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密室,让人窒息的憋闷。只有一处很高很小的窗口,透着空气以及微弱的光线。
昏沉的光亮中,靠墙设立一张单人床,上面背对躺卧一个男人。白色衣衫满是斑驳脏污,蜷缩的身体从背后看来就像佝偻残喘的老人。
冷枫不敢去确定他是不是唐琛,只是站在室中央不言不语地望着他。而他听到门开的声响,也没有做出很利落直接的反应,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许久才转过身,从床上慢慢坐起。
那一张曾经还算俊朗,而此刻只剩颓败晦暗与丝丝血痕的脸,呈现在微光之中,冷枫只感到自脚下升起一股冷意,很快袭遍全身。
所有的力量刹那间烟消云散,她茫然地向前走了两步,更靠近那男人,细细辨认之下才确定他真的就是义父唐琛,终是忍不住心底的震撼与酸楚,泪水覆满眼眶。
“义父…”
她轻唤,声音却是颤抖而含糊。
那人闻声似乎僵了一下身体,很快恢复寻常,盯住密室中央,那个他一手带大一手训练出来的人。
“我的女儿,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你。”
唐琛开口,语气钝重,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发出的声音。可那语调跟说话的方式,却还如从前一样,不紧不慢,临危不惧的样子。
而这一声“女儿”,就让冷枫心底百转千回的酸甜苦辣瞬间像是出了闸的洪水,奔涌而出。
怎会没有感情呢?
过去那么多年,无论艰苦还是寂寞,始终就只有这么个亦父亦师的男人伴随成长。很多过往的点滴是永远都无法抹煞的,无论曾经历过怎样的坎坷,从此还会发生如何的转折。
而此时此刻的她却也无法将这份心里话说出来――事到如今,眼前的局面与义父的处境,或许并非完全是她一手造成,但与她却也有着千丝万缕不可逃脱的联系。况且,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她与唐琛之间也早就不仅仅只是一份师徒,亦或义父义女的牵绊。
“不认得义父了吗?”
许久未闻冷枫开口,唐琛竟是轻轻笑起来,“我知道现在的样子让你很难接受,不过,这一切也是拜你所赐啊女儿…所以,就算没有歉疚悔意,起码也该有一句像样的招呼才对。冷枫,你的教养哪去了?”
“我没有…”
急转直下的腔调,唐琛犀利出口的埋怨指责,就像一把利剑插入冷枫的心口。她怔愣一下立刻摇头,“不是这样的,义父,对不起,但真的不是我…”
“歉疚?悔意?你的要求未免太好笑。”
本是等在门外的殷肆,听闻他们这两句气势悬殊的对话后,终是忍不住走进来,锐利的目光掠过冷枫苍白如纸的面孔,落在唐琛貌似坦然的脸上。
“你把冷枫训练成为杀人工具,只为帮你报复自身的仇恨…是你毁了她的一生,即便交出你的命都无法弥补的过错,你又哪一点值得她对你报以愧疚与悔意?”
他轻薄一笑。
“而在我看来,她唯一亏欠你的只是一颗直中要害的子弹。”
作者题外话:二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