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血洗黄花峪
作者:清澈渔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285

黄花峪位于内邱县正西的山峦之中,是一条地势平坦山谷,因谷中开满黄花,所以得名。谷长儿、二十里有余,宽约十里,前后两个谷口,前面谷口正对着一望无际的丘陵地带,视野开阔。后面谷口却是面向连绵的太行山脉深处,人烟稀少。

谷中有一村庄,也是以黄花峪命名。彭冬雷生于此村庄中,自己的人马也都驻扎于此庄。庄内大部分人信奉闻香教,是红莲堂的残余。也许放眼整个大明,有宗教信仰的土匪马贼,也就独此一家了。

彭冬雷今天早上先后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把总吕正风快马送来的回书,送信之人在谷口寨门前扔下书信,马不停蹄地走了。信上说只要彭冬雷答应不杀他儿子,他愿意接受彭冬雷提出的要求,现在李澈的人头和一万两现银已经在路上,估计中午时分可以抵达,负责赎人的正是自己的表弟彭冬云。

第二封信是自己的表弟彭冬云飞鸽传书过来的。彭冬云在信中说,吕正风接到信后,惊慌失措,设计杀了李澈,然后准备了现银,自己自告奋勇,押着银子在今日中午来赎人。

彭冬雷看完两封信后,心情大悦。如果吕正风说的是假的,那么表弟的飞鸽传说总该是真的。想到马上就要拿到一万两银子,彭冬雷美得北都快找不到了。

他把书信拿给几个心腹手下,有个师爷提议道:“大王,事情是否太过简单了?吕正风这么轻易就将李澈杀了?”

彭冬雷笑道:“如今有我表弟的亲笔书信,难道还有假?”

师爷点头道:“二爷做事一向谨慎,想来不会有假,不过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派出探子,出去打探一下,省得到时候,我们放了人,他们大兵压上,杀我们一个回马枪。”

彭冬雷点头道:“言之有理,立刻叫兄弟们去谷外二十里打探消息,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回来禀报。”

临近巳时,第一个探子回来报告,已经发现一队人马约二十几人,离此约十五里,押运这五辆大车,每辆车上放着个大箱子,因为怕暴露,没有上前仔细查看。不过领头的人,看起来,似乎就是二爷彭冬云。而且每辆车的车辙都很深,看来箱子中装着很重地东西。

彭冬雷放下心来,吩咐人开始准备庆功酒宴,待会儿拿了银子,要好好吃喝一番。

过不多时,接二连三的探子回来禀报,说除此人马外,再无其他人出现在谷前二十里范围内。将近午时,最后一个探子来报,此队人马已经达到谷口寨门前一里外驻扎,并派人到寨门前,请求交换吕定邦。

彭冬雷哈哈狞笑道:“叫上所有的兄弟,将其全部拿下,我要让吕正风人财两空。”

那师爷道:“大王,这有所不妥呀,如今是二爷领队前来,如果我们抢了银子,扣了人,又不交还吕定邦,到时候二爷回去也不好交代呀。”

彭冬雷道:“那你说怎么办?”

师爷道:“吕定邦一介文弱书生,对我们毫无用处,以后只要大王想劫持他,还不是手到擒来?如今便放了他回去,拿了银子,也好让二爷回去有所交代,说不定吕正风感激二爷冒险前来解救自己的儿子,更加倚重二爷呢。”

彭冬雷哼了一声,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以后吕定邦这小子再出来,老子还要捉上山来,再狠狠敲吕正风一笔,对了吕定邦那小子没死吧。”

师爷道:“这小子挺扛揍,看起来弱不禁风,几个兄弟痛打了几次,这是晕厥,没有死掉。”

彭冬雷哼道:“谁让他老子杀我老子,那我只好让他儿子吃些苦头了。”

说完,吩咐手下,从土牢中带出遍体鳞伤的吕定邦,着急了三十多个兄弟,押着吕定邦,浩浩荡荡地来到山谷寨门外。

对方人马见彭冬雷打开寨门,便赶着五辆大车,缓缓地迎上来。彭冬雷回头问师爷道:“冬云怎么不过来?”

师爷笑道:“大王,二爷是为了避嫌,如果他过来的话,双方言语中一旦出现破绽,被旁人听了去,那二爷还怎么在百户所里呆呢?”

