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劳有所获
作者:璃雨轻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26

“听主上所述,整个过程主上好像都没发现异常?”聂空狐疑地盯住卓瑞桐。

“没有,她一直不停的出虚汗,屋里的脆儿说本王去之前给她喂了些水,可是未见腹痛有所缓解!”卓瑞桐不解地和聂空对瞪,“难道你觉得哪里有不妥?”

“在下现在还想不出,不过似乎巧合了一点儿,我们刚刚……她就……”四目交视之中,聂空未言尽的话,两人都心知肚明。

“畏儿说宁棠儿是在酌闲阁的后花园转悠了一阵后才出现不舒服的状况的,主上觉得宁棠儿为何要一个人去后花园转悠呢?”聂空隔了一会儿又问道。

“如果内应细作出在王府内,她一个人单独行事倒也不为奇,可突然招蓟余广进宫,反让我们有些迷惑了”,卓瑞桐想也未想地答道。

“没错,所以我才让主上跟去酌闲阁看看,或许,蓟余广的进宫,真的是一种巧合吧!”聂空笑了笑,“反正,这两日所有和宁棠儿接触过的人,一概逃不过我们的眼睛,且再瞧宁棠儿如何折腾吧。”

“嗯!”卓瑞桐向聂空招了招手,示意靠近些,然后低声道,“让溟沙营的人当心些,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那是自然,我早已再三告诫溟沙营的人宁丢勿醒,只要对方有所行动,他们只监控绝不靠近!”聂空淡淡道,“我们现在是……不怕鱼线不够长,就怕鱼儿不咬钩。”

是夜三更,卫王宫里卓瑞桐的书房灯火透亮,只见卓瑞桐一个人在书房内踱来踱去,一会儿又耐着性子在书案旁坐下,拿起桌面上的一本兵书慢慢翻看,虽然是慢慢翻看,但从他眼神的游离上,显然他并未将手里的书看进去。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将卓瑞桐从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中惊醒,他扔下手里的书跳起来,“聂空,你回来了?”

“主上,是奴才来给主上送夜宵了,刚熬好的燕窝银耳羹,主上喝一盅解解乏吧!”一个声音恭敬地响起。

卓瑞桐听出来是侍奉自己起居的奴才枚争的声音,不觉颓然,重新跌坐在宽大的椅内,“不必了,你下去吧,本王这里不需要人了!”

枚争喏了一句,悄然离去,门外再无动静,卓瑞桐等了片刻,却又忍不住自己去打开书房的门,向外张望了好一阵,尽管聂空临走之前请他安心歇息,一有消息自会回宫向他禀报,可是卓瑞桐还是无心睡眠。

并非出于担心,聂空天黑之后便微服出宫,有聂空亲身前往溟沙营设在城中的秘密据点布置安排,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但他也不是那种放任兄弟不管,自己去安枕会周公的人,守在书房等聂空虽然无用,至少感觉上,他是与自己的亲信下属们在并肩行动共同进退。

敲过了四更,王宫内的巡宫戍卫又换了一轮值,聂空这才姗姗而归,卓瑞桐见聂空脸上虽略呈倦色,但微带着笑意,一颗心更是放入了肚里,“聂空啊,本来想让你先去休息再说,不过瞧你这副模样,此刻一定欲先吐为快吧?”

聂空笑而未答,径自在椅子上坐了,从怀中掏出一本折子扔给卓瑞桐,“所有详情我已在密报中尽述,王爷还是先看看今夜的收获好了。”

卓瑞桐打开折子,飞速地浏览了一遍,频频点头道,“不错,果然不出我们所料,这条线一定要替宁棠儿保证它的畅通无阻,那姓冼的又是何人?”

“西城菜市场杀羊宰牛的一名屠户,本名冼贵,人又称冼老二,在卫郡定居已经有七、八年了,至于家乡来历,户籍名册上登录的是禹州人氏,不过在下以为不足为信,因为登录造册之时,多半都是听当事者自供而无法一一核查详伪,何况他到底是哪里人氏并不重要,跑腿送信的角色我们大可不必放在眼里,在下感兴趣的是,他到底是用何种方法顺利来往北戎和卫郡之间,要知道,边关封界多年,他既然能够频繁往来,视边关城防为无物,那么北戎的小股劲旅会不会也可能通过这种途径直入卫郡?”

“单人出入或许要容易些,比如买通一两名哨吏偷偷放行,其实花不了多少银子”,卓瑞桐合上折子沉吟道,“但正如你所说,不管他用的是什么方法,总之会让北戎知道我们有漏洞可钻,明的突不破边关防线,他们可以来暗的呀!”

“嗯,虽然以卫郡的兵力和各营部的戒防,小股北戎劲旅即使进来了也成不了大事,然而造成的混乱和人心恐慌,会比正式开战更麻烦!”聂空颔首附和道,“一切等尾随冼贵送信出关的溟沙营探马回来后就清楚了,在下估计最迟今夜就能收到线报。”

卓瑞桐想了想,又问:“那么蓟余广那边呢?”

