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阴暗心理
作者:段俊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58

肖红彬那天的再次突破,为“林案”跨上新的台阶提供了一线转机。( 本章由 手打吧 - Www.Shouda8.Com 转载發佈 )

原来,昨天晚上抓捕结束在返回的途中,林柬波向同车的肖红彬等人示意了个暗号,要他们必须坚持不开口。这个暗号是以前约定好的,只有他们集团内部的人员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林柬波用手语说:都是同林鸟,大家扛着点,打保票48小时内必有人来救。肖红彬当然清楚林柬波一家人的能耐。过去公安机关抓过他们多少人次,可是,处理了几个?都像没有事儿一样纷纷回来了,恐怕这次也如此而已吧!肖红彬知道,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说得越多越脱不了干系。一度,他开始后悔当初在警察面前的“气节”表现。于是,就沉默,就闭目不语,几次企图嚼断自己的舌头,以此向林家做出保证;也几次曾想到过死,可是,靠他维生的妻儿老小们的影子硬是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肖红彬的突破,极大地鼓舞了干警们士气,个个喜出望外,互相转告。可是,只一个人强装笑脸,那就是张蒙。今天下午六点钟以后,钟大奈电话又把他约到大龙宾馆餐厅部美美的“搓”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临走的时候,一万元人民币悄悄装进了他的衣袋里,一激动,拍胸发誓:“尽力帮忙!”

钟大奈真有能耐,乘机刺激他:“放一个五万元!”

本来就是生意精的张蒙马上红了眼,这钱赚得多容易,借酒扬言:“看我的!”竟把办理这起毒品案件当成了眼前的摇钱树。

张蒙现在考虑的是自己刚刚的承诺。

“如果林柬波等人不开口,专案组一时难以形成证据链条,最终必定放人。”没有多少执法能力的张蒙是那么分析的,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钟大奈晚饭时送给的那份“见面礼”。而现在,那该死的肖红彬已供述了案情,加上昨天晚上收缴的毒品,这不是已经初步形成了证据轮廓了嘛。这样下去,林柬波能出公安局吗?他,还有他那些同伙不是死定了!“我承诺的事算不算数是次要的,可这个来钱的机会失了太可惜啊!”他曾盘算过,这个案子最少收他钟大全20万元,可以顺利的买套称心如意地别墅,可是……,他在心里不断地咒骂:“***,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人了,关键时刻怎么那个悚。如果都像肖红彬这样,还能赚个屁钱,可能还要把刚才那捆还没有暖热的‘岚’还给人家呢。”

当民警们欢呼雀跃地以茶代酒相互庆贺的时候,张蒙却悄悄地走出了市公安局,独自向五星花园的立交桥方向走去。

又是一个若明若暗的天色,风不紧不慢地吹着,几片树叶落下,在半空中翻卷着,无聊地掉到了街沿上。

不知不觉,张蒙已穿过街道,踏着嚓嚓作响的树叶,走进了市人大旁边的“花市街”。这条街已被胡福臣全新改造,幢幢发廊、按摩院代替了百年的四合院。透过玻璃向里边望去,小姐们穿着非常暴露的时装,有的围着“斗地主”,有的躺着看电视。有的小姐干脆露出雪白的大腿坐在大门外,边吸烟边吆喝:“保健,做保健啦!”真有她们的,不怕冻着。他有些心动,犹豫不决,望着行色匆匆的行人,绝望地长长叹了一口气,“美人真可爱啊!”他仰望天空,黑沉沉的一张天幕,偶尔几颗星星明明暗暗地闪烁着,月亮站得高高的,一脸的庄重肃穆。他遮掩着脸,眼睛透过手指不停扫视四周。他怕暴露,怕肮脏的灵魂被天发现,被行人察觉。

张蒙,靠一幅老实巴交的脸,赢得了支队民警乃至个别局领导的好感,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支队有个同志给他编了一首打油诗:

领导来了抬手,有了问题背手,

干出效益伸手,话不投机动手。

可是,看似寡言少语的张蒙,心里却非常地阴暗,听到这些议论后根本不把它放在心上,竟在自己的笔记本显著位置上也写了一句打油诗以做回应:

苦干实干,撤职查办;东混西混,一帆风顺;

会捧会献,做出贡献;不捧不吹,狗屎一堆。

他信奉钱的力量,处处惦记着钱。为钱,他可不惜手段算计他人,用阴险的手腕不断地谋划着自己的得失,用卑鄙方式得来的钱财,又大胆地去迎合上级有些领导的好求,对那些无利可图的事情从不主动去做;外表老实的他,虽不过多公开与社会上的人往来,但暗地里却与嘉陵市带黑社会性质的人员有着密切的联系。世上没有不被泄漏的秘密。去年支队一名民警发现了他的问题,在“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为主题的“三讲”教育中,向他严肃地提出了“与黑社会少些往来”地建议。张蒙受了震惊,虽然表面上接受了,但骨子里却对这位民警怀恨在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与社会上的人串通一气,不断地写信诬告这位民警向吸毒人员出售过零包海洛因,引起局纪委的高度重视,专门组织个工作组整整调查了一个多月。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那位民警在支队领导的指挥下,曾为“线人”提供过一次“白粉”作为“诱饵”,端掉了一个吸贩毒窝点。尽管是为办案,但碍于上下舆论的压力,局领导还是将这位民警调离了禁毒缉毒支队。

