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听说，如果一个人能够倒立起来，就可以收住将要流出的泪水…你也是如此吗？”

健身室里那个倚墙倒立的身影，让殷肆止住了寻找的目光。他走过去，视线掠过她修长笔直的双腿，结实的腰身，最终向下落在她合着双眼的脸上。

冷枫闻声，只睁开眼淡淡地看了他一下。深呼吸三次，她慢慢收缩手臂降低高度，开始以头顶与两只臂肘支撑，整个身体脱离对墙面的依靠，最终做出了一个很漂亮的头肘倒立。

“又开始扮演‘倒栽葱’？”殷肆逗弄她，大手突然握住她的小腿，邪气地揉捏那里紧绷的肌肉，冷枫除了轻颤一下之外，没有因此受到太大影响，却还是紧闭嘴巴不跟他说一句话。

挑 逗的手指慢慢往下，殷肆居然不顾健身室还有其他人，恶劣地将手掌落在冷枫的臀部，暗示般轻拍了两下。歪着头打量她终于无法无视自己的存在，圆睁双眼紧抿嘴唇，脸色也开始逐渐变红。

他恣意地笑起来。

“哦，原来这里才是启动情绪的开关…”

再也忍受不了这男人的行为，冷枫终于放下双腿站起来，冷冷地瞥视他碍人眼的笑脸，红扑扑的脸不清楚是运动使然还是在生气。

殷肆蓦然凑近，细细盯住她的眼睛，端详了半天点点头。

“有效…眼泪的确收回去了。”

“我只是在锻炼腹肌！”

她气闷开口，看到他得逞的表情。

“我知道啊，我也只是很想念你生气的样子。”

冷枫气结，决定不再理会他，朝着健身室另一头走，却被他紧紧拉住。

“既然刚才去了莫然那里，为什么不进去？”

他问，一双凤眸依旧可以洞悉人心般深邃锐利。

“听到你们在忙着聊天，而我又急于来健身，所以就没进去打扰。”

冷枫看到殷肆像是在等待着某种回答的神情，想了想这样说。

他总是喜欢这样做对不对――总是喜欢听到别人亲口承认心里的难堪，喜欢看她将那一点点支离破碎艰难维护的尊严从黑暗的角落掏出，双手捧着奉到他面前，供他欣赏，供他满足。

而她这一次，绝不让他如愿！

先前承受的委屈，那一抹还未散去的难过，使得冷枫性情中倔强的那一部分毫无遗漏地被激发出来。

“那你告诉我，又为什么不开心？”

早已明白她会如此表现的原因，他不过是想听她说出来。

盯住她的脸，企图将她蛛丝马迹展露的情绪纳于眼底，却发现，先前还满是愠然的眸中，已经恢复清明的冷淡。

“我有不开心吗？”

冷枫似有若无般弯起唇角，看在殷肆眼里是一个充满着嘲讽意味的冷笑，“肆爷又如何认定我是在不开心呢？”

这一句反问顿时叫殷肆怔住。他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利落地扭转了被动局面。

眸光微闪，他霎时来了兴致――无助的小猫终于张开利爪开始反击了么？

…还真是可爱。

“冷枫，”他再开口，声音恢复一贯清冷慵懒，“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大可直接来问我，而不必要一个人纠结难过，我确实无法断定你此刻究竟是怎样的情绪，怎样的心情。我只是想告诉你一点，对于你，我会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肆爷这样做其实才是最大的不必要！”冷枫终于无法按捺心中的憋闷，反唇相讥，“我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您何必在意我是不是开心，又有什么样的情绪？！”

――既然已经得知她之前去过莫然的套房，那么相信他也早已明白为何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知道就是知道，他还装什么糊涂？！装什么圣人？！

只是，刚才的话一出口，冷枫便直觉懊恼。

该死！！明明不想承认自己的确有听到什么，这一生气竟又给说出来了。

她不重要。

――她实在无法忘记，也无法忽略这四个字经由他口中听到时，带来的沉重影响。

果然，殷肆敛下神色，眉目间满是了然。

“冷枫，我记得你说过，要让自己更坚强地跟在我身边。”他睨住她脸上的悔色，面无表情地刺激她，“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变强’，那么恕我直言，不单不合格，也实在是可笑地糟糕透了！”

他说着，放开掌心中她已握起拳头的手，没有一丝留恋般轻瞥她一眼。

“至于你的心情如何…既然你不想表达，我也不愿多问。一切随你的便。”

说完他就傲慢地走了出去。

只留冷枫站在原地，满心愤恨懊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挫败酸楚。

――无论她怎样，说什么做什么，他总是能够适时地见招拆招，轻而易举地打压住她的气势，占据上风。

归根结底，她即便竖起所有自以为坚不可摧的防备，也终究不是他的对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