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 假如我们相爱(3)
作者:妩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303

“谢谢,”整理完之后,他看着我,“你不是要回闻都吗?对了,老林说房子,什么房子?”

“我本来是要回去拿些东西,这么一闹,十天八天我是无家可归了。所以先让老林给我租间房子凑合着,”我一样一样将手里的药分门别类,“可是你都伤成这样了,我怎么回去?”

“没事儿,你要是有事儿,尽可以回去。”

我凑近些仔仔细细的看他伤口,还好,经过这么一场折腾,还没有渗血出来,“你这样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让他们再叫个阿姨过来。”

“不用,你是为我伤的,我过意不去……”

话还没说完,我只觉得颈间一阵清凉,抬头看去,这儿正是个对着门口的走廊,风一吹,还真有一些冷,竟冻得我一身鸡皮疙瘩。季南安只穿了个衬衫,自然也忍不住一个哆嗦,我将搭在胳膊上的外套提起来,“是不是冷?穿上吧?”

他点头,想要接过去自力更生。

我皱眉,觉得这家伙实在是倔强的很,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事事亲力亲为,“我来,”他眼神闪躲,仿佛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被我强制着拉起胳膊,将外套套了进去。

一切收拾完毕,季南安的司机老袁正好过来接我们。车子行驶至医院大门突然停下,原来是向姗站在门口,季南安滑下车窗,“去哪儿?”

“公司。”

早知道会遇到向姗,我真不该坐自己车回去,我暗暗埋怨自己。虽然告诉自己不要朝后瞧,但还是不由自主的,从车的后视镜里观察后排座位的动静。“你的胳膊怎么样了?”向姗看着他的伤口皱眉,“医生说,什么时候能好了吗?”

“得一个多星期吧。”

她叹气,“怎么不……”

抬头看了一下我,还是没说下去。

我心里像是有个毛毛虫胡窜乱窜,就那么轻轻的噬咬着,不可毙命,却折磨的人万分难堪。我不是傻子,尽管她没说下去,我也知道她嘴里掩藏的那一半话是什么,恰好这时候老袁开口,“季总,去哪儿?”

“公司吧。”

“不,去中山。”

我接过去,“季总?”

“我说去中山,”我心中窝火,连带着声音也莫名提高起来,“去中山别墅,今天公司就有天大的事情,也留到明天处理。或者,”我顿了一顿,自后视镜看那个女人,“向秘书,你可以把东西带到别墅。”

她看他一眼,然后点头。

我虽然这样说,老袁游移的目光还是看向那个男人,我突然泄气,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即使你发脾气,即使你位子比他某些人高,但是先机就是如此,某些人占了先机,有了那个气魄,便可掌控一切。

而我这个宁董在这时候看起来,倒像是个赝品。

“听宁董的话,回中山吧。”他徐徐的下了命令,车子这才转身拐向中山方向。经过红绿灯路口那里向姗突然要求停车,“宁董,季总,我先下车。”然后又看向季南安,“我要不要找个护士来专门护理您一下?”

“不用。”他摆手,“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吧。”

想想回国,我似乎罕少有和季南安单独相处的时候,而像现在这样安静平和的相处就更是第一次。此时的他正半躺在藤椅上翻看着资料,而我就像是个小媳妇儿一般,坐在一旁给他削着苹果。大概是因为在医院呆久了,我总觉得我们俩身边都有一种血腥味道,便开了个门缝散风。

不知道这可不可以成为宁家失血事件,我苦笑着想,老妈割腕失血过多,季南安也是流血不止。今天倒是奇怪,挂彩的轰轰烈烈。

大概是觉得冷了,他回头看了看门。我忙迎上去,“冷吗?”

他扯扯唇,不置可否。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季南安通常话很少,当然,我的话也不多。他总是喜欢用他的眼睛来传达某些事情的意思,或平寂或深幽,整个人显得内敛又深不可测。我总觉得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气质,仿佛你下多少力气,多么绞尽脑汁都猜测不透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想法。他有时候勾唇浅笑,明明脸部表情是温柔和煦的,可是眸子里却冷煞孤寂,一冷一暖,总是让我想起冷森的杀气。

我想想确实是有些冷,便指着他卧室,“可以吗?”

他点头。

我进去拿了个毯子,小心翼翼的盖在他身上。他像是个名副其实的老爷,只是抬了抬手让我掖起被角,注意力却丝毫没转移。看文件看的累了,便拿起牙签挑起个苹果块吃,一口一口,异常细嚼慢咽,雍雅大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大少爷的做派。

“宁蔚,”他突然开口,却仍不抬头,“我头疼。”

“嗯?”

“我头疼。”

我忽然想起来医生的嘱咐,说外伤在包扎恢复过程中,很容易引起感染发烧,便凑过身一试他的额头,果真,有些热。

幸好医生们未雨绸缪先想好了,在医院带来的药有去烧的品种。我按照说明书给他服下,看他吃完之后,突然笑了起来,“你吃的真快。”

“难道你会给我下毒?”

“这可不一定。”我看着他,半笑道,“灭了你,永无后患。”

他指着门,也是那副调笑的态度,“宁蔚,宁董事长,有些话,还是关起门来说妥当。”说完又一顿,笑容渐渐浮现出来,“其实这门也差不多能关了,这年头看戏的也很忙,我们就算是想让他看戏,人家也未必有这个时间。”

我呆住。

“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宁茂源他们现在应该急于想着对策,”他摇了摇手机,唇角缓缓扬起,“你知道是谁给我发的信息?”