一阵夜风吹来,张蒙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案件的进展情况已警示他必须马上做出选择,保存自己是首要的,与钟大奈的来往应暂告一段落。他慢慢从衣袋里取出手机,欲向钟大奈说明这一切。可是,无意中竟触摸到了那捆人民币。这钱不是他的,但要送回去,又于心不忍……

钟大奈接电话的时候,正与张云升在大龙宾馆的桑拿室里接受着服务小姐的按摩。一见是张蒙的电话,马上有了反应,提着腰裤儿跑到了阳台上。

从钟大奈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表情上,已猜出了电话的基本内容。情况不妙啊!只听他说:“张老弟,不管怎样,你已尽心了,那一万元就不用拿过来了,我们还得继续合作的嘛。”

听得出,张蒙在那头是喜逐颜开。

沉默良久,钟大奈突然说:“你想点办法,救一个算一个吧。柬波他爸曾说过,救一个5万元,你不是精于经营之道嘛,就当生意去做吧。”

说完电话,他急忙敲开张云升的包厢。

张云升正在小姐肚皮上摩擦,喘着粗气,不高兴地:“进来干吗,要抓辫子?”

钟大奈根本不理会这些,拍了一下小姐圆溜溜的光屁股,甩给她500元小费,打发出了包厢。不等张云升穿戴整齐,带着质疑的口气:“还有希望吗?”

再说张蒙,通完那份舒坦的电话以后,根本没有返回的意思,站在立交桥上,带着思绪恋恋不舍地观赏着这个城市五彩缤纷的霓虹夜景。

这几年,嘉陵市利用卖土地的“经典经验”,在城市建设上走在了全省的前列,城市与嘉陵江,与城中心的西山,与北湖成为一体,改建得非常漂亮。晚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那么一亮一照一闪,美不及言,特别白塔山上闪亮的六只“白鸽”,妙趣横生。他看着街面上众人熙熙,如登春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子,看着川流不息的车灯彼此辉映,看着灯火通明的夜市,他脑海里翻腾着、汹涌着。在这灯火通明的夜景下,他反而有股自卑的感觉,不由自言自语:“这么大个城市,怎么没有我插足之地?路上跑的那么多轿车,怎么没有一辆属于我张蒙的,可悲,可叹啊……”

在天桥上来回踱着步的张蒙突然闪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凭什么给钟大奈办事,不就是他愿意花钱嘛。一万元,一万元就把我收买了,一万元我就心甘情愿地为他去效劳。钱,钱的力量啊!”

在黑夜里,受了金钱“洗礼”过的张蒙,突然发出一声令人恐怖地尖叫:“我应该成为这个城市的主人,而不是配角;我应该成为金钱的主人,而不是金钱的奴隶!”他觉得他应该的太多了,一句话,雍容华贵,而不应像现在这样羞涩寒酸。

他嘟嘟囔囔着,猛抬头鄙视了一下百货大楼上挂着的闹钟,已是零时了,心里一紧,急忙向市局方向跑去。途经留置室的时候,看守的保安江顺利心急火燎地喊住他:“张哥,你帮我值十分钟班,行吗?我去方便一下。”

“怎么了?”

“今天伙房送的饭菜不知怎么搞的,弄得几个留置人员全拉了肚子。你瞧,我也拉得厉害,都用了一卷纸了。”

张蒙眼珠子一转:“那好,你快去快回!”

留置室东西房间对应,中间一条走廊直通墙角,墙外是银庆巷,巷里人来人往,服装店,小吃店应有尽有。

张蒙走进留置室,像将军检阅部队士兵那样神气,先个个巡视了一遍。那些铐在铁栏杆上的犯罪嫌疑人,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见有人进来,猛然抬起头,人人用期盼的目光盯着,希望从来人的眼神中、语气里得到他们所期盼的信号。他背着手,漫不经心地走进靠墙角的房间。忽然,他看见独自铐在那里的犯罪嫌疑人罗成志,神志慌张地正在掩饰着什么。

罗成志正在掩饰着诡秘。他刚好用牙签把左手上的铐子通开,突然看见一身戎装的张蒙,吓得脸色苍白,战战栗栗地说:“张——张——张警官,你还没有休息?”

看着罗成志慌张的神态,狡猾的张蒙猜出了七、八分,他上前看了看已被打开的手铐,一声没吭,转身走出房间,站在房门口,指了指外面的围墙,用手作了个翻越的姿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留置室。