有一匹马上山了。

不用说了，这是下山的那几个人中又有人遇害了。整个白天，总共有四匹马上山，每匹马上都驮着一个死尸。这些死尸有的浑身是伤，有的衣服破烂，有的头发都被人剃光了，有些连面孔都被砍得面目全非。

所有人都吃不下饭去了，本来往常的午餐，有酒有肉，大家大声喧哗，猜拳行令，现在可好，每个人都食不下咽，并且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大厅中一片唉声叹气。

临近晚饭时，第五匹马又驮着一具尸体上山了。这具尸体也是头发被剃光，脸上满是血迹，辨认不出是哪个兄弟。现在也没有人有心情去辨认了，直接将马背上的尸身抬到那间空房里。唐大为气得连晚饭都没有吃。

土匪中人人都知道，这复仇之人，一定就是百济寺的。要不然为什么要将人杀死后，还要剔去头发？有些胆小的人，已经跪拜在地，向神明忏悔，不该对百济寺下手，更不该杀害寺里的和尚，祈求佛祖宽恕。

唐大为心中也很后悔，本来百济寺自己也曾经去过，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黄金罗汉，兴师动众地去了，仅仅抢些米面回来，还不够兄弟们吃上三天的，更不该图一时的痛快，将老秃驴和几个小秃驴给杀了。如今惹恼了神佛，这都是报应呀。

不行，明天一定要想个办法，解决此事，要不然，兄弟们这么恐慌下去，早晚金风寨要散了。唐大为心中盘算着，明天再多带些兄弟，一起冲下山，杀到百济寺，将那里的和尚全部杀了，以绝后患。这么多人，对付那几个小和尚，还是有些把握的。

思前想后，迷迷糊糊的，唐大为逐渐睡去。

四更时分，停尸房内外一片安静。这么多尸体，怎么死的都有，谁还愿意来这里？况且人已经死了，也没有必要再派人看守。

忽然，今天傍晚被马驮上来的尸体忽然坐了起来。如果这时候旁边有人，一定会被吓死。这具尸体用袖子摸了摸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然后站起身来，随手找到一顶帽子戴上，然后从一具尸身旁边捡了把腰刀。

这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李澈。

李澈昨天晚上摸到金风寨里，将几个落单的匪徒干掉之后，下山和等在山下的李真汇合，然后又将返回山上的土匪依次劫杀。

杀完土匪之后，李澈将这些人的头发剔去，衣服割烂，然后放到马上，任其上山。看着李澈的行为，李真开始吓得脸色苍白。

李真没有杀过人，在师父死之前，连死人都没有见过。见李澈手脚麻利的干掉路过的土匪，然后剃头割衣，又是害怕，又是不解。

傍晚时分，金风寨山脚下，李澈和李真正躲在一块巨石后面，观察者山上的动静。一匹从土匪手里抢来的马匹，就拴在两人不远处的小树上。旁边是一个土匪的尸身。李澈咬了一口干粮，看了看旁边的李真，小声问道：“二弟，你还害怕吗？”

李真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怕。”

李澈笑了笑，拍了拍李真的肩膀：“二弟，你当和尚的时间太长了，总是以慈悲为怀，劝人放下屠刀。”李真心道，难道你自己做和尚的时间比我短吗？

李澈接着说道：“这些土匪，杀人越货，**妇女，无恶不作，我们杀了他，也算是为他们超度了。你也许觉得我手段太过狠毒，我告诉你，这些人对付手无寸铁的百姓才真正的是手段毒辣。师父和几位师兄弟的死，你也见过了。他们有一点心慈手软吗？对付邪恶之人，必须要邪恶的手段。这就是俗话说的，对好人要像春天般温软，对敌人要像严冬般寒冷。”

李真自然没有听过这句后世的俗话，不过听李澈这么说，也很有道理，想起师父和师兄弟们的惨死，心下也坚强了许多。

“大哥，以后你也教我些拳脚功夫，我可不想自己成为你的累赘。”

李澈一笑：“当然了，我会把我所学的全部教给你。”

李真疑惑地问道：“大哥，你的功夫真的是从那些罗汉身上学的？为什么我就没有看出来什么呢？”

李澈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

李真又道：“可惜那些罗汉都已经被砸碎了，要不然我也想仔细看看。”

“有我这个或者的罗汉，何必再去看那些泥偶土雕？”李澈安慰道。

李真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大哥，你为什么将这些人的头发剔去，浑身弄得破破烂烂地？有些还把面孔都弄烂了？”

李澈笑道：“这叫疑兵之计。你想，金风寨死了人，一定严加戒备，到时候下手的机会就更少了，况且对方人多势众，我们两个人，硬冲上去，只能送死。昨天是攻其不备，被我干掉了几个落单的，今天他们一定会多人一组，这样什么时候如何才能为师父报仇？”

李真想了想问道：“那你把他们的头发剃掉了，这不明显是告诉对方，我们是百济寺的和尚来找他们报仇的吗？”

李澈点头笑道：“二弟你还真聪明，我就是让他们知道。不过更重要的原因，还不是这个。你想想，如果我想进去，除了偷偷摸摸地，有没有明目张胆地方式？”

李真认真地想了想，说道：“你刚才说偷偷摸摸地肯定无法上去了，现在金风寨肯定到处都是巡逻的人，明目张胆地方式，岂不是更加暴露？”

李澈一笑：“二弟，你想，我将劫杀的土匪依次放上山去，到时候，山上的人还有没有耐性挨个检查每具尸体？等到他们已经麻痹了，已经习惯了，凡是被马驮上山的，都是自己的兄弟，不用再做检查了，那么就是我该要上山的时候了。”

李真恍然大悟道：“大哥，我明白了，怪不得你要把他们提成秃头呢。你要假扮尸体，驮在马上上山，可是你没有头发，这太明显了，所以你把几个死尸的头发剔去，让他们误以为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这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澈点头道，“我上山之后，你将这个尸体埋了，今天晚上肯定不会有人上山了。你就藏在这里，有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

“你要把他们全都杀光吗？”李真忽然害怕地问道。

李澈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我一个人也杀不完这么多人。不过首恶必诛，凡是昨天去过百济寺的，都要死。”李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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