彭冬雷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笑道:“冬云想的就是周到,是我糊涂了。”

师爷道:“大王,对方将银子送过来,我们也要把人送过去,这叫走马换将。”

彭冬雷一招手,两个手下,牵着一匹马走上前来,马上是双手反绑的吕定邦。

离寨门还有三十步时,五辆大车停下来,彭冬雷一挥手,两个手下牵着马,带着吕定邦迎上去。

见吕定邦走近,大车上的车夫都跳下车来,有人从彭冬雷的手下手里接过吕定邦所骑坐骑的缰绳,然后所有人快速地退了回去,临走时将一个匣子放在地上。那里面应该就是李澈的人头了。

彭冬雷哈哈一下,招呼一声:“兄弟们,收银子。”说完带头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手下三十多人跟着兴奋地跑在后面。

众人将五辆大车围住,有人已经手脚麻利地打开了地上的匣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头,而是一块石头。就在此时,五辆车上的箱子一起被自动从里面打开,一阵轻烟从箱子中随风飘散,随着连续不断地轰鸣声,又是一股股地硝烟升腾而起,彭冬雷感到自己的胸前别人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他低头看去,之间胸口上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鲜血从窟窿中喷涌而出,他心中默默地说道:“这是火铳。”然后便甩在马下。

而火铳声犹自未决,二十多支火铳,如此近距离的发射,几乎是每发一弹,必有一名土匪身上腾起一股血雾。这个变故来得太快了,好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耳朵里只听见如同响雷般的声音,眼睛看到的是一团团青色的烟雾从箱子中腾空而起,眨眼间,二十余名土匪已经尸横遍野。其余的土匪发一声喊,开始四散奔逃,而那些押运箱子的人马,此时又快速地冲杀上来。

守着寨门的土匪已经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忙不迭的招呼人手,尽快关闭寨门,免得被这些官兵冲杀进来,就连还在外面逃命的兄弟也不顾了。

眼看着寨门即将关闭,忽听的后方黄花峪村中一片火铳发射的声音,接着就是震天价的喊杀声。寨门处所有的土匪都知道,自己的后方也被人抄了后路,如今腹背受敌,只有逃命的份了,奈何外围的官兵拼命往里冲杀,近的用马刀砍杀,远的用火铳射击,几乎没有一个土匪能够跑出二十几步。

当张文显和王嘉攻破寨门,带着人马杀到村里的时候,一场大屠戮正在这里进行。

十几个黑色的身影,纵马在四散奔逃毫无抵抗的土匪群中来回绞杀,那些黑衣人都是双马,很多手中都是双武器,一手马刀,一手三眼铳。三眼铳倒置在手,就是狼牙棒,砸在毫无头盔保护的土匪头上,都会被砸出一片花红的脑浆。

再加上人人双马,催动起来,铁蹄生风,所有拦在马前的土匪,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马蹄踏落在地上,马蹄过后,轻则腿断臂折,重则胸口和头颅被踩出大大的窟窿。那些受伤的土匪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有一对双马踏来,很多人被不断飞驰地马蹄踏成了肉酱。

张文显看到黑衣人中,李澈带头而来,骑在马上,手使双刀,左右砍杀,他的身上和马的身上,已经溅满了鲜血,不过想来应该都是土匪马贼的血。张文显一刀劈了一个跑到自己眼前的土匪,刚要抬头,一颗带血的头颅唰地从自己眼前飞过,随着头颅冲过来的,还有一脸杀气腾腾地李澈。

李澈招呼了一声,跳下马来,反身又杀了回去。这时,四散奔逃的除了刚才还有些抵抗的土匪,更多的是原本居住在黄花峪村中的村民。

李澈所带的黑衣人,都是秦天晓手下的哨探,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睛,即便是没有抵抗,一样被斩于马下,那些老幼妇孺,本来奔跑不便,如今更是被切瓜削菜般杀死与乱军之中。

张文显和王嘉命人守住谷口,防止有人逃出去,稳住人马后,众人对眼前的杀戮无不骇然。李澈如此杀戮,自己这些人更本无从插手。藏身于大箱子中的火铳小旗,本就是隶属于李澈的,如今见总旗仍在冲杀,哪敢怠慢,在沈天元和王猛两人的带领下,使用军刺,在外围刺杀落网之鱼。