“目前还无任何动静!”聂空道,“不过我还是留下了几个人在他的府宅附近。”

卓瑞桐松了口气,“我就说他不可能和宁棠儿有什么关系吧,若连他也是细作,还真够可怕的,你想想,这些年,王宫里从我母后到一个小小的宫女宦官,谁不是找他瞧的病啊,随便弄些手脚,我们岂不都早玩完了?”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王爷啊,我们身处的复杂险境,你可是比在下还清楚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多留一个心眼总是好的”,聂空苦笑,“不然你以为在下就这么喜欢成天疑神疑鬼吗?”

卓瑞桐也笑,“反正这件事本王就全权交给你了,本王对你可从来都是用人不疑的啊!”

“多谢王爷能器重在下,想当初王爷初来卫郡,一路轻车简从,在下不知王爷身份,有眼不识泰山,跟王爷在路边茶寮起了口角,争执中不仅口出狂言,还甚为倨傲无礼,王爷居然一点都未生气,等在下骂完,客客气气将树荫下避热的上座让给了在下,而自己和太后则去坐了受日晒的下座,在下每每想起,都汗颜无比,王爷的容人之量仁义之怀,着实让在下钦佩之至,聂空名中一个空字,若不是遇见王爷,岂不仍是空有一身抱负,而无施展之处嘛”,聂空回想起往事,感叹道,“除了王爷,天下间,还有谁值得聂空为他而谋!”

“呵呵!”卓瑞桐忍俊不禁,“不是你自己冲茶寮的伙计嚷嚷,说人家狗眼识人,让你这个未来的丞相去坐那受正午日头毒晒的位置,本王还不出来相劝呢,你可倒好,顺带连本王也给骂了个狗血一身,本王当时就想啊,既然你这么狂,本王倒要看看,你如何能耐坐到丞相之位!”

“唉,出糗的旧事,王爷就别再挖苦在下了!”一向自负冷静的聂空难得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在下当时正渴热难当,谁料那茶寮伙计嫌弃我一身穷酸肮脏,对我爱答不理的,我忍气吞声站了半晌问他可还有别的座位,他一指都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桌椅说,就那儿喽,爱坐不坐,我一时怒起,便和他理论起来,什么未来的丞相,信口胡掐罢了!”

“看来,本王还真得感谢那间茶寮的伙计,没有那场争执,本王差点就错过了一个真正的丞相!”卓瑞桐笑着拍了拍聂空的肩,“外加一个好兄弟!”

“也对,世事难料,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吧”,聂空站起身,“主上,在下仔细考虑过萦妃的意见,觉得还是可行,不但可行,恕在下直言,主上的这位萦妃思谋不可谓不深远,在形势不明各方势力暗流汹涌的情况下,我们如不作为,只恐陷入被动之后,将来出兵就更难了。”

“本王也不愿陷入被动,可无论如何,欢萦的安全才是第一位,如果她有什么意外,那本王……”

“呵,主上你真是……”聂空本来想戏谑卓瑞桐真是为情所惑,弄得婆婆妈妈束手束脚,完全没有一个做大事人该有的魄力了,可他一经接触到卓瑞桐那双清朗而真挚的眼眸,遂改口道,“完全不必担心,咱们的溟沙营亲兵,个个可都是精挑细选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是王爷的一支秘密属卫,战斗实力可以说超过吴王和朝廷的任何一支军队,虽然现在人数少了点儿,不过我想由他们对付区区刺客还是不在话下吧!”

“本王当然清楚溟沙营的实力,只是怕万一嘛!”卓瑞桐心知肚明聂空的不以为然,“本王也没说不同意,但你得保证万无一失,能行吗?”

聂空眼珠转了转,“好吧,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卓瑞桐古意虎着脸瞪了聂空一眼,“必须万无一失!”

“好好,王爷你怎么说怎么是喽,现在可以放在下回屋睡一觉了吧,哎哎,我快困死了,困……”聂空又是打哈欠又是伸懒腰,开始装疯卖傻,卓瑞桐的态度让他很是无奈,只好先含含糊糊的应付过去。

欢萦换上了卓瑞桐带给她的新衣服,正在对镜左旋右转,素锦暗花的男装加上云鬓已被梳成紧束的发髻,虽然身材略显淡薄,但看上去人反而精神简洁了不少,“我好看吗?”欢萦对着镜子问。

“夫人穿什么都好看!”镜子中出现小瓷的身影,她也换成了侍童打扮。

“真的?”欢萦继续审视镜中的自己,“可不许胡乱恭维哦!”

小瓷好一阵上下打量,由衷叹道,“以前在皇宫里不得不与夫人为敌,所以这话自然是不会说的,其实后宫粉黛,包括皇后娘娘,哪一人能及得上夫人?”

“都叫你别提什么皇宫了!”欢萦本来还很高兴,听见皇宫二字,脸色不免略微沉了沉,离开试衣大铜镜,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支白梅玉簪道,“可惜不能戴了,小瓷你替我拣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