我抬头,“宁洁?”

“你倒是不笨,”他笑容更加轻扬起来,“她问我到底和你是不是真的,我说是,可她却不信。”

“你对宁洁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吗?只是所谓的‘以情谋事’?”我想起那橙镇中所见到的一幕,对于眼前这个负伤却轻笑的男子,疑心越来越深,“季南安,我们既然成了这样的合作关系,你就不应该骗我。”

“我没打算骗你,其实,我也没骗过任何人。”他看着我的眼睛熠熠生辉,犹如星子一般闪起诱人光亮,“我知道你会不信,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没骗过任何人,最起码,没有主动骗过人。”

我眨眼,他这番说辞在我看来,无疑就是诡辩。

“我和宁洁,你猜谁是主动的哪一方?”

“季南安,你别以为自己是情圣。”

“我没以为自己是情圣,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微笑,“在我入职宁嘉后的半年,你姑姑宁洁突然来找到我,说对我有好感。”

我瞠目,“她来找的你?”

“对,”他点头,眉角淡扬,“我那时年轻,刚刚入职宁嘉,虽然有养父撑着,但几乎是腹背受敌。宁嘉是你们的家族企业,我一个外姓人进来的压力可想而知,而且,公司里传言,说我是因为我妈才做到这个位置。而我妈的身份……”他看着我,轻声一笑道,“说是二奶,说是妓女,说是**的,都有耳闻。”

他眸子里充斥着淡淡的雾气,声音似是沾上了水汽,低沉而又缓闷,“对于名不正言不顺的我来说,口水是可以压死人的。我被公司的人孤立,做事不顺,就连最简单的一件事吩咐下去都没人响应,就算是有人应承,那样的结果也是差强人意。作为新领导,我迫切需要人的拥护和支持,于是,那时候宁洁好感和呼应对我而言,便是最大的动力。”

“那时候,我觉得我是对她有一定好感的,因为那样孤立的环境,她是帮助我的唯一一个人。”他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如果不是之后有人告诉我的那一幕,也许,我和宁洁,不是没有成为情侣的可能。”

“事情大白,我知道她是和宁茂源一派的人,可是如果你要是我,你该怎么做?”

我艰涩,“将计就计?”

“对,”他点头,静静的看着我的眼睛,“他之前是想要用美人计来收买我,他想让宁洁跟着我,让我觉得有人可依,他知道我在养父心中的地位。如果想要自保,如果想要获取更大的利益,最好就是要和我联合,即使不能联合,但最好也要知道我的底细。”

“这样阴险的动机,这样狡猾的为人,我为什么就不能反作用回去?”他又开始笑起来,“所以,我开始不动声色,一如往常的对宁洁好,仍然将宁洁视作当初对我最重要的人,同样的道理,我要在宁嘉站稳,宁茂源这个人,就是我最大的对头。”

“这下,那些事情,你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怔怔的看他,良久才挤出一句话,“宁洁真可怜。”

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在那所美丽的花园里,我那姑姑哭的有多悲戚,那样的话语和动作,已经不像是装扮出来那么简单。她眼睛里的紧张和忐忑,分明是已经将这个男人牢牢挂牵在心里,一丝一毫,全无虚假。

或许这是一场戏,但是做到现在,已经戏假情真。

季南安低低的笑起来,“她可怜?”

那样的语气,仿佛宁洁是最不值得一提的玩物。他抬眸看我,黑眸中像是升起了星子,粲然灼人,“那你,你觉得你可怜吗?”

我瞪大眼睛看他。

“这一场局中,没有人是真的可怜,真的可恶的。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各想达到各的目的而已,”他轻轻微笑,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无害却又单纯,“就像是你,你要和我在一起,有一分的感情在里面吗?”

我摇头。

“宁蔚,你坦白的让人没法将话题进行下去,”他抿唇一笑,眸子里现出些许讥嘲,“对,你选择和我在一起,没有一分感情在里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只是将你自己看成了一个筹码,这场游戏,其实先选择开始的是我。而你,心有不安忐忑,觉得以自身能力,在这场戏里无法安稳。”

“如果多了一个身份搅里头,你我牵绊就会更多。你原来觉得不了解我,现在却会有更多时间,更多理由来看我一些不愿意让你看到的东西。你怕我反悔,你怕我太强大,搅了你的局,夺了你的权。”

“原来你想的这么明白,”我看着他,慢慢微笑,“你可以不做,但是你没拒绝。”

“我为什么不做?我们这次联手,目标只是那个人。你我如今的关系,对这样的事情有益无害。”他看着我,“你只是怕我中间谋生不轨心思,反过来对你不利。”

我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底有股寒气慢慢腾升,蔓延到全身,就连看他的目光都是冰凉,“可向姗呢?”

他倏然抬头,眸光如冷剑一般看向我,那样的犀利,仿佛要将我刺穿。

我心底冷笑。

这么多女人,终究还有一个对他而言不一样的。

对宁洁而言,利用;对我而言,利用;对向姗,看来却是真情。

我回过身去,突然觉得自己是问了一个万般无聊的问题。这样一场开局,我在面对内外皆困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想着了解他的情事,简直是糊涂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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