这一番冲杀,一直从午时杀到未时,整个黄花峪中,一片狼接,满地死尸,鲜血将路边的黄花全部染成了红色。李真一直护在大哥身后,见如此杀戮,心中不忍,此时谷中奔逃之人渐少,大声道:“大哥,住手吧,现在已经没有抵抗了。”

李澈将面前一个老汉一刀劈死之后,收住双刀,两把刀上的血顺着刀锋缓缓滴落下来。“停手!”李澈大喊一声,火铳旗和哨探队众人这才收住人马,每个人身上均是被鲜血洗过一般,脸上迸溅的血迹早已干涸,让人看来甚是狰狞。

放眼整个黄花峪,遍地死尸,狼藉一片,其中有些人一时未死,扔在大声惨呼。更有些幼小的孩童,坐在死人堆里,放声大哭。张文显心中骇然,这哪里是剿匪?分明是屠杀,这原本漂亮的黄花峪,如今已成了人间地狱。这个李澈,凶悍如此,今日居然血洗了黄花峪。

此次瞒天过海,暗渡陈仓之计,自然是出自李澈的手笔,他先找人伪造彭冬云的书信,然后将其捆在马上,外面罩上大氅,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又让人将其舌头割去,嘴巴缝上,防止其乱喊乱叫,如此酷刑,自然是哨探队员来实施了。

张文显、王嘉等人见李澈手段如此毒辣,也不敢多说,听从李澈的安排,扮作彭冬云的随从,各自带了些亲卫,共计二十余人,赶着五辆大车,连夜赶来,而大车中装载的全是火铳小旗的军兵。

李澈带了秦天晓、李真和哨探队共计十五人,每人双马,也是连夜启程,从黄花峪的西面山中绕道而来,从后面的谷口杀入山寨。秦天晓对于此处的地形早已熟悉,因此即使绕了个大圈,仍然赶在张文显等人前面都了黄花峪谷口。此谷口也有土匪把手,不过这里人数不多,防卫有限,在李澈等听到前面谷口枪声大作后,便一拥而入,冲进谷来。

张文显一向自认为自己下手够狠,杀人不眨眼睛,如今见到李澈如此斩杀,心下也不尽有些哆嗦。其狠辣手段,自己是甘拜下风了。

王嘉在旁摇头道:“李总旗此次杀戮过重了。将那些抵抗之人杀了便是,为何还祸及妇孺?”

绑在马上的彭冬云,被就地斩首,连同彭冬雷的首级一并送回到内邱县城。李澈安排人打扫战场,清点人数和物资,然后将吕定邦迎入黄花峪中。

吕定邦此时惊魂未定,看到李澈,双眼含泪道:“大哥。”

李澈抓着他的双手道:“定邦公子,李澈来迟,让你受苦了。”

吕定邦道:“大哥为了小弟,不顾危险,前来救我,定邦便是粉身碎骨,此恩如何能报答?”

李澈笑道:“自家兄弟,为何说出如此话来?吕叔平日待我如同血脉相连的子侄,定邦公子又将我引为知己,我李澈便是拼了脑袋不要,也要将定邦公子救出龙潭虎穴。”

吕定邦泪流如雨道:“定邦此命,以后便是大哥的了。”

李澈见吕定邦太过激动,忙让李真安排一间干净的房间,让他先作休息。

此时张文显和王嘉领着一众小旗官来到李澈面前。望着一身血迹的李澈,王嘉叹道:“李总旗当真用兵如神,此次营救定邦公子,王某本来以为困难重重,想不到事情在李总旗手上,如此易如反掌。”

李澈笑道:“王大哥如何会拍人马屁了。如果不是王大哥和张大哥的帮忙,如何能够安然救出定邦公子?”

张文显笑道:“我老张如今真是服了,不过老弟,你今天杀的人太多了,连老张我都下不去手了。”

李澈肃容道:“张大哥,王大哥,你们可能觉得我杀戮过重,乱杀无辜,不过如今你到村中看看,每家每户都有闻香教的标志,可以说家家户户都是闻香教的徒众,如此邪教妖人,明知道官府要严厉禁止,还如此明目张胆,即便不是我,便是其他官军到来,这些人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王嘉慨叹道:“事已至此,也不必多说了,最重要的是把定邦公子救出来了。如今李总旗又以雷霆之势剿灭了黄花峪,整个内邱县的马贼土匪,想来必然闻风丧胆了。”

李澈傲然道:“希望他们能够看清形势,早做打算,否则,今日的黄花峪,便是他们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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